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大廈高層的玻璃幕牆後，一張張驚恐的臉貼了上來。
下方街道上那支裝備精良的神秘部隊，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幸存者們開始瘋狂拍打窗戶，發出模糊的呼喊。
“救命！我們在這裡！”
“快來救我們！上帝啊！”
然而，在這片死寂的獵場裡，這聲音比任何警報都更致命。
原本被sas和守望者小隊用視線牢牢鎖在原地的天使集群，那掩麵的姿態齊齊一頓。
它們似乎聽到了更誘人的獵物。
“狗屎！”
公爵上尉低聲咒罵，眼球因長時間不敢眨動而布滿了血絲。
“這群蠢貨！會害死我們所有人！”
他眼睜睜地看著，幾尊最遠處的雕像，就在隊員們視線交錯的刹那，憑空消失。
下一秒，它們已經出現在了更靠近金融大廈的地方。
防線，正在從內部被撕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天空，沉悶的轟鳴撕裂了空氣。
一架通體漆黑、造型充滿棱角的運輸機，懸停在金融城上空的安全區。
艙門洞開。
數十個黑點，一躍而下。
黑點在落地前一瞬，腰腿處的推進器驟然噴射出氣流，精準抵消了下墜的巨力。
是141特遣隊。
落地，舉槍，警戒，所有動作一氣嗬成，一個三百六十度的防禦陣型瞬間構築完畢。
但真正讓他們呼吸一滯的，是最後一個從天而降的身影。
尼歐絲。
白襯衫，玫瑰紅長裙，一雙簡約的平底鞋。
那姿態，不像從萬米高空一躍而下，更像是飯後出門散步。
她落地，悄無聲息。
一股凝若實質的金色光輝以她為中心，無聲地掃過整個廣場。
光輝溫暖柔和，卻又帶著太陽的威嚴。
她邁開了腳步。
一步。
兩步。
隨著她的前進，奇跡誕生了。
在她前方，那些正對sas士兵、散發著無窮惡意的哭泣天使雕像麵前，憑空浮現出一隻隻眼睛。
那是一隻隻由純粹金光構成的眼睛。
沒有瞳孔，沒有眼白，就是一個個發光的符號。
它們就那麼靜靜的漂浮著，一動不動，永遠不會眨眼，也永遠不會移開視線，死死的盯住了那些石像。
被金色光眼注視的雕像，瞬間凝固了。
它們身上那股量子鎖定的詭異特性，在更高維度的觀測下，被徹底壓製。
一股陰冷的、充滿了惡意的精神汙染，試圖順著那道觀測的視線反向侵蝕尼歐絲，想將這個不速之客也轉化為它們的同類。
但那股汙染在接觸到尼歐絲周身那層溫暖金光的瞬間，便如同投入熔爐的冰雪，被瞬間蒸發、粉碎，連一絲漣漪都沒能激起。
“上帝啊……”
蜂醫喃喃自語。
他看著那個神明般的少女，看著那些被金色眼睛釘死的雕像，他的世界觀，正被一柄無形的大錘反複捶打，碎成了齏粉。
尼歐絲的腳步沒有停下。
前方，幾尊雕像擋住了通往金融大廈的道路。
她甚至沒有抬手。
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從她身上擴散開來。
那幾尊由堅硬岩石構成的雕像，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巨手隨意撥開的玩具，悄無聲息的向著道路兩旁滑去，為她和身後的141特遣隊，清空出一條絕對安全的通道。
“跟上。”
普萊斯叼著雪茄，對守望者和已經看傻了的sas低聲喝道。
隊伍迅速重組，跟在尼歐絲身後，成功突入了金融大廈的底層大廳。
大廳內，一片狼藉。
數百名幸存者擠在一起，臉上寫滿了劫後餘生的驚恐與茫然。
“所有人！保持安靜！聽從指揮！”
普萊斯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權威，瞬間鎮住了人群的騷動。
“我們是來救你們的！現在，分批次，跟我的人，從緊急通道撤離！”
【分析報告已生成。】
oss的聲音，在所有基金會成員的戰術耳機中響起。
【目標實體，代號‘哭泣天使’。根據現場數據，目標在被觀測狀態下，物理性質等同於超高密度岩石，常規動能武器無法造成有效損傷。】
【行為模式推演：當觀測中斷，目標實體將脫離鎖定，進入捕食模式。根據能量增長模型，推測其在捕食模式下不再具備無敵特性，存在被摧毀的可能。】
【能量譜分析：目標以智慧生命體為食。捕食越多，個體能量層級越高，複製越快。理論上，汲取能量越多，本體強度越高，解除觀測後越難摧毀。】
“補充一點。”
尼歐絲柔和的聲音接入通訊頻道。
“它們本身，就是一種模因汙染源。任何智慧生命，長時間、高強度的直視它們，其精神，乃至靈魂，都會被它們同化，最終，變成它們的一員。”
oss的核心數據庫飛速運轉，無數方案被生成、推演、否決。
幾秒後，最終方案敲定。
【最優收容方案已生成。】
【方案一：在保證目標實體全程被觀測的前提下，將其引導驅趕至指定區域。啟動永恒牢籠方案，利用現實穩定錨陣列，將其強行推入時空維度鎖死的獨立現實泡，實現永久隔離。】
【備注：需徹底清除所有相關影像資料及幸存者記憶，杜絕二次傳播。收容過程需一名絕對可靠的觀測者持續鎖定目標。】
【方案二：疏散所有平民後，由尼歐絲女士嘗試解除對目標的觀測，在其進入捕食模式的瞬間，對其本體進行概念層麵的攻擊。】
【備注：風險評估極高。目標在解除鎖定後的具體行為模式未知，其反擊能力未知。】
