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緊閉。
男人的額頭因為疼痛滲出密汗,嘴角緊繃著抿成一條線,手緊緊地抓著輪椅的扶手,手臂上的青筋凸起。
每次喘息都伴隨著劇烈的痛感,無法言喻無處宣泄。
見狀。
薑姒趕緊跑到容止洲的身邊,卻不知所措。
“主,大少爺,您這是……我,我要怎麼……?”
慌亂之中薑姒的手觸碰到裝在上衣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剛想給鐘管家打電話卻被男人阻止。
“不要通知彆人,你先給我倒杯水,呼—”
容止洲似乎對自己身體的疼痛習以為常,利用深呼吸緩解疼痛。
“好,好。”
薑姒趕緊給他接了一杯水,遞到他的麵前。
出乎意料。
容止洲滾燙的手覆蓋在她握著杯子的手上,微微仰著下巴,一口氣喝了將近半杯水。
杯子拿開。
她克製不住伸手扯著自己的衣角動作輕柔的擦拭著他額頭的密汗。
“大少爺。”薑姒清秀的臉上布滿了擔憂,“您這樣還是不要出門了。”
小團子雖然是這個男人最為寵愛的貓貓,但是這樣的一幕它也從未見過。
對於這個男人來說,雙腿殘廢是他心底最為傷痛和自卑的事。
生性高傲的他不願意將這一麵在任何人麵前展現出來。
許久。
或許是因為疼痛感得到了緩解,容止洲睜開眼睛。
黑瞳中藏著無底暗河。
幽暗不明。
他看了一眼正撫在額頭的手。
麵色深沉。
薑姒嚇得立刻將自己的手拿開。
“大少爺,您……”
容止洲打斷:“你先出去門口等著,我換件衣服就下樓。”
她不敢再繼續勸說。
在自己曾經最親親的主人麵前,薑姒也不明白為何作為小團子的時候它可以肆意的在主人麵前賣萌求貼貼抱抱。
而現在成為兩腳獸,她卻是從心底多多少少有點兒懼怕。
但又控製不住想要靠近。
“是。”
薑姒的眼底蘊著一絲水霧,轉身剛要離開這裡。
卻忍不住回頭。
微微一愣。
隻見容止洲已經脫去了原先穿在身上的襯衣,露出了精壯的上半身,線條性感而緊致。
而他的手或許是因為發病使不上勁,僅僅是手臂套進襯衫袖子裡的這一個簡單的動作就重複了幾次。
薑姒於心不忍。
她冒著被怒斥的可能,邁步走到了他的跟前伸手將襯衫從他的手中奪過。
續而。
輕鬆替他將的左手臂套進了襯衫左邊的袖子裡。
又重複右手臂。
容止洲抿著嘴,麵無表情。
卻沒有任何言語和行為拒絕。
非常順從。
穿好以後,薑姒則蹲在了他的身前給他整理了一下搭在雙腿間的羊絨薄毯。
隻是,襯衣的紐扣還未扣上。
微微抬眸,她的視線便與男人深邃的目光交纏。
薑姒的心在這一瞬間劇烈跳動著。
這——
主人應該不允許她將手伸得這麼……近吧。
她有些猶豫不決。
男人眼神冷執淡漠地與她對視。
卻沒有任何動作。
薑姒放開了膽子將手伸到了他的胸前,帶著涼意的指尖撩起了緊貼在他溫熱肌膚上的衣襟。
將領口處的第一顆紐扣扣上。
第二顆。
……
直至第五顆扣上。
薑姒的心裡才鬆了一口氣。
如釋重負。
而一直沉默不語的容止洲卻在此刻發話:“第一顆解開,我不習慣。”
她的臉頓時紅成一片。
手指又再次纏在了第一顆紐扣上。
一滑,沒有解開。
反而指尖有意無意間撩過他脖頸處的肌膚。
容止洲黑沉沉的目光一直盯著她手的動作,帶著陰鬱情緒。
她嘗試了幾次之後均失敗。
薑姒的心慌亂成一團,在心底瘋狂呐喊:死手!快扣啊!!
就在此刻,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她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鐘管家。
“大少爺。”
薑姒嘴角抽搐了一下,手指按下了通話鍵剛想開口說話手機卻被男人從手裡奪走。
簡單利落的四個字。
容止洲:“馬上下來。”
掛斷後手機被扔過來。
她趕緊伸手接住。
再一看,容止洲的手指已經飛快的纏在了第一扣子上。
熟練的解開。
“……”
薑姒頓感無語,腦袋裡麵一團糟。
親親主人該不會認為她是故意不給它解開扣子吧?
千錯萬錯都怪這兩腳獸的笨手!
“走。”
容止洲垂下眼眸,冷冰冷的從牙縫裡麵擠出一個字。
一聽到主人的吩咐,薑姒不敢有半分耽誤,趕緊幾步便繞到了輪椅的後麵,雙手抓在了把手上。
待兩人下了電梯到了彆墅外麵,容家的人已經聚集在外麵。
這麼大的陣勢,想必是非常重視這次的行程。
容夫人一臉春風得意,走到了容止洲的旁邊眼神示意薑姒一邊去。
她看了眼容夫人又看了一眼容止洲,剛要鬆開手,卻見男人下顎微微揚起回過頭看向她的目光宛如刀刃。
“推穩些。”
“是。”
薑姒隻得硬著頭皮在容夫人的注視中。
容夫人:“阿洲,上次因為丟貓的事情晚音那孩子受了驚嚇,這次前去你可要好好安撫一下她。”
容止洲沒有說話,眼底卻泛起一層冷色。
這時,鐘管家走過來提醒:“夫人少爺,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可以上車了。”
“阿洲,你和媽乘坐……”
容止洲:“薑姒,扶我上車。”
原本身為傭人,薑姒是沒有資格和容止洲乘坐同一輛車。
而容夫人深知容止洲的性格,過多阻攔隻會適得其反,乾脆帶著容芊上了另外一輛車。
薑姒瘦弱的身軀根本沒辦法扶身材健壯的男人,最終在鐘管家的攙扶之下容止洲才坐上了車。
他的腿間依舊蓋著那塊黑色的羊絨毯子。
鐘管家再三交代:“薑姒,照顧好大少爺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
她點點頭。
它身為小團子本喵的時候每天最愛的就是吃吃睡睡曬曬太陽,等著主人打獵歸家。
而兩腳獸的世界真是夠複雜,吃飯睡覺掙錢還要擔心自己的小命能活多久。
上了車。
薑姒和容止洲並排坐在後排。
可她卻下意識挪到了座位的最邊角處,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到最大。
他蓋在腿間的那塊羊絨毛毯,以前就是它的小墊毯,用於隨地一小躺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