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芳菲麵對的確實是個不太樂觀的局麵,程飛的建議很好,但真要真刀真槍乾起來,難度也是可想而知的。
難,不正是自己想去城關鎮鍛煉的原因嗎?
“如果我遇到麻煩,你得幫我!”杜芳菲熱切的期望程飛能給一個肯定的答複。
或者說,她隻是想要一個鼓勵!
“姐,你放心。如果你乾好了我肯定得跟著你,怕你忘了我。你要沒乾好,我更得跟著你,鎮長當不好就跟我回去好好過日子!”
“去你的,誰跟你回去過日子?我是你姐,彆這麼沒大沒小的!”
程飛的一句玩笑,讓杜芳菲心裡輕鬆了許多,也更堅定了信心。
不管前方是坦途還是險阻,終究都得麵對。
誰讓自己選擇了這條路呢?
從滎川回來,程飛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忙碌。
梁倩在村裡的工作很出色,眼看第一批黑山羊就要出籠,梁倩很高興。
程飛更高興!
有了這批貨源,中彙廠一定會讓全縣乃至全省老百姓的餐桌上從此多一道懷舊的味道。
秋往,冬來。
轉眼到了年底,梁家村除了中彙廠出品的黑山羊肉食係列的罐頭、香腸大賣以外,程飛最重視的即食係列產品,正在攻克最後的封裝環節的技術難題。
這時另一件事情也引起了村民的關注。
前幾年因為搶劫入獄的梁大柱刑滿釋放了。
這件事讓大家夥心裡直犯嘀咕。
梁二柱和梁小柱雖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平時吃喝嫖賭、偷雞摸狗,無惡不作,但說到底就是兩莽夫,興不起什麼大風大浪。
可是這梁大柱一出獄情況完全不同了。
在梁家村,有三個人他們絕對惹不起。第一個是前村長梁天垂,彆看每次見麵他都“嗬嗬”衝你笑,一不小心得罪了他,事事給你穿小鞋,誰也受不了。
另外兩個,一個是從前的梁鐵嶺,一個是入獄前的梁大柱。
鐵嶺屬於梁山好漢類型的人物,一身英雄氣、拳腳了得,所以梁氏三兄弟從來不和鐵嶺硬碰硬。
而這梁大柱則是十足的一名惡漢,每次和彆人乾仗,下手忒黑,不把對方打傷、打殘他是不會罷手的。而且對村中留守的婦女心存不軌,坊間傳言,他二叔外出打工期間,梁大柱連自己的二嬸都不放過,屢次在酒後強行闖入二叔家,還把十四歲的堂弟打斷了一支胳膊。二嬸實在受不了了,帶著兒子回了娘家,二叔回來後多次去接,二嬸發誓再也不回梁家村。
梁大柱驕橫跋扈、不可一世,此前入獄,也是因為夥同他人攔路搶劫,致人重傷。他不在這些年,村民總算舒了一口氣,如今刑滿釋放了,村民壓在心裡的那口氣不自覺的又提了起來。
但是有些奇怪的是,梁大柱回來一個多星期了,村民居然很少見到他。不像以前,隻要他在,就不停地在村裡瞎轉悠,看看誰家媳婦門沒關,他就敢大白天直接闖進去;聞聞哪家的飯菜合口味,他二話不說,一屁股坐下端著碗就吃。
村民敢怒不敢言,任憑他吃飽喝足,拍著肚皮揚長而去,自家人才敢坐下吃著這畜生留下的殘羹冷炙。
如今梁大柱不出門,反倒讓村民心裡更不安!
這天梁大柱終於出門了。
耷拉著眼皮、背著手,邁著六親不認的王八步,一臉的橫肉即使在不發怒的時候,也是地獄走出的惡魔。
梁大柱目不斜視,從村東頭走到村西頭,徑直朝程飛的食品廠走去。
這下村裡人都替程飛捏了把汗。
門衛何曉光遠遠看見梁大柱朝廠裡走過來,頓時嚇得快尿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程飛辦公室,語無倫次地說:“廠長,梁……梁……大柱,來……來了!”
“你慌啥?你可是咱中彙廠第一道防線,遇事要沉穩!”
“彆人來我扛得住,他……他……我有點……扛不住。”
“走,帶我去瞧瞧!”
程飛當然知道梁大柱!
