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文頃翻閱著夾成一冊的身體檢驗報告,紙張是剛打印出來的,還帶著溫度,他一張一張看得慢條斯理,顯得十分仔細。
“你身體十分康健,一點問題都沒有。”站在他麵前的醫學中心總院長兩鬢略白,戴著一副眼鏡,笑起來悲天憫人,“今兒倒是湊巧,唐家的孩子都也在這裡,斐議員要不要過去看看?”
唐家的孩子隻有一個,斐文頃的手沒有一絲停頓,仍然緩慢地瀏覽著,神思遊弋。昨天他在關嘉星麵前暗示了兩遍對方有男朋友,沒想到他的動作這麼迅速。也讓斐文頃知道了他對魏婷的執念有多深。——畢竟在關嘉星的眼裡,唐天勤才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檢測報告顯示全身都沒問題,斐文頃想,他也許是被這種背德關係給吸引到,所以才想和魏婷交往。等她恢複了單身,吸引力就會自然消失。
溫馨的時間過得格外快,兩天一眨眼就過完了,外婆送魏婷上車前又對著她念叨:“外婆活不了多長的時間,你賺了錢,就多給自己存著,花錢不要大手大腳,以後萬一有個意外,需要用錢的時候,你就可以拿出來急用。”車子緩緩啟動,外婆跟著往前走了幾步,“下次要回來的時候提前給外婆打電話——”
“好,我很快就會回來的。”車子開始向前行駛,魏婷給唐天勤發去消息:我現在從家裡出發啦,十點的飛機去科威城。
聊天記錄清一色的綠,隻有魏婷單方麵發過去的消息,有點奇怪。唐天勤很黏她的,每天都要報備一天乾了什麼,但這兩天他一條消息都沒發也沒回。魏婷有些不安,想問關嘉星,想到之前的那次爭執,又問不出口。
抵達科威城沒多久,魏婷才把背包放好,就收到聞湉湉的信息:會長讓你去學生會會長室一趟。
斐文頃?想到他還有個斐議員的身份,魏婷難免有些緊張,但想到電視上他隨和的樣子,又安定下來。這種大佬要找她麻煩,是沒必要親自見麵的。
魏婷尋到會長室的大門,“咚咚”叩響,裡頭沒有傳來任何聲音。她又敲了兩下,這才推開沉重的大門。
正午的陽光透過窗子在大理石地麵灑下碎光,會議長桌鋪著深紅絲絨,莊重寬敞的主位上,斐文頃兩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修長的雙腿隱在絨布下,姿勢優雅卻透著股自在的慵懶,仿佛這磅礴大氣的辦公室是他的家一樣。
他逆著光,下半張臉隱在陰影裡,越顯得清雋的線條硬朗。
魏婷走到他三米遠的地方停下,一個站一個坐,斐文頃看她的眼神卻是居高臨下的。他習慣了這樣對待彆人。
和電視照片上的不一樣,兩人同時想著。
“會長,您找我?”他不開口,魏婷就自然地隻能請示了。
斐文頃聲線比電視上更清冽,“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作為特招生,你辛苦了。”
魏婷的心跳加快了。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來找她息事寧人的?“不辛苦,辛苦的是學生會的成員,他們在我遇到困境的時候幫扶了我。”
還挺會戴高帽的,像小狐狸。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斐文頃眼底微沉,情緒越顯得深藏不露,“這次事件的處置結果,就在這裡。”
魏婷跟隨著他的視線落在桌麵上的文件上,聽他繼續說:“學生會辦事向來公正嚴明,同時很重視每一位學生的感受,如果你有異議,可以現在提出來。”
魏婷向前幾步,拿起了桌上的文件,她身上的氣息就淡淡地掠在他的鼻間。
她之前身上的玫瑰味道,都是在玫瑰園沾染上的,這段日子她在鄉下生活,衣襟上裸露著鄉野的泥土香氣。
斐文頃把下巴微微抬起,想避開莫名被她侵入領地的感覺,入眼的是一片雪白的纖細鎖骨,起伏的線條掩在單薄的衣物下,無端讓他生出破壞欲來。
他翹起嘴角,笑意越發幽深。
【根據《清州學院學生違紀處分條例》第89條,實施暴力或威脅他人人身安全者,給予開除學籍處分即日起,開除學籍,限期72小時搬離宿舍,學院將全額墊付受害學生的醫療費用和精神損失費用及營養費,並對受害學生提供心理輔導與學業幫扶】
魏婷知道斐文頃在看自己,但她還是看了兩遍,直到找不出一絲紕漏後,才抬起笑臉,“謝謝會長的公正裁決。”
那酒窩又出現在她的臉側。斐文頃手指微動,像是在忍耐什麼。
從辦公室走出來,魏婷感覺陽光都更耀眼了些,鞋子走在大理石地麵,發出輕微的噠噠聲,當她走到樓梯的時候,赫然被眼前的黑影給嚇了一跳。
那是一個男生,眼睛青黑浮腫著,精神極差的樣子。魏婷緩了口氣,想繞開他,卻發現她往左走,男生就往右走,擋在她麵前。
下一秒,男生扯住了她的袖子,“魏婷同學,對不起,我向你道歉,求你原諒我,我當時鬼迷心竅,才做出了那樣傷害你的事,你能不能原諒我?”
魏婷瞬間後退一步,“你是林明?”
林明看她皺眉嫌惡的樣子,“撲通”一聲利落地下跪,那聲音聽著都生疼,聲淚俱下,“求你原諒我吧,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隻要你原諒我,學校就不會把我開除,我不能被學校開除,我會被我媽打死的!”
“你也沒想過我會死啊,我為什麼要原諒你?”魏婷無意與他多糾纏,轉身就走。
林明看她決然的背影,躁鬱難安,心一橫,直接站起身撲了上去,扯住她的頭發向後一拽,把她抵在牆上,盯著她因吃痛而顫抖的眼皮,衝她吼道:“我已經知道錯了,你為什麼不能原諒我啊?你說啊?”
魏婷的耳膜幾乎要被他震破,頭皮撕裂般的疼痛讓她迅速清醒過來,她抬起右膝,狠狠頂向他的下身,同時奮力一推,剛才還像山一樣壓著她的林明,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吃痛的慘叫,順著自然引力咕隆咕隆滾落下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