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一雙溫暖大手握住我的腰,男人抱著我一個翻身,便將我換在了下麵。
我瞬間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鍋!
蛇王,醒了?
動了!
霎時間,我身上又是一層熱汗。
這回,是嚇的。
我以為,他會吃了我泄氣……
可事實竟是,他將我壓在棺中,扣住我的雙手,認真取悅我。
薄唇吻了吻我的耳鬢,柔柔附在我耳邊說:
“阿鸞,彆緊張,放鬆些……”
“阿鸞飽了,本尊,還未儘興呢。”
這清澈磁性的好聽嗓音……
我猛地想起,那個在夢中陪我纏綿數次的男人。
他的聲音,就是這般悅耳。
“雙生蠱?嗬,她們下手挺狠。”
“阿鸞,乖些,睜眼,看看本尊。”
“鸞鸞……”
是他!
無儘黑暗中,冥紙被陰風掃得漫天飛舞,嘩嘩作響——
腰身被一雙溫暖的大掌無數次握緊……
我頭暈目眩宛在夢中,心漣一次次被擊散,汗濕的指尖嵌進身下男人的清涼衣袍。
顫聲求饒叫啞了嗓子……
“不、不來了……放過我。”
“上次,阿鸞可不是這麼說的。”
“上、次?”
“上次,你比今日多堅持了一個時辰。”
“今天、不行了……”
“為何不行?”
“狗命重要!”
男人鼻尖溢出一絲輕佻的嗤笑:
“無礙,你就算死在本尊棺裡,本尊也有的是法子把你救回來!”
我呼吸一滯,被吻得大腦缺氧暈暈乎乎。
他緩了緩,突然抵著我的唇,惡趣味地又說:“還是說,你想嘗嘗被鞭屍的滋味?”
我噎住,心驚膽戰不敢再說話。
不知過了多久,我總算在精疲力儘中兩眼一黑,解脫地暈死了過去。
這蛇王,體力也忒好了些!
——
一夜寂靜,不曉得我睡了多久。
再有意識時,我竟隱約聽見,耳畔有敲鑼打鼓吹嗩呐的聲音……
嗩呐的曲調,正是從前常聽的嫁娶調子……
嗩呐與敲打聲由遠及近,在耳邊愈發清晰。
直到,近在咫尺!
“這宋鸞鏡平時看著乖巧聽話,怎麼就、走上了這條路!老祭司剛剛入土,她這樣做,不是在讓老祭司泉下不安嗎!”
“她為了修煉,和她姐姐聖女爭臉麵,鋌而走險用這種方式,真是不害臊丟死人了!”
“就是,貼身的小衣和首飾都落在了彆的男人那,換做我,寧肯找條白綾吊死。”
“虧得村長的兒子還喜歡她,想娶她。你說,老祭司能未卜先知,當初是不是算到宋鸞鏡會做出這等醃臢事,才拒絕老村長上門提親啊?”
“有可能,老村長可是咱們月陰村最憨厚老實的男人!怪不得大祭司以前就說,這個閨女是個禍害,長大了必鬨得咱們整個陰苗族雞犬不寧!”
我這是在哪,為什麼、搖搖晃晃的……
渾渾噩噩睜開眼,卻發現,入目皆是大片紅色。
我好像,被人封在了轎子裡!
刺耳的嗩呐聲縈繞在頭頂,我倚靠在轎子後板上,驀地驚醒,猛坐直身體……
低頭,這才發現,我身上的紅嫁衣,不是昨晚那件!
昨晚那身嫁衣,是古代漢族服飾,廣袖大袍,刺繡精美,桃花美豔,栩栩如生。
而我現在穿的這身嫁衣,是陰苗族服飾!
雖也是偏古裝的廣袖長裙,但材質是紅羅紗,衣襟袖口與腰帶,皆是綴滿了銀質花蝶。
花蝶之下,還吊著圓潤精巧的銀色鳳凰鈴。
抬手摸摸腦袋,果然,觸手是冰涼的純銀花冠。
怎麼回事,昨晚,我不是已經嫁給蛇王了嗎!
