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麼忙,上哪認識人去。”
“你要是有意的話,我可以給你介紹,都是家世清白,認真上進的女孩。”
“再說吧,我得先走了,麻煩舅媽跟我媽媽說一聲。”斐文頃衝她舉杯微笑,墨玉般的眸子比夜幕還要深沉。
如今這個世道,隻有關唐楊能與斐家肩並肩,要是他們家有嫡係女孩,斐文頃不介意聯姻。但可惜的是,他們都是男人,隻能用友誼進行捆綁。
一路遇到熟人,斐文頃的臉上都掛著如沐春風的笑。直到在露台碰到了關嘉星,他才卸下了臉上的假麵。
“不高興?”任誰看了關嘉星的這張臉,都不會覺得他心情好。霜藍的瞳孔沒有任何情緒可言,永遠微翹的唇後縮,略顯傲慢。
關嘉星沒吭聲,走到位子上坐下,斜睨他一眼,“斐溫綸呢?”
“你要見他?我喊他上來。”斐文頃手放在腿上並沒動。
“不用了。”叫他來乾嘛呢?斐溫綸說的那些手段,他都不舍得對魏婷用。偏偏她眼裡永遠把他視為洪水猛獸。關嘉星徑自給自己倒了杯酒,直接一飲而儘。
辛辣的酒液順喉而下,喉頭燒到了胃底,關嘉星喝酒不上臉,本就冷白的皮膚被遊輪上的燈一照,越顯雪色,一抬眼,淚痣勾得攝人心魂。
斐文頃則生的一張儀表堂堂的臉,三庭五眼,四高三低,骨相濃而皮相柔,不熟悉他的人極易被他英氣周正的笑容騙到。“難得見你遇見煩心事,怎麼了?”
高濃度的烈酒連飲三杯,關嘉星的眼尾才逼出淡胭色,他晃悠著手中的酒杯,才煩躁開口,“你又沒談戀愛,和你說了也不懂。”
斐文頃知道他說話就是這樣,也不生氣,但還是故意刺了一句。“不順利嗎?我聽溫綸說,你都追到彆人的家裡去了。”言下之意是在說關嘉星沒用。
斐文頃格外記仇。
許是喝了酒,關嘉星心裡那股委屈冒了出來。“我到底比唐天勤差在哪裡,他有錢,我還比他更有錢。他會彈鋼琴,我也會啊!”
斐文頃端著酒杯,慢慢飲著,並不著急答話。
“我還從來沒這麼倒貼過人,教她學習,因為她又感冒又受傷,到最後,她竟然說我不夠禮貌,我真是個大傻逼”他的自尊和高傲都被他親手送到魏婷手裡,人家卻根本不接。“我不舍得對她用半點手段,也不舍得拿她在意的東西威脅她,到頭來,我還是被嫌棄的那一個。”
關嘉星的聲音沙啞低沉,神色恍惚,看來是真受情傷了。斐文頃挑了下眉,對那個女生產生了點好奇。
“世上美女那麼多,你何必對她念念不忘呢?”
“因為她就一個啊。”關嘉星略帶自嘲地笑了,“不可替代,獨一無二。”
沉默了一會兒,關嘉星抬起眼,“今天我們兩都互相生氣了,但是等一下就十二點了,你說我要給她發短信嗎?”沒等斐文頃回答,他就已經做了決定。這日子一年隻有一次,發完再繼續生氣。
斐文頃:“你喝醉了。”不然他實在接受不了,能從關嘉星的身上看到“戀愛腦”的特征。
酒越喝越多,關嘉星的思想有點混沌。他提前編輯好信息,設置完定時發送,愣愣地出神。
難道是唐天勤的伺候功夫更厲害?想到他以前了解過的那些知識,關嘉星感覺熱氣從胃裡散發開來,讓太陽穴也漲疼得厲害。他的本錢是極其傲人的,但都說入珠能給女人帶來更多快樂,酒精作祟,他掏出手機,給家裡醫生發了:安排入珠手術六個字,便順手把手機放在了桌麵上。
尚在清州學院時,關嘉星就敢把魏婷的背影設置為屏保,唐天勤不在的科威城,他直接用了魏婷的正臉照,是她去聖誕晚宴時,發在朋友圈的照片。
對麵是斐文頃,所以關嘉星沒有絲毫的顧慮,繼續往杯裡倒酒。
本隻是往桌上隨意一瞥的斐文頃頓住,他這個角度,看不真切。但心底一股莫名的衝動讓他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到關嘉星身邊。
他手放在關嘉星的椅背上,“少喝點吧。”黑得純粹的瞳孔卻定在他的手機屏幕上。
女孩戴著毛茸茸的聖誕胡子,眼睛彎成了月牙形狀,臉頰邊的酒窩甜美醉人。
好普通的女孩子,卻讓他的心忽然砰砰加快,轉不開視線。直到屏幕黑滅,斐文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還把她設成屏保了啊”
“是啊。”關嘉星抬手,給手機解了鎖,又讓人再次出現在了斐文頃麵前。關嘉星這麼大膽的原因,是故意想讓唐天勤看見,也是宣戰。
“看你這麼痛苦,我心裡也不好受。”斐文頃嘴角上揚著假笑的弧度,卻因為他俊朗的長相,顯得無比真誠。“女人的心比男人更容易打動,無時不刻地圍著她轉,看起來能穩操勝券,但是彆人是有男朋友的,你這樣做隻會讓她為難。”
“你們既然吵架了,就借著這個機會,先冷她一點時間,鬆弛有度,若即若離,但要時刻記得,她還有個男朋友呢。”
兩次提到魏婷的男朋友,而不是唐天勤。關嘉星本就煩悶,被斐文頃無聲無息地扇了一風,眸中劃過一絲冷意。
他站起身,揉了下太陽穴,“我頭有點痛,不陪你了,你也早點休息。”
遊輪下的江水沉浮,斐文頃雙手握在欄杆上,感受著晚風吹來的寒意,試圖讓著大腦清醒一些。他才喝了點,根本沒醉,怎麼感覺腦袋不清醒了?但是一想到那張臉,心跳就跳得又加速了些。
怪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關嘉星明明腦袋抽疼,卻沒有絲毫睡意。他從床上翻起,撥通了徐放的電話。
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徐放正躺在床上,準備掐點給魏婷送新年祝福,手機振動,他接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