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生被他這身打扮嚇尿了,大聲哭喊道:“姐,救我!”
江時一把摁住他的嘴,將他整個人按在門框上,看起來十分凶狠地說道:“看清楚我是誰。”
小竇溢出的眼淚衝洗了朦朧的睡眼,他定睛一看,發現眼前這尊凶神,竟然是隔壁山上住著的那個和善的鄰居大哥哥。
於是他又驚又喜,想大聲喊出“江哥”,結果隻發出“嗚嗚嗚”的聲音,鼻涕瞬間掛了一臉。
“你哪來的姐?”江時滿懷疑心地問道。
沒等小竇做出回答,兩人身前的內門被打開,獵戶老頭叼著煙,舉著雙管獵槍走了出來。
“不許動,你這個強盜,今天我女兒大喜,你們誰都不準鬨黃了!”
看清楚那個渾身是血的人的臉後,老竇大驚失色,雙手顫抖著放下了槍:“小江?怎麼是你?”
於是江時鬆開手,下一刻瞬間出現在老頭背後,
他用兩隻胳膊鎖住對方的脖子,將其頭顱掰過來對準自己的眼睛,冷冷地說道:“老東西你好好想想,你哪來的女兒?”
老竇梗著脖子,憋得滿臉漲紅:“我女兒竇曉紅,今晚就出嫁!就算你和她從小玩到大,也不能讓你胡鬨。你想乾什麼,搶婚嗎?”
江時懶得浪費口舌,直接發動夢中鬼將對方催眠。
隨後抬起頭看了小竇一眼,對方腿一軟便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緊接著,他操起雙刀進了房門,來到閨閣的紅帳裡。
裡麵當真是婚房的裝飾,各式紅色綢緞高高懸掛,一卷湘簾半掩床,露出裡麵身材窈窕的身影。
“你來了。”
那人發出令人心酥的“咯咯”笑聲,坐在帷幔裡梳著長發,輕聲吟唱道:
“紅燭淚,美人睡,西風難掩佳人寐。”
江時話不多說,兩步走上前,伸手一把掀開紅帳。
然後直接手起刀落,頓時血濺五尺,那人連一聲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便飲恨歸西。
“下一個。”
隨後他刀都沒有擦,繼續大步跨出門,準備挨家挨戶地追殺鬼新娘。
等他滿身血氣地走出門,老竇家的紅燈籠驟然熄滅。
“砰砰砰”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誰啊。”
村民疑惑地打開門,看到門口發絲都浸染血的紅衣男子,雙眼滿是凶光。
“開門,殺鬼!”
此時比起鬼新娘,他倒是更像索命的厲鬼。
“啊啊啊!”
小鎮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隨後又漸漸歸於沉寂。
江時每從一家庭院裡出來,街上的紅燈籠便熄滅一盞,那家院子裡響起此起彼伏的鼾聲。
如果讓外人誤入這個鎮子,恐怕會錯把他當成屠村的瘋子。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入地獄,惡鬼一個也彆想活!”
殺到第十家的時候,他的刀柄已經變得黏滑無比,雙手怎麼都抓不住了。
於是他換了榔頭,把身上的衣服撕了,一圈一圈包在刀柄上。
然後一手榔頭一手刀,直接砸開了下一家的房門。
等到第七十個燈籠熄滅,他終於感到有些疲憊,看著街上如同長龍一般的燈光牽成線,通往幽紅的鎮中心。
仿佛永無止息的長河。
“想消耗我的體力?好算盤!那就先殺本體。”他朗然大笑一聲,在心裡迅速決策道。
隨後他帶上紅鬼,還有從各家搜刮來的堆成山的鏡子,大步流星地往鎮中心趕過去。
此時鎮中心掛滿了紅綢緞,不斷阻擋著視線,一路上江時感覺有東西在摸他的臉。
這些絲帶如同活物一般,牽絆住他的手腳,用一種纏綿的力道阻撓他前進。
於是他感到煩了,猛地伸手一揮雙刀,無數閃爍的碎片飛馳而出,將那些纏在身上的綢帶儘數撕裂。
隨後他猛地一蹬地,順著最前方的一塊碎片,霎時間如同爆破的導彈,逼近一切的源頭。
一輛鮮紅的轎輦,在街上晃動著。
他定睛一看,轎子旁邊有四個身體僵硬的人,像僵屍一樣抬著轎子,全都統一動作地挪動著軀體。
走在最前麵臉色鐵青的人,揮手撒著漫天的染血的白色錢幣。
“燈籠升,女兒嫁,從此血淚如雨下;母也哭,兄也哭,斷頭紅台恨悲乎。”
那些紙錢一沾染到房子上,建築物便褪去了原本的光華,變成了陳年的朽木。
江時隨手切下一塊房梁,破損的紅木頭立刻灰飛煙滅,雪白的紙灰飄散在空中。
“紅紙?”他伸出握成拳頭的手,紙屑就像流沙一樣四散。
它們身後的街道,全都成了複古的模樣。
他朝著後麵放眼望去,深黑古老的房屋內,無數氣息恐怖的鬼影在蠢蠢欲動。
這輛婚轎如同劃破時代的車轍,將早已遠去的時代拉到現在。
於是江時停下身影,整個人定定地蹲在電線杆上。
彎月輪自然垂在兩邊,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鬼轎,漆黑的雙眼仿佛能透過重重帷幔,與裡麵端坐的紅衣女人對視。
夜晚的一輪血月掛在杆頭,在他身後投射出鮮紅的光暈,無路山的烏鴉四起叫囂著。
在一片死寂的氛圍中,他陰冷地開口說道:“前方無路,死人止步。”
轎輦並沒有停下,依然不緊不慢地晃動著前行。
他的雙眼迸發出凶光。
於是他舉起右手指頭,對準轎子頂端,輕輕往下一點。
霎時間,如同槍林彈雨驟然降臨,成千上萬的碎片以最大速度衝擊著這片地麵,瞬間洞穿紅轎和抬轎子的鬼仆。
在這鋼鐵暴雨的衝刷下,鬼轎眨眼間便被削成了碎片!
如同風中殘燭,即使鬼仆身體堅硬如鐵,也依然擋不住無數鏡麵的洗刷,漸漸露出森森白骨,直到泯滅成灰燼。
不久之後,這數十平方米的土地上,便再無任何活物,紮滿了成片的碎渣。
就連泥土都像遭遇了連續幾天炮彈的轟炸,深深地陷入到地底下,足足有三米深。
這片山頭都被江時削平了,哪裡還有鬼轎的影子?
然而事情還遠沒有結束。
因為小鎮的街頭依然懸掛著紅燈籠,如同怒吼的紅龍綿延不絕。
在這條古老的街的儘頭,再次響起陰森的喊婚聲:
“吉時已到,送公主出嫁!”
隨後,刺破人耳膜的嗩呐聲響徹天空,如同泄洪般鋪天蓋地,瘋狂地朝著江時奔湧而來。
他在電線杆上站起身,在無數鏡子碎片的映照下,舉起手中的殺生鈴。
“來啊,讓我看看誰更響!”他冷笑一聲,雙手抓住鈴鐺開始上下狂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