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車在崎嶇的土路上顛簸前行,車廂內光線昏暗,隻能隱約看到彼此的輪廓。
趙聽湊到劉陪陽身邊,壓低聲音問道:“陽哥,你說……這演習,是不是有點太離譜了?”
“一個連乾翻一個導彈團?這劇本導演都不敢這麼寫吧?”
陶海也歎了口氣:“感覺像是拉我們去送菜的。”
王鐵悶悶地說:“俺覺得,團長是不是喝多了?”
劉陪陽靠在冰冷的車廂板上,感受著卡車的震動,腦子卻在飛速運轉。
他突然開口道:“你們說,這會不會才是咱們軍校學員真正的……實戰考核?”
“啊?”趙聽愣了一下。
“你想啊,”劉陪陽分析道,“咱們來邊防團是乾嘛的?實踐鍛煉,接受考核。”
“之前那個剿滅人販子的任務,雖然也算實戰,但更像是個突發事件,意外之喜。”
“這次這個,又是緊急集合,又是對抗火箭軍,擺明了就是一場硬仗,難度係數直接拉滿。”
“軍校那邊遲遲沒消息讓咱們回去,會不會……就是在等這個?”
趙聽、陶海和王鐵聞言,都陷入了沉思。
“嘶——陽哥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道理啊!”趙聽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怪不得這麼大陣仗,原來是衝著咱們來的!”
陶海的眼睛裡也冒出了一絲光亮:“這麼說,隻要咱們這次表現好,回去就能吹牛逼了?”
王鐵則有些擔憂:“可……可這對手也太強了吧?”
劉陪陽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隻是這笑容裡,多少帶了點“壓力山大”的味道。
他幽幽地說道:“一個連,去端掉一個導彈團的發射陣地……嘖,這考核,可真夠‘看得起’咱們的。”
車廂裡的氣氛,因為劉陪陽的這番分析,變得更加凝重。
之前隻是覺得任務離譜,現在則多了一層“被針對”的考核壓力。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那股無形的、沉甸甸的緊張感。
軍卡在黑暗中一路疾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速漸漸慢了下來。
“到了!全體下車!”
帶隊乾部的聲音在車外響起。
戰士們紛紛跳下卡車,腳下是鬆軟的沙土地。
放眼望去,四周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荒原,夜風呼嘯,卷起陣陣沙塵,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乾燥蕭瑟的味道。
幾束雪亮的車燈照亮了前方。
團長站在一片低矮破舊的土坯房前,指著那片區域,對五連的戰士們沉聲說道:“這裡,就是你們的陣地!”
“記住,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必須給我守住這裡!”
團長那蒲扇般的大手,就那麼直愣愣地指向前方。
那片在幾束孤獨車燈映照下,顯得格外寒酸、破敗的土坯房,牆皮都快掉光了,有的窗戶甚至連塊破布都沒有,黑洞洞的,像是被遺棄多年的鬼屋。
這就是……陣地?
劉陪陽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哥,您管這叫陣地?這特麼耗子來了都得含著眼淚走,生怕被刮下一層皮啊。
守住這裡……用頭守嗎?
劉陪陽瞥了一眼身邊的趙聽,趙聽的嘴巴張成了“o”型,估計能塞進去一個雞蛋。
陶海則是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這世界怎麼了”的茫然。
王鐵依舊悶葫蘆,但那緊鎖的眉頭,顯然也對這個“陣地”不太感冒。
“是!保證完成任務!”
回答聲倒是還算響亮,畢竟是訓練有素的戰士,服從命令是天職。
就是這底氣嘛,多少有點虛。
團長似乎對大家的反應早有預料,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眾人,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想什麼,覺得這任務離譜,覺得這陣地寒酸。”
“沒錯,就是離譜,就是寒酸!”
他話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
“但戰爭,從來就不是請客吃飯!敵人不會給你選一個五星級酒店當陣地!”
“現在,立刻分工!”
隨著團長一聲令下,五連的連長和指導員立刻上前,開始快速布置任務。
“一班二班,負責外圍警戒,天空地麵,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
“三班四班,構築簡易工事。!”
命令一條條下達,戰士們迅速行動起來,沉悶的氣氛被一種臨戰的緊張所取代。
輪到劉陪陽他們五班了。
五班班長鄭明浩站得筆直,聽候指令。
團長看向鄭明浩,又特意掃了一眼他身後的劉陪陽幾人。
“鄭明浩!”
“到!”
“你們五班,任務最重,也最關鍵!”
團長語氣凝重。
“偵察!”
“深入敵後,找到他們的導彈發射陣地,記住,是發射陣地,不是什麼指揮部,不是什麼生活區!我要確切的發射點!”
“一旦發現,立刻彙報!你們的情報,直接關係到這次演習的勝負,甚至……關係到你們能不能活著回來!”
最後一句,團長說得極輕,卻像一塊巨石壓在眾人心頭。
活著回來?
演習而已,團長你不要這麼嚇人好不好?
劉陪陽心裡吐槽,臉上卻是一片嚴肅。
這“實戰考核”,果然夠“實”。
“這場戰鬥,注定艱難,注定不平等!”
團長環視著五連全體官兵,聲音裡帶著一絲蒼涼,又有一股不屈的狠勁。
“但我們是軍人!軍人的使命,就是在不可能中創造可能!”
“我不管對麵是導彈團還是什麼天王老子,都得給我打出邊防團的威風!打出軍校學員的血性!”
“有沒有信心?”
“有!有!有!”
吼聲震天,儘管前路未知,儘管任務艱巨,但年輕的戰士們,骨子裡的那股不服輸的勁兒,還是被點燃了。
或許,這就是青春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也得闖一闖。
團長滿意地點點頭,最後目光落在鄭明浩和劉陪陽他們身上。
“五班,注意安全。”
這句叮囑,比任何豪言壯語都讓劉陪陽幾人心裡一暖。
“是!保證完成任務!”
鄭明浩敬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即轉身,對著劉陪陽、趙聽、陶海、王鐵一揮手。
“五班,跟我來!出發!”
夜色如墨,荒原的風帶著沙粒,打在臉上有些生疼。
五班的幾個人,在鄭明浩的帶領下,很快脫離了那片搖搖欲墜的“陣地”,朝著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腳下的沙土地鬆軟,深一腳淺一腳,每一步都有些費力。
起初,大家誰也沒說話。
任務的艱巨性,就像一塊無形的巨石,壓在每個人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