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坐落在城東的一處寬闊宅院,左右住著的多是些達官顯貴、王權貴族,平日裡隻有仆從駕著馬車經過,不見任何小商小販的影子,故而這邊的道路格外清幽。
宴菱到的時候,相府的正門前已經恭敬站了一排奴仆,等候她的到來。
府上的奴仆早在管事的敲打下,知道這府中許是會來一位女客人。
但是這女客人是誰,尚未有人知曉。
一時間聽到有女子要過來,一個個繃緊了皮,小心謹慎應對著。
等宴菱從馬車上下來時,本以為是會是一位明豔的貴女,沒想到卻是一個安靜的小姑娘。
這身上穿的不算華麗,身邊也沒什麼丫鬟跟著,這是哪家的姑娘?
“阿寧,小心些,彆歪著腳了。”齊連遞上自己的手,小心把宴菱從馬車上攙扶下來。
齊連如此耐心的模樣可是把丞相府的下人都給看直眼了!
要知道,少爺對老爺都沒有如此輕聲細語過,如今帶一個小姑娘回來,卻是如此耐心。
雖說這小姑娘看上去家境貧寒,但也並非完全沒有可能。
一乾人心中做好了府中多一個女主人的準備,在齊連把宴菱帶進宅子以後,默默動了起來。
齊章正在正院悠閒喝著茶,聽到奴仆傳話,說齊連已經把人帶往了正院,齊章又趕忙去院子裡迎接。
在見到齊連身旁的小姑娘時,齊章眼前一亮。
她的親生父母樣貌都是不差的,小姑娘自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不過個頭比尋常小姑娘高了不少,這一點應當是隨了她的父親。
回憶起故人,齊章心中難免有幾分哀思,但還是笑著迎了上去。
“伯父……”宴菱喊著,規矩給齊章見了一禮。
這一禮齊章十分受用,這小子這輩子都沒給他行過這般的禮節,看來還是人家的小姑娘懂事一些!
還是姑娘省心啊!
“不用多禮!吃飯了嗎?府上給你準備了飯菜,進屋嘗嘗,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齊章對著宴菱十分和善道,甚至比對齊連剛剛到家的時候還要溫柔。
這倒是讓站在一旁的管事心中越發好奇。
這小姑娘到底是個什麼身份啊?少爺對她客客氣氣的,就連老爺也關愛有加?
吃完了一頓飯以後,齊章關心了宴菱幾句,閉口不提那些陳年舊事,隻是問她是否缺了什麼?吃的穿的用的,連帶奴仆都缺否?
若是不介意,完全可以把左丞相府當做自家來,這些他都給宴菱準備上。
“阿寧謝過丞相的好意,這些東西阿寧並不缺。”宴菱禮貌回絕了。
被宴菱拒絕的齊章也不著急,懂事的小姑娘是這樣的。不過小姑娘懂事,他這個做長輩的也得出點兒力,而不是什麼都不做。
他又轉了話題,問宴菱,“連兒把那件事跟你說了嗎?”
什麼事?
宴菱疑惑的目光落在齊連身上。
齊連沉默了半晌,他知道這老狐狸說的是什麼。他想讓宴菱認他為義父,可是把他給美得!這樣的事,自然不行的。
所以齊連隻是道:“我父親的意思是,我們二人這般過於直接的接觸,落在有心人的眼裡不好。以免誤會了我們,所以得找個由頭。“
“要不,就說阿寧在外麵救了我一次,是我的救命恩人吧!左相府公子的救命恩人,值得這般優待。”
認親的事齊連直接搪塞過去了,齊章縱然有幾分不滿,但也不敢發作起來。
隻是看向宴菱,期待著她說點兒什麼,最好是直接拒絕了齊連,自己才能順理成章把認親的事提出來。
認親這件事,是齊章充分權衡過利弊之後想出來的。
十年前沒人能想到秦碩的女兒就在邊關將軍的宅院中,十年後也沒人能猜到,人還能大搖大擺在京城出現。
這天底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若是宴菱同意認親,他便風光大辦一個認親宴會。
到時候把她留在京城中,讓她混入京城的圈子中,那幫老狐狸怎麼可能猜到人就在京城呢?
除開這些,齊章也有幾分把兒子留在身邊的意思。
宴菱若在他眼前,兒子也定然會留在他身邊。
這便是一舉兩得之事。
宴菱深思熟慮了片刻。
在外人的眼中,她和左相公子非親非故的,這會兒忽然紮堆了,確實很奇怪。瓜田李下的,難免有些人會誤會。
不過她今日出手打了宴如玉,這麼多雙眼睛看著,說是救命恩人倒也有幾分道理。
便也痛快應下了,“那便依二哥說的辦吧。”
齊連嘴角微揚。
齊章算盤落空了,卻是不大痛快的!
不過,人在跟前,小姑娘又聽話,他用心拐一拐,總是有可能的。
待幾人說了一會兒話後,天色已然不早了。
齊連帶宴菱來齊家時,便沒打算晚上再把她送回去。他巴不得跟妹妹多住一會兒,好好跟她相處。
便提了句府上的院子已經準備好了,宴菱是否要住進去。
宴菱白天本是打算選院子的,可是出了宴如玉那些事後,她沒什麼心思選了。
如今住在齊家,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隻是她心中還有幾分擔憂,“我若是在此留宿,祝貴妃不會惦記上齊家?”
雖然齊連跟她保證過,祝貴妃被他拿捏住了,不會有什麼動作。可現在不會有動作,並不代表以後會沒有。
齊連聽得這話有幾分心疼道:“阿寧彆怕,你不會連累誰的。祝婕她沒這般膽量跟丞相府作對,祝家此一時、彼一時,更是沒有能騰出手來幫她的地方。她在朝中樹敵頗多,若是沒有帝王的恩寵,連命都保不得。”
“若是她對你下手,也是要把自己拖進地獄中。彆怕,有二哥在,二哥會護著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的。”
宴菱倒不是不相信齊連,隻是聽齊連忽然提起了祝家,宴菱記得,那是應當是她母親的外家。
父母親慘死明鞍城,祝家一家人卻好好的,祝貴妃甚至在宮中順風順水,若說他們沒做什麼,宴菱是不信的。
當年的事,或許比他們說的還要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