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要能把肉聯廠搞起來，就算他祖墳冒青煙了！”
聽了梁倩的彙報，梁天垂不以為然地說。
“爹，你可彆這麼說，我倒是希望他辦起來，這樣我就能回肉聯廠上班了。”
“你去給那小子打工，吃錯藥了吧你！”
“那咋，隻要給錢就成，總比種那幾畝破地強！”
梁天垂瞪了一眼也沒再說啥。
程飛在舊廠房改造上搞得有聲有色，很快被鎮裡派下來調研的人發現了。
回去一彙報，鎮委書記張家誠和鎮長劉剛發現這小子是真乾，不是年輕人的異想天開，就對這個年輕人重視了起來。為了表示鎮裡對民營企業的支持，專門開車下來搞了一次視察。
通過和程飛的接觸，書記和鎮長覺得這小子有眼界有魄力，表示鎮政府會給予大力支持，並順勢推舉程飛作為官窯鎮鄉鎮民營企業代表參加一周後縣裡舉辦的民營企業座談會。
很快開會的日子到了，程飛很重視，爭取能在這次座談會上和相關領導接觸一下，如果能獲得政策上的支持，自己起步階段壓力就會小很多。
提前一天到了縣城，程飛先去給自己重新買了一部小靈通，置辦了一身像樣的行頭，準備妥當之後到縣委招待所辦了入住手續。
會議前兩天按照流程進行，第三天是按照產業分類分彆座談。
程飛所在的是是副食品類彆，座談會由一位主管副縣長主持，參加座談的還有剛剛成立的食品藥品監督局的局長、副局長。
剛剛進入會場坐下，程飛就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杜芳菲！
程飛很確定，在副縣長身邊站著的那個靚麗的身影，就是自己曾經大學時期的學姐，中文係的高材生杜芳菲。
她怎麼會在這裡？
當杜芳菲宣讀參會企業代表名單時，看到舉手示意的程飛她也很明顯表現出了一絲詫異，但職業素養讓她很快鎮定下來，繼續宣讀。
座談會結束後，幾位領導分彆和企業代表握手道彆，杜芳菲在出門前給了程飛一個眼神，程飛自然明白什麼意思，並沒馬上離開，等其他代表走後自己又回到會議室坐了下來。
果然沒多久，杜芳菲去而複返。
“程飛，怎麼是你？”
杜芳菲一進門，完全放下了剛剛會議上一臉嚴肅的模樣，讓程飛一下子回到了大學時期，那份明媚再次在學姐的臉上出現。
“師姐，真是你？我都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我是郝縣長的秘書。你可以啊，都成企業家代表了！”
“師姐不要笑我，我是濫竽充數！”
“我下午沒事，走，我請你吃飯！”杜芳菲又拿出了大師姐的派頭，乾練而熱情。
棠西尊龍酒樓的二層雅間，程飛和杜芳菲對麵而坐。
“學姐，我記得你剛畢業的時候在《西江晚報》工作，那麼好的工作，怎麼跑棠西來了？”
“那工作是我男朋友家安排的，本來我也想留西江，我就是瞧不慣他爸媽那尖酸刻薄的樣！給我安排個工作覺得了不得了，姐才不稀罕，分了！”
“哦”
“這條路是我爸媽安排的。爸媽一直在體製內，圖安穩。所以回來我就考公了，成績還不錯。但是我又不想讓我爸媽天天管著我，來棠西是我自己的主意！”
“還是師姐有格局，不在市裡待著，跑到我們這窮山溝支援山區建設來了！”
“嗨，什麼呀，圖個清靜！”
“說說你吧，在學校就看出來了，你們這屆小孩，就數你不安分。這剛畢業就混成企業家代表了？”
“師姐你彆取笑我，我純粹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彆謙虛了，誰還不知道你，不折騰出點花來你是不消停的，我看好你！”
說著舉起杯，和程飛碰了一個。
“說說，你為什麼想乾肉聯廠？”
“師姐你看，現在全國經濟形式越來越好，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也越來越高。但不管社會怎麼發展，衣食住行仍然是最基礎的，城裡人希望吃的健康，農村人希望餐餐有肉。我們梁家村有產業優勢啊”