李琟的指令，很快通過最高加密頻道，傳達到了尼歐絲的終端上。
“疏散平民，清除記憶。之後，執行方案b。”
“另外，注意留下母體樣本，方便科研部進行收容研究。”
“明白。”
尼歐絲關閉了通訊。
半個小時後。
金融大廈內的所有幸存者，在sas的護送下，已經全部撤離至安全區域。
他們將被基金會的外圍人員接管，進行記憶消除和心理乾預。
尼歐絲站在大廈門口，她的身後，是擺開陣勢的141特遣隊與守望者小隊。
周圍，是成百上千尊被金色光眼釘在原地的哭泣天使。
它們形成一個巨大的、沉默的包圍圈，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意。
“準備好了嗎？”
尼歐絲回頭，微笑著問普萊斯。
普萊斯深吸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槍。
“隨時可以，女士。”
“很好。”
尼歐絲點了點頭。
“那麼……”
“請閉上你們的眼睛。”
尼歐絲的聲音，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戰術耳機。
普萊斯毫不猶豫的閉上了眼。
雖然這違背了他幾十年來養成的所有戰鬥本能。
但他選擇相信。
就在他們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
整個廣場上，那成百上千隻金色的光眼，瞬間熄滅了。
觀測，中斷了。
“哢嚓！”
一陣密集到無法形容的、岩石碎裂的聲音，轟然炸響！
那不是一聲，而是成百上千聲脆響，在同一時刻疊加在一起，形成了一股恐怖的音爆。
普萊斯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能感覺到，一股冰冷到極致的、充滿了貪婪與惡意的氣息，在他們閉眼的瞬間，從四麵八方，以超越閃電的速度，向他們撲來！
他甚至能清晰的聽到，那些石像的手，已經快要觸碰到他的臉頰！
“睜眼！”
尼歐絲的聲音，平靜響起。
普萊斯猛的睜開眼睛。
眼前的景象，讓他這位見慣了屍山血海的傳奇老兵，都感到了一陣頭皮發麻。
廣場上，空無一物。
那些成百上千的哭泣天使，全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滿地的、細碎的、還在微微顫動的灰色碎石。
幾乎整個金融城的雕像，都在那不到一秒的時間內，被徹底粉碎。
普萊斯清楚記得，閉眼之前，最近的雕像離他們還有幾十米。
這意味著，就在剛才那短短的一瞬，它們跨越了這段距離，發動了攻擊，然後，被一種無法理解的力量，碾成了粉末。
“它們……死了？”索普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
“不。”
尼歐絲搖了搖頭，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碎石上。
那些碎片，正散發著不祥的活性，如同擁有生命般，微微蠕動著，試圖重新聚合。
“它們沒有實體，它們是一種概念。隻要它們吸收的生命能量沒有耗儘，它們就能無限重生。”
“除非，把它們關進一個沒有時間和空間概念的盒子裡，慢慢耗死。”
……
紐約，私人圖書館。
老人看著屏幕上那滿地碎石的景象，麵無表情的放下了酒杯。
“看來，你的‘開胃菜’，並不足以讓新王感到困擾。”
“嗬嗬嗬……”
大祭司發出一陣難聽的冷笑。
“彆著急，我的朋友。”
“真正的盛宴，總是需要一道足夠分量的主菜，來拉開序幕。”
他的話音剛落。
倫敦，金融城。
那尊被稱為守護天使的母體雕像，突然停止了任何形式的能量逸散。
它身上，那層偽裝成漢白玉的石質表皮，開始寸寸龜裂。
下一秒。
“嗡！”
一股無形的吸力，從母體雕像身上爆發。
廣場上，那些正在蠕動、試圖複原的無數雕像碎片，瞬間化作一道道灰色的能量流，被它瘋狂的吸入體內！
“滋啦……哢嚓……”
刺耳的、岩石被強行擠壓、摩擦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金融城。
母體雕像的體型，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膨脹。
它的背後，猛的撕裂開數對殘破的、如同蝙蝠般的石翼。
它掩麵的雙手緩緩放下，露出的，卻不是一張悲憫的臉，而是一張扭曲、猙獰、充滿了貪婪與憎恨的、非人的麵孔。
最終，它變成了一尊高達數十米，手持殘破石質火炬，頭戴七芒星冠冕的巨大石像怪物。
形態，與遠在大洋彼岸的那尊自由女神像，有七分相似。
但氣質，卻如同地獄的倒影。
紅級的能量波動，從它身上轟然爆發，攪動著倫敦上空風雲變色。
麵對這尊拔地而起的恐怖魔物，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足以讓任何凡人肝膽俱裂的變故。
尼歐絲，隻是微微歪了歪頭。
她那雙溫柔的金色眼眸裡，甚至連一絲驚訝都沒有。
隻有一點點，不易察覺的……
失望。
仿佛在說：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