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目光依然盯著中央舞台,簡單地分配好任務:“出去後你救人,我殺鬼。”
“嗯。”沈念冰默契地點了點頭。
“能不用能力就彆用,自私點,命留給自己。”
女人愣了片刻,最終抿唇答道:“好。”
見這兩人一直在竊竊私語,說一些聽不懂的話,小女孩感到自己被忽視了,憤憤不平地說:“你倆怎麼能說悄悄話呢。”
隨後她環抱著胳膊,無聊地催促道:“魔術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啊。”
“快了,你不是不信嗎?”江時自顧自地問。
“肯定不信啊。”
“要不賭點什麼……”他剛想說出口,突然又話鋒一轉,“算了,你未成年,不跟你賭了。”
免得有人說鏡仙帶壞小孩。
小女孩不服氣,從口袋裡拿出自己的棒棒糖,在裙子上擦了擦,十分不舍地說:“你要是真能把馬戲團變沒,這個你拿走。”
“那就說好了,一言為定。”
於是江時抬起兩隻手,正對著彙聚高光的半圓形舞台。
在小女孩逐漸變得期待的目光中,他將食指與拇指搭在一起。
他高聲說道:“看好了,彆眨眼。”
另外兩人同時屏住呼吸,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手。
與此同時,下一場表演即將拉開帷幕。
馬戲團的聚光燈四處轉動,剛好落到深紅的帷幕上,形成了一個白色的圓圈。
主持人的聲音應景地響起:“接下來請欣賞魔術表演,大變活人。”
周圍嘈雜的聲音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舞台上,現在即使是輕微的咳嗽都能聽得十分清楚。
在幕布拉開的一瞬間,江時的手指同時動了。
食指與拇指產生碰撞摩擦,在萬籟俱寂的馬戲團中,發出極為清晰的響聲。
“啪!”
小女孩沒有眨眼,她一雙眼睛立刻瞪成了銅鈴大小,不可置信地猛地回頭。
那個神秘的大哥哥已經消失不見。
白晝的刺眼的光穿刺過來,馬戲團的幕布消失了,外麵竟是廣袤的涇水湖,陽光下泛著粼粼的波光。
低頭一看,她身下的座位固定在鐵架上,連接著裸露的鋼筋骨架,木質地板已經變成鬆軟的泥土。
他們出現在露天的西郊公園,距離遊樂園有整整十七公裡!
帳篷不翼而飛,那家夥把椅子連著鐵架拆了下來,一整個兒轉移到了涇水湖畔。
人群發出一陣歡呼,不知道是誰帶了頭,他們後知後覺地開始鼓掌。
一時間,空殼的馬戲團內掌聲雷動。
有人驚呼道:“精彩的魔術,簡直驚為天人!”
“這是怎麼做到的?”
可是沒有表演的人來謝幕。
掌聲持續了好一會,不知是誰突然提出了一個問題:“話說回來,魔術師是誰?”
四周安靜下來,所有人麵麵相覷,沒有人能回答得上。
隻有那個小女孩瞪圓了眼睛,她知道這一切的起因,隻不過是一個奇怪的青年的玩笑。
她呆滯地拿出棒棒糖,直到過了很久,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隻見七彩反光的糖塊上,出現了小刀雕刻的笑臉,配上一段賤兮兮的話。
“我贏了,現在,它歸我了。”
棒棒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摔成了七零八落的幾塊。
於是她張開嘴大哭起來,露出一口豁牙:“媽媽,鬨鬼了!”
另一邊,帷幕拉開後,舞台上的魔術師懵了。
僅僅是一眨眼的功夫,馬戲團內觀眾全員失蹤。
不,準確地說,還有一個觀眾,那就是依然觀看著表演的江時。
看著空蕩蕩的觀眾席,魔術師感到十分茫然,頭上滑稽彆扭的高禮帽,“啪嘰”一聲掉在地上。
裡麵藏的兔子奪帽而逃,然後飛出來一隻鴿子,很快它們就都沒了影子。
他喉嚨上下動了動,注視著台下唯一的觀眾,不甘心地問道:“你好,你知道他們都去哪了嗎?”
江時拿出一頂帽子戴上,沒過多久取下來,從裡麵抓出一隻兔子。
雪白的耳朵,鮮紅的眼睛,純白無瑕的絨毛,正是剛才逃跑的那隻。
他回答:“它們在這裡。”
說罷,他將帽子往空中一丟,幾隻潔白的鴿子紛紛揚揚地飛向天際。
雪白的羽毛在燈光下,投射出七彩斑斕的影子。
帽子精準地丟到魔術師手裡,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頂,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帽子不知何時跑到了那家夥手裡。
他頓時感到無比羞憤,即使旁邊沒有其他人,也覺得丟儘了臉麵。
這是羞辱!絕對的羞辱!
感到被冒犯的同時,他也產生對未知事物的好奇。
作為遠近聞名的大魔術師,他從未見過如此奇妙的手法,竟能隔這麼遠取走他的東西。
於是他拉下臉皮,不甘心地請教道:“請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對此,江時隻能表示:沒有技巧,全是機製。
他沒有回答魔術師的問題,而是看了一眼時間,奉勸道:“觀眾都離開了,早點走吧,這個領域不是你能摻合的。”
魔術師並不相信他的說辭,皺著眉問:“那你還留在這乾什麼呢?”
“我?”江時雙手自然地放在腿上,目光依然緊盯著舞台後的布,如同盯著獵物的狼。
“因為我還有一場表演。”
男人還想開口說什麼,就在這時候,他看到身後的紅色幕布動了一下,於是渾身僵硬地呆愣在原地。
半圓形的舞台,前麵是可活動的幕布。
後麵則是不可移動的塑膠布,四周都用釘子釘上,繃緊後形成一張巨型平麵。
背景上麵畫著馬戲團的招牌,一個碩大的紅鼻子小醜。
而眼下,這塊布竟隆起人頭大小的鼓包,如同腫瘤般在不斷膨脹。
更加詭異的是,那顆鼓包周圍的輪廓,竟然是一張張人臉。
魔術師慌了神,腦海中迸發出強烈的危機感。
他睜大驚恐的眼睛,眼睜睜地看著那顆“腫瘤”不斷擴大,到最後形成一人高的球形。
男人嚇壞了,這才想起來要跑,調動全身肌肉,連滾帶爬地衝向大門。
離開馬戲團帳篷之前,他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鼓包已經占據了整個舞台,好像有什麼東西將要破土而出。
可是,那個神秘的家夥依然坐在觀眾席,對即將到來的危機無動於衷,甚至還有閒心打著電話。
“這人瘋逑了!”他心裡如是想到,“難道這就是他所說的表演?”
“封鎖遊樂園,這裡還有一隻小醜鬼。”江時跟沈念冰簡單聊了兩句,然後就掛斷了電話。
隨後他看向舞台中央,塑料布已經裂開一道縫隙,如同深淵之瞳在不斷擴大,布料撕扯的聲音清晰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