為什麼今天我還會出現在被嫁給灰狐仙的花轎裡?!
況且,我昨夜不是在蛇王的石棺內嗎……
和蛇王那啥到一半,蛇王醒了?
難不成,又是夢?!
我來不及考慮夢不夢了,視線瞥見轎簾被掀起的一角外,山脈連綿的景象……
還有轎子呈前端高抬的角度,基本可以確定,他們已經帶我進山了。
我猛地彎腰站起身,想要掀開轎簾逃出去,可,指尖觸碰到厚重轎門簾的那一刹,我身上的鳳凰鈴突然大放銀光,光線交織成網,陡然束縛住我的身體,又害我重心不穩跌坐了回去——
那光網越掙紮收得越緊,束束光線像一條條透明魚線,不消片刻就將我沒有衣物遮擋的手腕勒出了血跡。
我吃痛停下身上動作,不敢再亂折騰。
這是我母親下的咒術,她也在防著我逃跑!
我雙手雙腳都被光網緊緊捆住了,沒有其他法子,隻能著急衝轎外大聲呼喊:“停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然而,聽見我聲音的喜婆子卻嗬嗬陰笑起來:
“放你出去?放了你,灰狐大仙可是會找我們算賬的!前天的血雨,就是灰狐大仙給月陰村的警告。
宋鸞鏡,誰讓你不要臉勾引灰狐大仙,現在灰狐大仙點名要你,你自己做的孽,就自己去償還吧!
以後,你就是灰狐大仙的夫人了,要是過了今夜,你還有命活著,那你以後,就風光無限了!”
緊接著有中年女人鄙夷接話:“惹誰不好,惹灰狐大仙,小浪蹄子,你因一己之私害了族中那麼多人的性命,我真是巴不得你被灰狐大仙弄死在床上!”
“聽說,山裡的母狐狸,都是灰狐大仙的小妾,九黎山隔三岔五就會死幾條狐狸,都是被灰狐大仙折磨死的……你一個人,嫁給他,必死無疑!”
“宋鸞鏡,你身上背了這麼多條人命,還想讓我們放過你,你害我兒子死不瞑目的時候,怎麼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呢!大祭司說得對,留著你就是個禍害!”
我靠在花轎裡無助地搖頭辯解:“不是我!在娘娘廟和仙家苟且的人是宋花枝!”
隻是不等我多說,轎子外的中年婦人們就怒氣衝衝地拾起地上石子從轎子兩側垂了紅簾子的小窗口用力朝我擲過來……
邊用棱角鋒利的碎石子砸我,邊啐道:“嗬呸!事到如今你還狡辯!還妄圖想拉聖女下水!”
“聖女可是我們陰苗族最聖潔乾淨的女子!我們如今每家每戶還用著聖女以純潔之身供養的長生泉水,聖女如果真是那種淫蕩女人,我們怎麼可能越來越年輕!”
“你的衣服都被彆的男人拿出來了,你還否認,人證物證俱在,你就是害死我們村那麼多年輕男子的罪魁禍首!像你這種不乾淨的女人,就該送給灰狐大仙,讓他為民除害!”
石子銳利的尖端劃破我手與脖子,還砸傷了我的臉。
碎石子如雨點般從轎外砸進來,我緊閉雙眼咬牙蜷縮在轎子一角,沾血的石子落在我的腿上。
我清楚現在無論怎麼解釋她們都不會相信,且這群女人瘋起來什麼事都能乾得出來,包括……把我掐死在半路!
為了不激怒她們,我隻能老實閉嘴,瑟瑟發抖地蜷在轎子裡,不再反抗。
難道我真要死在今天了嗎……
還要以這麼屈辱的死法,結束自己的生命。
果然,外婆走了,沒人會保護我了。
我的母親,隻想讓我做宋花枝的擋箭牌、替死鬼。
明明惹事上身的是她,憑什麼,要我去給她贖罪。
我不服!
二十分鐘後,送親的隊伍突然停了下來。
嗩呐聲鑼鼓聲也戛然而止。
花轎重重往地上一放,顛得我本就暈沉的腦袋更難受了。
送親的村民們像是突然看見了什麼恐怖的事,一個個丟下鑼鼓燈籠扭頭就跑——
“快!快走!”
