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大漢昭烈帝和他的兩個兄弟當年也是經常一起睡覺的,我看這周興也算是眉清目秀
武安深吸一口氣,開始瘋狂回憶故太子之妃裴氏的容貌,終於確定自己的取向並沒有出現重大失誤。
一大早,周興便離開了,懷中帶著幾套衣物和些許財物。
至於他的那匹老馬,因為天冷,暫時留在國公府上照顧,武安另外送了他一匹母馬。
武安說這是朋友之間的禮物,如果周兄覺得過意不去,以後可以多來府上說說話,他一個人住在這裡實在是太寂寞了。
周興回贈了他一包上等茶餅,據說價值不菲,是京城裡某戶精於茶道的大戶人家私下做的,隻送親朋好友;周興還是加了不少錢,才從其他人手裡買了一些。
兩人臨彆時,語氣親切的如同蜜裡調油。
古人似乎就喜歡這個調調,他們才不會想歪,想歪的請去麵壁思過。
想到這裡,武安深吸一口氣,再度開始回憶裴氏的俏臉。
今日還要入宮見天後,他拋開雜念,開始思考今日要說些什麼。
千騎司的籌備已經開始,天後那邊給予的後續幫助,多的有些出乎意料,武安本能地開始懷疑起自己對天後權勢的認知又有了錯誤。
按理來說,就算大唐物力人力豐厚,但這種涉及到宮內禁軍且規模超過數百人的兵員調動,是根本瞞不住朝廷上下的。
如果現在是晚唐,大家就算知道了也懶得說。
但現在依舊可以算是初唐時期,貞觀之治時期的老臣尚且還有一些留在朝中,看似當今天子在由著性子的敗家,實際上依舊有足夠多的人兜底。
大唐,仍舊蒸蒸日上。
武安覺得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在無形中發力,一會兒讓自己上去,一會兒讓自己下來,弄得自己不上不下相當難受。
“算了,還是入宮吧。”
天後現在對武安每日入宮“請安”有些習以為常了。
宮中的女眷按理來說,一旦入宮,一輩子也見不了幾回親人。
但天後身份特殊,越是近幾年,越是沒人再敢給她上規矩。
在她身邊,自然也不會有蠢貨敢說出什麼“太子殿下都沒這武安來的勤快”之類的話,不管是對天後對太子,這話都是大逆不道,而且現在更不能對著武都尉說這句話。
人家殺兩個宰輔跟殺雞一樣輕鬆,事後還能到處跑,你的頭難道比那兩個宰輔的更耐砍?
宮人們沒幾個能看清事情底下的本質,但她們會近乎本能般的趨炎附勢,以換取上升的機會。
看武安在自己麵前躬身施禮,天後止住思緒,淡淡道:
“聽婉兒說,昨夜有個司主事到你府上拜訪?”
上官婉兒其他的小事或許會有所隱匿,但將這些事情上報是她的本分,就算不說,也有其他人會告訴天後,到時候她就要遭殃了。
武安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他要做什麼?”
“侄兒今日來,正是要和姑母說這件事。”
天後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地揉了揉眉頭,嗔怪道:“若不是有事,你也不會天天往本宮這兒跑了。”
“侄兒今日過來,看望姑母是其一,送禮物是其二,這事情也隻能排第三。”
“禮物?”
武安拿出周興送自己的那包上等茶餅,他在外麵說是送給天後的禮物,沒人敢查。
但這玩意八成入不了天後的眼睛,天後隻是嗯了一聲,旁邊的上官婉兒立刻冷著臉過來拆開包裹檢查,又隨意選了一塊茶餅,輕輕捏碎一點,放在嘴裡嚼著。
武安看到她清冷的眸子下一刻就彎了起來,但不是在笑,而是差點被茶葉苦哭了。
她嚼了片刻,將茶葉緩緩咽下,麵無表情道:“娘娘,茶葉無事。”
天後反倒是微微蹙眉,輕輕拍了拍上官婉兒:“這是本宮侄兒送的東西,以後不要這般了。”
她直接指了指其他的茶餅。
“去煮茶。”
等上官婉兒離開後,天後才又道:“這是崔家的茶,聽說隻送朋友,你是怎麼拿到的?”
