眾人看向他。
“你們說……這次演習,出現陳宇這樣一個逃兵,會不會……”
“會不會從一開始,就在劉陪陽的預料之中?”
話音落下,整個辦公室的溫度陡然降了好幾度。
所有人,包括院長在內,都愣住了。
細思極恐!
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劉陪陽的心機和城府,已經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他不僅僅是在處理一個突發事件,他是在親手導演一出大戲!
從演習規則的製定,到極限壓力的施加,再到最後篩選出陳宇這個“最完美”的負麵教材……
難道這一切,都是他計劃中的一環?
他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著一個意誌最不堅定的人。
在眾目睽睽之下,華麗地跳進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再也遏製不住。
在場的都是人精,他們瞬間就把演習前後的所有細節串聯了起來。
越想,後背越是發涼。
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相。
“瘋子……”
“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院長喃喃自語,最終卻化為一聲長長的歎息。
“傳我的命令,明天的大會,所有部門全力配合。”
“他劉陪陽,要光,就給他最亮的聚光燈。”
“他要人,整個指揮係,師生一個都不能少!”
“通知下去,校常委,全體出席!”
“我倒要看看,他能給咱們這所百年老校,帶來一場什麼樣的風暴!”
……
夜。
學員宿舍區,燈火通明。
關於陳宇,關於那場史無前例的“表彰大會”的討論。
已經徹底引爆了整個藍軍指揮係。
消息就像長了翅膀,從參加演習的五十名學員口中。
以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臥槽,真的假的?給逃兵開表彰大會?”
“劉陪陽這是沒睡醒還是喝高了?”
“離譜!簡直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這什麼操作?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你們說,這是不是一種反諷?就是用表彰的方式,來公開羞辱陳宇?”
“有可能!殺人誅心啊!劉陪陽這人,蔫兒壞蔫兒壞的,絕對乾得出這種事!”
“我倒覺得不像。你們想啊,通知上寫得明明白白,‘隆重表彰’!”
“這可是要全係師生都參加的,連院長都要來。”
“在這種場合搞反諷?那不是把校領導的臉按在地上摩擦嗎?”
“那你說為啥?”
“我覺得吧,重點可能不是表彰陳宇,而是表彰另外四十九個人!”
“用陳宇這個反麵教材,來襯托其他人的英勇堅持!你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誒?你這麼一說,好像有道理啊!褒揚先進,鞭策後進嘛!老套路了。”
各種各樣的猜測,在不同的宿舍裡上演。
學員們發揮出了他們當指揮員的全部才能,對劉陪陽的真實意圖進行著各種推演和分析。
有人認為是“明褒暗貶”,有人認為是“敲山震虎”。
還有人腦洞大開,覺得陳宇是不是潛伏的“無間道”,他的逃跑是總教官安排的特殊科目。
不得不說,他們的猜測,每一種聽起來都很有道理。
但可惜。
他們都猜錯了。
他們根本無法想象,劉陪陽到底準備了一場怎樣荒誕而又殘酷的“盛宴”。
此刻,風暴的中心,劉陪陽的宿舍裡。
氣氛卻有些古怪。
趙聽、陶海、唐鑫三個人,呈“品”字形,把劉陪陽圍在中間。
三雙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死死地鎖定在劉陪陽的臉上。
“老劉,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趙聽率先發難,他抱著胳膊,一臉“你今天不交代清楚就彆想睡”的表情。
“你到底要搞什麼飛機?”
“就是!”陶海緊跟著敲邊鼓。
“現在外麵都傳瘋了!各種版本都有!”
“有的說你要給陳宇發一噸重的獎章,有的說你要當場給他剃個光頭!”
“你快給兄弟們透個底,我這好奇心都快把貓撓死了!”
劉陪陽氣定神閒。
他正拿著一塊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自己的軍官皮鞋,擦得一絲不苟,烏黑鋥亮。
聽到室友的咋咋呼呼,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急什麼?”
他的聲音懶洋洋的。
“天塌不下來。”
“明天,不就都知道了?”
“我靠!”趙聽快抓狂了。
“你還賣關子!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就跟追劇看到最關鍵的地方。”
“屏幕上突然彈出‘充值搶先看’一樣難受!”
“沒錯!超級加倍的難受!”陶海附和道。
劉陪陽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他抬起頭,把擦得能照出人影的皮鞋舉到眼前,滿意地端詳了一下。
然後,他嘴角一勾,露出了一個讓其他室友心裡直發毛的笑容。
“彆急。”
“明天,保證給你們來一場畢生難忘的現場直播。”
“免費的。”
說完,他把皮鞋一放,翻身上床,拉過被子,直接閉上了眼睛。
“睡覺。”
留下趙聽三人麵麵相覷,抓心撓肝,一夜無眠。
……
第二天。
清晨的陽光,剛剛灑滿巨大的操場。
整個藍軍指揮係,近千名師生,已經按照各中隊、各區隊的編製,整齊列隊。
所有人都穿著最挺括的常服,胸前的資曆章和勳章在晨光下閃閃發光。
氣氛,莊嚴肅穆。
高高的主席台上,早已布置一新。
紅色的巨幅背景板上,寫著一行醒目的大字——“藍軍指揮係年度‘獵人’極限生存演習表彰大會”。
主席台的正中央,一排鋪著白色桌布的席位上。
院長、政委以及學校的一眾校級領導,赫然在列。
如此大的陣仗,讓台下所有的學員都感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
這……這規格也太高了吧?
就算是全校性質的表彰大會,也未必能有這個排麵啊!
為了一個陳宇?
所有人心裡都打上了一個巨大的問號。
人群的某個角落裡,陳宇正坐立不安。
他同樣穿著乾淨的禮服,隻是那張臉,比紙還要白。
昨天接到通知時,他還處於一種懵逼和慶幸交織的複雜情緒中。
不處分了?還要表彰?
難道是學校認為自己“保存有生力量”的決策是正確的?
他懷著一絲僥幸和忐忑,來到了這裡。
可當他看到眼前這副場景時,心,瞬間沉到了穀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