“那邊來東西接了!”
“快走,彆多看,當心倒大黴!”
男女老少落荒而逃,平日裡病殃殃的中年男人這會子卻是拽著自家老娘健步如飛。
我的心裡也猛地咯噔一聲,渾身汗毛霎時豎了起來……
艱難地挪動身子,調整視線角度,目光從轎簾的縫隙中看出去……卻見四隻黃皮子從山上蹦蹦跳跳趕過來!
黃皮子個個後腳著地,前足似人手一般揣在懷裡。
站起來,個頭皆有一米四!
我被眼前這一幕給嚇得渾身冒冷汗。
黃皮子跑到花轎附近,頂替原來的轎夫,轎子猛地一輕,被四隻黃鼠狼輕而易舉地抬在肩上。
隨後步伐飄忽地抬著我往山上走。
我害怕地猛吞了口口水,惶恐地試著又掙紮了一下。
但,身上的咒術還是沒有解除。
我稍稍動一下,網便收緊好幾分。
看來,她在我身上下的咒術得等到我與灰狐仙碰麵,才能消散。
可進了灰狐仙的洞府,我還怎麼跑啊!
我氣喘籲籲地低頭,花冠上的銀珠麵簾在我眼前晃得我心煩。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黃鼠狼的腳程比正常人類快了很多,我還在瘋狂思考用什麼法子才能僥幸逃命,人骨生紅花的喜轎就已經被黃鼠狼們給抬進了一座陰冷潮濕,光線昏暗的山洞。
洞內燭光充盈,隱隱有腳步聲雜亂疾速行走。
花轎輕輕落地,我心慌不安地屏住呼吸,縮在花轎左端角落,豎起耳朵聽附近的動靜……
片刻後,好似有人穩步邁至花轎前。
呼吸沉重有力,應該是個男人!
停頓了兩三秒,一隻玉白修長的男人大手突然抓住了轎簾一側。
我滿身大汗的呼吸一窒,害怕的身子猛往後一撞。
咚的一聲,後背撞在了厚硬的轎板上——
隻是,男人卻並未直接撩開轎簾,僵了少頃……
又把手收了回去。
難道,他發現我不是宋花枝了?
不對,母親給我和宋花枝下了雙生蠱,雙生蠱能令我與宋花枝身上氣息對調。
雙生蠱是我們陰苗族的高等蠱,蠱有雙生,中蠱者三日可在外人跟前對換身份,九日可換氣運,十五日則能換命數!
而且中了此蠱,會在某些時候,痛感相連……
根據我前幾日的經曆看,我和宋花枝,顯然是在乾那種事的時候,才會體驗感相通。
如果,近七天內,這隻野狐仙和宋花枝睡過,那雙生蠱對他的影響則更深……
幾十年前,族中也有女人對自己心愛的男人用過此蠱。
結果就是,那個男人至死也沒認出,眼前與自己恩愛數十年,白首偕老的女人不是自己原來的摯愛。
母親給我用這蠱,便是想將勾引灰狐仙這口黑鍋焊死在我身上!
我正迷茫不知所措時,突然一股強大的力量纏上我的脖子,下一秒,我就被那股力量給猛地拽出花轎——
電光火石間,一隻修長有力的大手已經狠狠鉗住我的脖子。
尖銳指尖掐破我的脖頸皮膚。
麻木刺痛感自脖間傳遍四肢百骸,銀珠麵簾在眼前晃得叮當聒噪。
捆在身上的咒網也頃刻破碎消散。
我被那隻大手掐得喘不上氣,腦子空白,胸口仿佛壓著巨石,每一次艱難呼吸,都差些撐破心臟。
“放開、放開我!”我痛苦掙紮,嗓音沙啞地反抗。
亂揮舞雙手拍打他手背的空隙,我終於看清了掐我脖子的灰狐大仙、究竟是何長相……
那是張俊俏陰柔的成年男子麵容……
男人身高至少有一米八,穿著一襲柳青色古代廣袖長衣,墨發過腰,身形頎長,卻頗顯消瘦。
長眉狐狸眼,高鼻淡唇。
一雙深邃的灰青眸子,上挑的眼尾處,點著一顆妖媚的赤紅小痣。
目光陰狠,眼神冷厲,嘴角雖恣意上挑,可那雙淬滿寒冰的灰青瞳孔裡,卻充斥著危險的殺氣……
他、好像真的,發現我不是宋花枝了!