梁大柱橫行鄉裡的日子,程飛還在上初中,雖然知道他的惡名,但不會有直接衝突的可能。
程飛從樓上下來,走到大門口的時候,梁大柱正從大門準備往裡進。
看見程飛,梁大柱臉上那幾塊僵死的橫肉突然跳了幾下,皮笑肉不笑地說:“程飛兄弟,幾年沒見,你現在混的不賴呀!”
說著伸出手來和程飛握手。
他可不是這幾年改造成功,突然懂禮貌了,而是暗自較著勁,看程飛是不是像小柱說的那麼厲害。
程飛早有準備,在兩個人手剛搭上一瞬間,程飛突然發力,一隻大手像鐵鉗般的緊緊箍在梁大柱的手上。
梁大柱心裡一驚:不好!想趕緊抽出來,哪裡還來得及。
程飛握著梁大柱的手看似極為熱情的搖著,嘴裡客套的說:“大柱哥,真是好多年沒見了,我那時候小,但是大柱哥的英雄事跡,小弟可是沒少聽說!”
隻見這時梁大柱的臉色已經變成豬肝色,但表麵還在硬撐著。
“程飛兄弟讀過書,就是會說話!我那些事和你這大老板一比,不值一提!”
程飛手上稍稍鬆了點勁,給梁大柱一個機會把手抽回去。
脫離控製的梁大柱,臉色稍稍好轉。
“大柱哥找我有事?”
“有點事,能不能進去談?”
“當然!”“曉光,登記簿拿來,讓我哥登個記!”
“你這廟不大,規矩可不少!”
“沒辦法,我這天天迎來送往人多眼雜,登一下對大家都好!”
梁大柱極不情願地在登記簿上畫了幾筆,把本子扔到何曉光懷裡,跟著程飛上了二樓。
“說吧,什麼事?”程飛往大班台後麵一坐,半躺著,趾高氣揚地看著對麵的梁大柱。
梁大柱心裡十分窩火,如果不是方才第一次較量自己吃了虧,此時早就跳起來把程飛大卸八塊了。
“有兩個事,請程大老板幫個忙!”
“說吧,看我能不能幫上?”
“我呢,從裡邊剛出來,沒吃飯的本錢,想在你廠子找個活乾,程老板你看能不能安排?”
“我這每個崗位都滿員,暫時沒位置,如果以後有,我可以考慮!”
“好,那我說第二件。”
“咱村裡現在誰也不如你程老板麵子大,所以想請你出麵,給我弟弟小柱說個媒,程老板願意幫這個忙嗎?”
程飛心裡一合計,這孫子絕對沒憋什麼好屁。
果然,梁大柱接下來的話,差點讓程飛當場跳起來給他一記重拳。
“我這弟弟死心眼,就看上那個寡婦莊惠琴了。你說他早過了結婚的年齡,我這當哥的得管,所以請程老板幫忙!”
“你就不怕鐵嶺回來?”
“嘿嘿嘿,彆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大柱用手指摸了摸他臉上那條肉紅色的刀疤,冷冷的笑道。“他梁鐵嶺這輩子恐怕都回不來了!”
程飛略一愣神,馬上正色道。
“這事我幫不了你!莊惠琴現在是我女朋友,所以你找錯人了!”
“我說程老板,你現在大小也算個人物,怎麼能找個破鞋呢?不如你把她讓給我弟弟,他不嫌棄,破鞋破穿!”
事後,梁大柱可能這輩子做過的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對著程飛說了這番話。
但此時,看到程飛沉默了,他正在為自己氣勢上占了上風而沾沾自喜。
程飛默默站起身,來到梁大柱身後,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
半小時後,程飛打電話把何曉光叫來了,囑咐他多叫倆人。
何曉光雖然害怕梁大柱,但老板的話不能不聽,馬上把廠區巡邏的另外幾個保安都叫來了,一起來到程飛辦公室。
當辦公室門打開的時候,何曉光幾個人全都傻眼了。
隻見程飛坐在辦公桌桌沿上,平時一絲不苟的頭發散亂著,領帶扔在地上,襯衣領口淩亂不堪,正用紙巾擦著自己的手。而地上躺著一個人,臉上血肉模糊,已經奄奄一息。
“你們幾個,把他抬出去,到貨運部要個車,把他送鎮上醫院去!到了找趙院長,讓他給我打電話!”
說完,程飛拎起沙發上的外套,自顧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