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娘喊進去訓了一番後,江向南等人抓緊時間吃晌午飯。
之前給娘盛的濃稠糊糊隻喝了一小半,還剩下大半碗,全部倒入大鐵鍋中,攪拌均勻後留下外出請大夫的江向東那份,餘下的平分到每個碗裡。
娘說了,現在家裡吃食全部平分,不管男女老少都是一樣的!
江向南蹲在院子裡,邊大口喝著苞穀麵糊糊,邊看向小花。
沒一會,他扯出抹爽朗的笑意,問道:“小花,你吃了一整個蛋,要不要三叔幫你吃一些難吃的糊糊?”
娘說吃的飽就吃,飯量大的吃不飽餓著或自己想辦法,要不去城裡找個活計掙工錢,要不去外麵挖野菜,隻要能弄回來錢或吃的,就能額外分一些吃食。
他朝小花要,不也是‘想辦法’中的一樣嘛。
小花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向三叔,腦袋瓜裡想的是她小,可不是傻呀。
糊糊可是好東西呢,她吃不完可以給阿娘、給小姑吃呀,乾嘛要給三叔吃,三叔還說糊糊難吃!
江向北鄙夷的看了眼自己三哥,默默的挪動身軀,離江向南遠了些。
三哥真是的,之前娘要扔小花小草,他一句話沒幫忙,如今怎麼好意思朝小花要吃的?
小花肯定吃不完,但那不是還有大嫂麼,大嫂生娃沒幾天,還在坐月子中,肯定要多吃才行啊,娘給小花一樣的吃食,分明是補貼大嫂。
三哥竟然連這都看不透,真是又饞又笨!
被弟弟鄙夷了的江向南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悶著頭扒拉野菜糊糊,隨即含混不清的說道:“向北,待會三哥和你一起去起籠子!”
“才不要!那是我下的地籠子,三哥你要是想捉魚蝦,你自己去下籠子!”江向北毫不猶豫的回絕。
娘說了,各憑本事,掙的多就分的多,他才不要將自己辛苦捕獲的魚蝦分三哥一份!
江向南嘟囔:“自己下就下,不就是魚蝦麼,我隨隨便便就能撈一簍上來。”
關鍵是撈上來也沒用啊。
大魚精的很,很難抓到,地籠子下的全是小魚小蝦,那些雜魚小的可憐,最多也就一指長,刺多肉少,沒油煎的話根本吃不成,隻能喂雞鴨多生蛋;
小河蝦稍微強一點,但也隻強那麼一點,蝦殼占了一大部分,蝦尾隻有可憐的一丁點,塞牙縫都不夠,吃起來還麻煩,都不夠出的力氣。
哎~
現在不是‘乞丐嫌飯餿’的時候,蒼蠅腿再瘦也是肉,小河蝦再小也能填填牙縫!
不努力不勤快,真的會餓肚子,餓肚子的滋味可不好受。
江水看著勤快起來的三哥,若有所思的看向屋裡。
以往家裡食物偏向哥哥弟弟們,她、大嫂、小花的吃食少的可憐,清湯寡水的隻能混個水飽。
四哥以往經常去下地籠子捕魚蝦,抓泥鰍黃鱔,摸螺螄河蚌,這些東西雖然興城到處都是,賣不上價,但泥鰍黃鱔是葷,偶爾也能把小河蝦的蝦尾剝給小花吃補補身體,螺螄河蚌小野魚砸了取肉喂雞鴨更是能多多的生蛋,對家裡來說是好事。
隻是娘看不到,或許覺得這些都是四哥應該做的,從沒有額外給與獎勵,甚至連口頭誇讚都沒有,每次四哥有怨言的時候隻會拿大家都是一家人來壓四哥,久而久之四哥弄得越來越少。
抓泥鰍黃鱔、摸螺螄河蚌這些費力氣的活基本不做,下地籠子不算累偶爾會做下,得來的小魚喂雞鴨,小河蝦蝦尾會讓大嫂偷偷做了給小花吃。
三哥就聰明了,堅決不做,什麼都不做!
除了農忙田地裡的活計,其他活計一概不做!
有空就躺著不動彈,按三哥的意思是掙再多銀錢也無用,小弟在城裡讀書費銀子的很,他乾嘛累死累活的供一大家子?
吃得好又不是他一個人,休息好了舒坦卻是他一個人的。
先苦不一定後甜,但先甜是真甜!
想不到一向懶惰的三哥也會勤快起來,要去撈魚蝦了。
江水朝江向南笑著喊道:“三哥你努努力,說不定運氣好抓到一條大魚,就能拿到城裡賣銀錢了,抓的多了蓋間屋子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
江向南哼了哼,不搭腔。
大魚能是那麼好抓的?她可真敢說!
江水看江向南不吭聲,繼續喊道:“要我說三哥你們還不如去府城找找活計,看看哪個大戶人家找散工,臨時做些活掙銀子多好。”
她要是個男兒身,早就去府城找活計了!
家裡的土地一年辛苦到頭,也就扒拉些吃食,吃又吃不飽,餓又餓不死,乾嘛不去府城裡找找彆的出路。
江向南抿了抿唇角,沒吭聲,心思卻活絡了起來。
以往不管掙多少、得到了什麼都要交給娘,然後屬於一大家子人,自己啥都得不到,但現在不同了,娘的意思是掙的人額外有一份,既然如此的話,豈不是掙的多就能存下的多?!
不管了,先從撈魚蝦開始,好歹把肚子吃飽。
對了,還有泥鰍黃鱔,這兩樣去城裡多少還是能賣個幾文十幾文,哪怕幾文錢,苞穀麵也能買上個一兩斤,開個小灶還不得吃的肚子飽飽?
越想越激動的江向南一口氣將碗裡的苞穀麵糊糊喝光光,衝進廚房放好碗筷,抓起院子裡的工具往河邊跑。
江向北看到勤快起來的三哥,緊隨其後扒拉乾淨碗裡的野菜糊糊,也跟著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