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警惕地觀察著四周，耳朵捕捉著任何可疑的聲響，手裡的槍握得緊緊的，冰冷的觸感反倒帶來一絲安全感。
這荒原，大得沒邊。
除了風聲，就是他們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腳步摩擦沙地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彆說火箭軍的導彈發射車了，連根毛都沒看見。
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湧來。
之前緊繃的神經，也開始有些鬆懈。
“我說……班長，陽哥，”趙聽終於憋不住了，他喘著粗氣，聲音有些嘶啞，“咱們這麼沒頭蒼蠅似的亂轉，也不是個事兒啊。”
“這黑燈瞎火的，萬一跟人家火箭軍的大部隊迎頭撞上，那不成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
陶海也附和道：“是啊，這都走了快三個鐘頭了，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王鐵甕聲甕氣地說道：“餓。”
這倒是句大實話。
鄭明浩停下腳步，他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無儘的黑暗，眉頭緊鎖。
他何嘗不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可團長的命令是找到發射陣地，這茫茫荒原，上哪兒找去？
趙聽眼珠子一轉，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要不……咱們乾脆直接摸到他們老巢去？”
“演習嘛，不就是講究個出其不意？咱們直接給他們來個‘斬首行動’，把他們指揮部給端了，不就贏了？”
劉陪陽聞言，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我說趙大聰明，你這腦回路是不是跟咱們的行軍路線一樣，九曲十八彎還找不到北啊？”
他沒好氣地說道。
“端指揮部？你當這是玩吃雞呢，落地三級頭三級甲，拿著s686就去衝樓？”
“人家一個導彈團，指揮部能讓你輕易摸進去？怕不是門口的警衛排都能把咱們突突成篩子。”
“再說了，團長要的是發射陣地，發射陣地！你端了指揮部，人家導彈照樣能發射，咱們的任務算完成了嗎？不算！”
趙聽被劉陪陽一頓搶白，頓時蔫了。
“那……那你說咋辦嘛。”
他小聲嘟囔著，有些不服氣。
劉陪陽從戰術背心口袋裡掏出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的行軍地圖，又摸出一個小巧的戰術手電，調到最暗的紅光檔位。
“都過來。”
鄭明浩、趙聽、陶海、王鐵立刻圍了上來。
昏暗的紅光下，地圖上的等高線和標記顯得有些模糊。
“火箭軍的發射陣地，不可能隨便選個地方。”
劉陪陽用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
“他們那些大家夥，動輒幾十噸，對場地的要求很高。”
“首先，地質要相對堅硬，不能是鬆軟的沙地或者沼澤，不然一發射，自己先陷進去了。”
他指了指地圖上的幾片區域。
“這些地方，根據咱們路過時的觀察，沙層太厚，可以排除。”
“其次，需要相對平整開闊的場地，方便車輛展開和操作，還得有一定的隱蔽性，但又不能太過封閉，影響導彈發射的初始彈道。”
他又圈出了幾個山穀或者盆地。
“這些地方，看著隱蔽，但空間太小，不適合大規模的發射車隊展開。而且，萬一被咱們這種小分隊摸進去，他們連跑都沒地方跑，不符合他們的作戰原則。”
“火箭軍，講究的是機動隱蔽，快速發射，快速轉移。”
劉陪陽的分析有條不紊，邏輯清晰。
鄭明浩聽得連連點頭，他雖然是班長，經驗豐富，但在這種紙上推演方麵，確實不如這些軍校出來的高材生。
趙聽和陶海也是一臉“臥槽，學霸的世界我們不懂，但感覺好牛逼”的表情。
王鐵則努力地瞪大眼睛，試圖看清地圖上的標記，雖然他大概率還是沒看懂。
“所以，”劉陪陽的手指在地圖上點了三個位置，“根據這些條件篩選下來，這三個區域的可能性最大。”
他頓了頓，抬頭看了看眾人。
“第一個，距離我們現在位置大概十公裡，是一片相對平坦的戈壁，邊緣有一些低矮的丘陵可以作為掩護。”
“第二個，比較遠，在我們東南方向十五公裡左右，是一個廢棄的采礦場，有現成的道路和一些開闊地。”
“第三個，在正北方，距離不確定，地圖上標注的是一片鹽堿地，這種地方通常也比較平整，但環境惡劣，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選。”
三個可疑地點被標示出來。
原本像無頭蒼蠅一樣的五班，瞬間有了明確的方向。
“陽哥，你這腦子……不去搞科研都屈才了啊！”趙聽一拍大腿，興奮地說道。
剛才的疲憊和懈怠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找到目標的亢奮。
陶海也搓著手：“那還等啥，咱們先去哪個點？”
鄭明浩看向劉陪陽，顯然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劉陪陽沉吟片刻。
“第一個點最近，也最符合常規推測。我們就先去碰碰運氣。”
他嘴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笑容，隻是那笑容裡，依舊帶著點“玩的就是心跳”的刺激感。
“萬一真讓咱們蒙對了呢？那回去可就有得吹了。”
“一個連乾翻導彈團這種事，說出去誰信啊，但要是咱們五班先找到了他們的老窩，嘿嘿……”
“行！就去第一個點！”
鄭明浩當機立斷。
“全體都有，整理裝備，檢查彈藥！保持警惕，準備接敵！”
“是！”
低沉而有力的回應在夜風中響起。
五班的戰士們重新打起了精神，眼中閃爍著緊張，也有一絲絲難以言喻的期待。
敵人，或許就在不遠的前方。
這場超高難度的考核，真正的挑戰，似乎才剛剛開始。
他們的體能是經過魔鬼訓練的，這種距離的急行軍，對他們來說就像家常便飯。
風聲在耳邊呼嘯。
劉陪陽調整著呼吸，感受著肺部火辣辣的感覺，卻帶著一種奇異的滿足。
這種在極限中奔跑的感覺，讓他覺得無比真實。
趙聽跟在他後麵，時不時地小聲吐槽。
“這火箭軍也太苟了吧，藏得這麼深。”
“不過陽哥你這腦子是真牛批，我感覺我這輩子都學不來。”
陶海也附和，“是啊，要不是陽哥，咱們估計還在那兒瞎轉悠呢。”
王鐵默默地跟著，他雖然不太懂那些複雜的分析，但他知道跟著班長和劉陪陽準沒錯。
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戈壁上傳得很遠。
為了不暴露行蹤，他們儘量選擇低窪處或者丘陵的陰影下行進。
夜色是最好的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