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婷擋開了他的手,“我沒生氣。”她甚至還笑了,隻是在昏黃的車內燈下,沒有任何真心實意。
關嘉星自小眾星捧月,極易看穿周圍諂媚的奉承討好。不管彆人心裡對他如何憎恨害怕,他都無所謂——終歸是要對他低頭的。可是當看到魏婷露出這樣的笑臉時,他突然嘗到苦澀的滋味。
“你可以罵我,打我,我都能接受,但你不要這樣對我笑。”
“那我不笑了。”魏婷把目光移向窗外,下一秒,臉頰被滾燙的手掌捧起,她微微睜大眼睛,還以為關嘉星又要強吻自己,“你再這樣我”
可對上關嘉星的眼,她愣住了。
他嘴角輕輕牽動著,帶著隱隱的自嘲與苦澀,隻是捧著她的臉,強迫兩人對視,並沒有多餘的動作。“我隻是想見你,看你小時候生養你的地方,和養育你的家人。”
他特意裝扮過自己,內裡白t,lodenfiord編織毛衣,外麵印花夾克,每一個處都顯得隨意,卻全副武裝。
但魏婷看他的眼沒有任何驚喜。
“妹妹”
“關嘉星。”魏婷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明明叫你不要來的。”她睫毛輕顫著,有些緊張的抿了下下唇。雖心裡還是有點怕他,但是最近的關嘉星已經降下了神壇,是可以溝通的。
“如果我想讓你看我的家鄉,看我的家人,我會主動邀請你來。你這樣,我一點準備也沒有”
就算她話說的再委婉,但關嘉星如墜冰窖,耳朵甚至隱隱耳鳴,聽不清她後麵在說什麼。她不想讓他來。“如果是唐天勤”
魏婷把他的手拉下,目光遊移,她不可能說也不想讓唐天勤來,還不如就讓關嘉星誤會,趁早放棄對她的念頭。“他是我男朋友。”
剩下的話她沒說,但關嘉星應該懂。
車內氣氛安靜到窒息,落在她臉上的眸色又燙又凶,魏婷突然感覺到幾分危險,她偏過頭,頸側一熱,那抹溫熱便沿著她的下頜線抵到唇上。
魏婷想踢他,但被壓製在副駕駛上,被他叼著允添,根部直發麻,眸子也被逼出一陣水光。
他恨唐天勤能獨享她的滋味,明明多少環肥燕瘦的美人往他身上撲,他卻唯獨覬覦上了朋友的女朋友。
他是生理正常的男人,看上了魏婷,百般手段也好,決不允許她逃脫。
糾結已久,嘴裡是她咬出來的鐵鏽味,耳邊是迫隘在車內的輕嘖聲。無法囫圇的順著唇邊溢出,魏婷隻感覺下巴也跟著劃泥 。
這不是吻,這是在吃人。
好不容易等關嘉星鬆開桎梏,魏婷已經是手腳發軟,背靠在椅背上,眼角還滲著生理性的眼淚。
關嘉星用指腹抹掉她沾著一絲血痕的下唇,被她歪頭避開。
“你不想來愛我,我也會一直愛你的。”
這是他們交談的最後一句話。關嘉星一路上都冷著臉,替魏婷拿號排隊,看她被生理鹽水痛的抽氣,也沒有安慰半句。
車穩穩停在路口,魏婷先下了車,以為他還要跟著自己,想讓他把車挪到下麵一點,但是副駕車窗落下,一塊銀色的東西從裡擲出,落在她懷裡,是那塊手表。
車尾燈閃著猩紅的燈光,揚長而去。
魏婷看著尚帶著藥水味的手掌,拿著那塊沉甸甸的手表,好幾個念頭在她心中閃現,卻毫無頭緒。
見她是一個人回來的,外婆還問她,“你同學呢?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回來吃飯嗎?”
“他跟我吵架了。”魏婷低著頭,鬢發遮住了臉龐,外婆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從她低落的聲音聽出她心情不好。
“那是你自己一個人去的醫院?”
“不是,他開車帶我去的,又送我回來,才走的。”
在憤怒的情況下優先照顧彆人的需求,很少年輕人有這樣的氣度。外婆笑眯眯的,“拌嘴正常的,以前你外公也愛惹我生氣,說我愛打麻將,電視音調的太大,後來他走了,這屋子就剩我一個人,我就想要是他還能和我吵架多好——”
關嘉星踏進清州的地界已是晚上十一點多。
他腳底方才還沾著陵水村的雪,天上星光點點,蜿蜒曲線的村路寂靜無人,隻有時不時傳來的狗吠;現在霓虹燈四起,冷光將夜幕照的亮如白晝,人潮一波一波在他身邊經過,他卻不知道該去哪兒。
今晚是跨年夜,父母一如既往地沒給他打電話,他也不想去唐家,看他們闔家團圓,楊以崇這個怪物現在估計也在實驗室,隻有個斐文頃,不知道他在不在家。
從航站樓車庫出來,關嘉星直接按下導航。突然,他想起魏婷說的那些話。
“如果我想讓你看我的家鄉,看我的家人,我會主動邀請你來。”
關嘉星去任何地方,都是想去就去了,沒有任何顧慮。但是魏婷刺耳的話尤在耳邊,她嫌棄他不講禮節。
他手擱在窗上,給斐文頃打電話,開門見山。“你在哪裡?我能來找你嗎?”
斐家是政商結合,斐文頃的父親極其在意儀式感。因為身份貴重,且邀請的都是電視上的常見麵孔,晚宴地點選在了海珀利安灣的維多利亞港。燈光璀璨,鮮花點綴,如夢如幻。
斐文頃聽到這句,還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確認打來電話的是關嘉星沒錯,才勾起半邊嘴角,“我在維多利亞港的遊輪上,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斐家每年都會給你寄請帖。”
“我來找你喝酒。”關嘉星沒多說什麼,直接掛掉了電話。
看斐文頃結束電話,等在旁邊一個盛裝打扮的女子笑著繼續和他交談,“聽說唐家的孩子都談了戀愛,你年紀比他還大幾月,有沒有遇見心動的女生?”她是斐文頃的舅媽,隻是中產家庭,卻嫁入了朱輪華轂的溫家,婚後六年生了三胎,站在鬆風水月的斐文頃麵前,像是他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