男人周身都籠罩著攝人的陰寒氣流,雙腮緊繃,憤怒咬牙,掐在我脖子上的瘦長五指越發用力。
冷冷啟唇,年輕嗓音比臘月裹著冰雪的蕭瑟寒風還要森涼徹骨——
“換嫁?宋家,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真以為隨便送個女人給本王,就能把本王糊弄過去麼!”
最後半句話,每個字,都是從他的齒縫裡擠出來的!
洞裡穿著一樣服飾,脖子上皆裹著一條狐毛圍脖的狐女們見他發怒,立即齊刷刷跪下向他磕頭,瑟瑟求饒:“王上息怒,王上息怒……”
而他此刻的手勁,已經將我勒得眼前發黑,大腦頻頻空白了……
再這樣被他掐下去,我撐不到半分鐘,就會被他活活掐斷脖子!
“放、放開我……”我氣息微弱地硬著頭皮拚命向他顫聲解釋:“我、是她妹妹……都是母親、逼我的!”
我以為告訴他真相他就會放過我,可我到底還是低估了動物仙的獸性!
他聽見我的話,但也僅是長眉一挑,陰惻惻嗤笑一聲,緊接著,手上力氣更重——
“既然是個冒牌貨,礙了本王的眼,那就、去死吧!”
脖子被男人寬大的手掌給攥住,男人尖銳的狐爪往我脖頸裡再次深陷一寸,嵌著指甲的那一整節手指,全部插進了我的脖子裡——
我痛到心臟驟停失去所有反抗之力,一道道滾燙血珠順著傷口迅速下滑,濡濕了我的嫁衣衣領……
隻差一步,他就能徒手抓斷我的大動脈及喉嚨!
但,緊要關頭,洞內陡然卷起一陣森寒陰風。
陰風自他背後,朝我撲麵襲來——
我下意識咬牙忍著極致痛苦閉上雙眼,勁風擦臉而過,卻猛地掀開我麵上罩著的一層薄薄紅紗,及串串銀珠麵簾……
也是這一刹,灰狐仙瞧清了我的臉,眼底的不悅與殺意頃刻被驚詫及探究取締。
掐在脖子上的手忽然鬆開。
我一時沒了支撐,重心不穩的無力朝後倒下。
可,我摔下去的那一秒,腰身突然被男人伸臂環住!
不等我反應過來,灰狐仙就反常地將我打橫抱起,大步帶我邁向……洞內那張嵌滿珠寶、黃金打造、掛著紅色紗幔的大床!
他這是、要做什麼?
“放開我!”我沙啞反抗,驚恐地在他懷裡胡亂掙紮。
他三步並兩步就將我送到了鋪著虎皮毯的黃金大床上。
我剛從他懷裡出來就瑟瑟發抖地往大床裡側躲,但他竟手快的一把鉗住我下巴,拇指與食指用力擠捏我雙腮,不許我再往後退。
晦暗的青灰眸子死死盯著我,緩緩抬起另一隻玉白大手,用指腹,小心翼翼撩開我的麵紗與麵簾……
直到我與他之間沒有阻礙地四目相對,他才滿意勾唇,挑了挑眉峰,像把玩一件瓷器那般,指腹輕輕在我臉頰上遊走。
撫得我背上發冷,毛骨悚然!
男人彎腰,上挑的狐狸眼裡攢出幾分勾人的妖光,垂在肩前的一水兒墨發落在我的肩頭,驚得我渾身抖得更狠了……
“本王原以為,你姐姐已經夠美、有七分像廟裡那尊神娘娘了……
沒想到,你比你姐姐,更像那位神娘娘。你的眼睛,比你姐姐好看。
與你一比較,她,倒更像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