“侄兒僥幸所得,聽說這茶能安神,想著姑母先前給陛下守夜,何等辛苦,所以今日便想著送過來孝敬姑母。”
聞言,天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話糙理不糙,她已經習慣了武安的人設,話雖然說的不夠漂亮,但該有的意思已經表達出來了。
人設的重要性就在這裡,你如果平時很文明,關鍵時候忽然冒一句臟話,其他人隻會覺得你很裝。
但如果你平時就說話不過腦子,衝撞上司淩辱領導,哪天你忽然對她們客氣起來,她們反倒會不習慣。
相比那幾個又要站著又要把錢掙了的侄兒,這個武安,實在是讓她越來越滿意了。
不管什麼時候,你都能感覺到他的態度。
“今日走的時候,幫本宮順路送些東西去裴府。”
“侄兒記住了。”
天後這才點點頭,問道:“你今日過來想說什麼事情,早些說吧。”
武安將周興昨夜過來的話略作刪改,重新說了一遍,天後沒等他說完,便直接道:“這個事情,本宮知道了。”
“郝處俊和薛震在獄中知道自己罪孽深重,自儘身亡,大理寺最近幾日要開始審問他們的家眷,你也跟著過去聽,就當是替本宮聽著。”
天後慢條斯理道:
“朝中的事,有本宮替你頂著,你自己去各處多學多看,以後總有你自個站起來的時候。”
“那侄兒要不要做些什麼?”
“你能做什麼?”
天後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有些好笑道:“等審問的時候,有狄仁傑幫你保底,到時候你抄他的便是。”
哦,直接安排學霸坐旁邊給自家的晚輩寫小抄衝成績是吧?
武安就喜歡這種長輩。
等他離開後,上官婉兒這才捧著一碗熱茶回到殿內,跪坐在天後身側上茶。
“你覺得他如何?”
天後忽然問道。
上官婉兒神情平靜,似乎是思索片刻後,才輕聲道:“此人性情貪婪陰狠,不好豢養。”
“你們都覺得他狠?”
天後接過茶碗,開始往裡麵加佐料、藥材、肉脯、奶漿
她拿起旁邊的銀簽子攪拌均勻,看著裡麵變了顏色的茶湯,眼裡露出些許滿意。
“在本宮看來,他雖然是武夫出身,拿得起刀,看著敢殺人,有時候,卻反倒是太善良了些。”
上官婉兒在旁邊低眉順眼道:
“此人是白衣出身,又在河西征戰一年,原來的性子就令人作嘔,養成了匹夫習性,做事更令人生厭。”
天後放下茶碗,下一刻,直接抬手將滾燙的茶水和許多茶料潑在上官婉兒身上。
“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說本宮的侄兒?”
茶水順著衣服滴落下來,幸虧是冬天,衣服穿的厚實,沒有燙到皮肉。
上官婉兒立刻跪伏在地,一言不發。
天後放下空空的茶碗,到頭來,一口都沒喝。
她沒有看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顫抖的年輕女官,而是若有所思道:
“原來是沙場上養起來的心性,這也能說得通那這麼推斷的話,他原來的性子,應該是太過善懦了。”
“我知道你實際上不會用刑審問,到時候我會帶著你審問犯人,你在旁邊要是看不懂,也彆當場問,看著就好。”
狄仁傑看向武安,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側那個青袍官員身上。
“這是你朋友?”
“是在下至交,尚書省吏部考功司主事周興。”
九品的小芝麻官狄仁傑臉上倒也沒露出什麼鄙夷神情,隻是頷首致意,溫和道:
“隻可惜你不是刑部官差,要不然,也能來聽聽大理寺是怎麼審問犯人的。”
周興有些興奮地看著麵前的狄仁傑,見對方客氣,連忙點頭附和。
“下官確實一直想向狄公學習刑訊之法,今日確實是有些遺憾了,日後狄公若是賞臉,下官一定專門請教。”
周興沒有再說什麼,和武安簡單聊了幾句,便識趣離開,去大理寺門外的馬車上等候。
“你怎麼和這人扯上關係了?”
狄仁傑看著他的背影,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微微歎了口氣。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武安想了想,回答道:“昨夜同床共寢。”
狄仁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