杜芳菲看著這個比自己低兩屆的師弟侃侃而談，仿佛又看到了大學辯論賽上那個和自己針鋒相對的程飛。
一餐飯下來，兩人從學校聊到社會，從機關聊到當前民營企業的機遇和發展形勢，相談甚歡。
“程飛，你今天先彆走，我明天早上上班和郝縣長說說，爭取讓他單獨見見你。他現在可是常務副縣長，機會在眼前呢，你得把握住！”送杜芳菲回家的路上，她向程飛提出了這個建議。
“哎呀師姐，我說這幾天怎麼眼皮總是跳個不停，感情是有師姐——美人相助啊，謝謝師姐！”
“兩年不見，還是那麼貧嘴！”杜芳菲莞爾一笑。
當晚程飛繼續住在縣委招待所，回來的時候，隔壁房間房門大開，製糖廠的老孫也還沒有離開，正在和另幾個人打牌閒聊，聲音嘈雜，響徹整個樓道。
程飛正打算開門進房間，突然聽到老孫說：“看見今天座談會郝縣長身邊那個小娘們了嗎？可不簡單！”
“咋不簡單？”
“才來兩年，馬上到縣委辦當副主任了。破格！”
“你這道聽途說的消息，彆瞎傳！”
“彆不信，我老婆的發小她老公就在縣委辦工作，絕對內部消息！”
“嘿嘿，年紀輕輕的有啥業績值得破格？”
“年輕就是資本、漂亮就有背景，聽說和郝”老孫突然壓低了聲音。
程飛知道他沒說什麼好話，恨不得衝過去給這禿頂老男人一拳。
但這是縣委招待所，真鬨起事來影響很不好，自己倒無所謂，就怕真要鬨得動靜大了對杜芳菲有影響。
正在這時聽一個人說：“這麼打太沒意思了，帶點響吧！”其他人也隨聲附和。
程飛輕輕打開門，閃身進了房間，隻聽見隔壁房門“啪”一下關上了。
“哼，你們自己找死，可彆怪我！”
半小時後，一輛警車停在了縣委招待所的門口，不一會老孫和其他三人被帶了出來。
座談會期間在縣委招待所聚眾賭博，影響極其惡劣，縣委書記親自做了批示，要嚴肅處理。
第二天下午，程飛百無聊賴在招待所看電視，三點左右杜芳菲打來了電話。
“馬上到縣政府辦公室！”
招待所離縣政府很近，十分鐘後程飛準時出現在縣政府大院。
縣政府大院麵積不小，院內林木茂盛，院子正中赫然矗立著一棟五層高的灰褐色方塊型大樓。由於建築年代久遠，外牆已經斑斑駁駁，局部出現了塗料脫落的情況。樓的左邊是政府各個領導的停車位，右邊是職工的車棚，辦公樓後麵是食堂和宿舍。
一應功能俱全，但是在程飛看來，卻少了政府辦公機構該有的莊重威嚴，從建築本身的角度來講，政府辦公樓不光承載該有的職能，還是對外的形象塑造。
做了登記，到了二樓的政府辦公室找杜芳菲。
杜芳菲正在樓梯口等他，程飛一到直接被她帶到一間辦公室門前。
杜芳菲輕輕敲了兩下門，聽到裡麵傳來一聲“進！”便迅速打開房門，帶著程飛進去了。
隻見一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後麵做著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麵相極具威嚴，正是昨天見過的郝縣長。
“程飛，這是郝縣長，郝縣長對你的事很重視！”杜芳菲給程飛做了簡短扼要的介紹，這裡麵包含著重要的信息。
第一，說明杜芳菲已經把自己的事情重點向郝縣長做了推薦，縣長對自己的情況已經有所了解了。
第二，杜芳菲說郝縣長很重視，那說明領導對這件事已經有了表態，隻要自己今天不拉跨，大概率會有一個不錯的結果。
有了以上兩點認識，程飛心中大喜，但表麵並沒表現出來，隻是主動熱情走上前和郝縣長握手。
“年輕人不簡單啊，小杜已經大概講了你的情況。像你們這樣的人才，不留戀大城市的繁華，能回到家鄉為家鄉父老做貢獻，就衝這一點，我支持你們！”
有了杜芳菲的鋪墊，程飛和郝縣長談的非常愉快。
走出郝縣長辦公室，杜芳菲把程飛送到政府大院，並告知他：“縣長做了指示，如果資金緊張，可以到農村信用社去貸款，為振興當地經濟，手續上會一路綠燈。儘管大膽的做，政府會給予支持。”
程飛向師姐道了謝，走出了縣政府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