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又琴往下走了幾個台階,她腰疼的毛病又犯了,走得十分緩慢,看見盒子被個穿著便服的女孩拿在手裡,微微一愣,“你是”她在關家也乾了很多年了,莊園裡工作的人她大部分都認識,卻對魏婷感到麵生。
“我是在玫瑰園做事的,正好從這裡路過,這是你的東西嗎?”魏婷一副沒聽見的模樣,叫廖又琴放下了心,對她露出個溫柔的笑來,“是,謝謝你幫我撿東西。”
廖又琴腰不舒服,右手撐著想緩解疼痛,左手拿著盒子,還用兩指扶著樓梯,魏婷總覺得她要摔跤,便幫她把盒子拿在手裡,跟著她一起慢慢地往上走,“我陪你走一段吧。”
魏婷全程沒有多餘的話,隻是默默陪著她走,廖又琴就覺得這女孩禮貌又貼心,像個長輩那樣和她說話,“你年紀這麼小,就出來工作,不讀書了嗎?”她是有幾分柔軟心腸的,不然不能忍了丈夫那螞蝗般的親戚那麼多年。
“我是兼職的。”
魏婷陪著她走了一段路,前頭有個女傭走過來,對著她身邊的廖又琴焦急道,“夫人正在找hers的初雪房子包。”廖又琴抬頭,臉色都變了,也不扶著腰,健步如飛地走了,徒留魏婷拿著個耳機站在原地。
魏婷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東西,想扭頭去找有沒有穿著黑色連衣裙的女傭,但是視線掃了一圈,偌大宛如宮殿般奢華的大廳空無一人,突然,一道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麵傳來。“喂,去給我倒杯水。”
腔調慵懶又有幾分熟悉,魏婷僵著身子轉過去,看見關嘉星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擺弄著手機,頭頂還有根不聽話的一撮金毛高高翹起,陽光透過他好看的發絲斜斜打在地板上,叫他白皙的肌膚越發顯得透明起來。
魏婷兩輩子第一次離他這麼近,被他完美如神塑的側臉給恍了神,又想到他的名聲,那抹驚歎又被犯怵給壓了下去。
杯子就在關嘉星麵前的桌子上,伸出手就夠得著,卻要吩咐她去拿。魏婷走過去,拿起桌上的純銀茶具,倒出了一杯水,遞給了關嘉星。
餘光中出現一個素色的手腕,關嘉星頭也沒抬,伸手接過,往嘴裡送了一口,入口是溫熱的,狠狠皺起了眉頭,“怎麼不是冰水?”他抬起頭,美麗的藍色瞳孔頓時與魏婷對上。
他眉間有層淡薄的怒意,卻足夠讓人誠惶誠恐了,眼眸像湖泊那樣,閃著幽藍的色澤。這可把魏婷給嚇到了,她僵在原地,“我不知道你要喝冰水,我是在玫瑰園做事的”
關嘉星還在看她。他第一次這麼專注地盯著一個女生看,她容貌頂多也隻算清秀,臉上有抹怯意的蒼白,肩膀縮著,淡粉的唇上在強顏歡笑。很普通的一個人,這種懼怕他的表情也很常見,但關嘉星就是移不開目光,直把她看得快要落荒而逃,卻站了起來。
他個子比魏婷高一個頭,魏婷不得不仰起臉,眼前閃過一片冷光,是他的鎖骨,半敞的領口下肌肉賁張,本就是得天獨厚的一個天之驕子,又有著出名的暴脾氣,魏婷往後一退,生怕被他像拎著符思敏領口那樣把她拎著。
關嘉星碧藍的眸子鎖在魏婷身上,像看獵物那般,“你是玫瑰園的?”
魏婷腳底都有些發軟,在他那如鑽石的眼眸下老實答著,“對,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這一對一答,魏婷心底就放鬆了不少,她慣是這種性子,膽子也大了點,目光輕輕落在與她隻隔了半米的關嘉星身上。然後,她就見關嘉星突然笑了。
他的臉龐被太陽光鍍了金,讓他淺色的淡金發也閃耀著點點光亮,魏婷隻覺得眼花,看見了大片的金色光芒,光影落在他眼下的那點淚痣上,這絕美的場麵幾乎讓她屏住呼吸。
“但你身上沒穿製服。”關嘉星迫切地想要聽她說更多的話,他又坐了回去,隻是背脊挺得很直,不再懶散,“你看著也好小,成年了嗎?”
魏婷才放鬆的心情又懸了起來,“我十八了,沒穿製服是因為我請假了。”
“哦。”關嘉星端著那個杯子,是忘了放下了,他的注意力全在魏婷身上,還有一分在思考他的胸腔內的心怎麼跳的那麼快,氣氛安靜地古怪。
魏婷乖巧地站在那兒,想走人,又不敢。這是關嘉星,脾氣乖張怪異的主,她直接走掉,就怕得罪了他。雖然她也不明白他到底還有什麼事,這心裡就有些暗暗的埋怨。
“你怕我?我很嚇人嗎?”關嘉星不是個能體諒人的,多少人捧著他呢,但是他也不是不能識人,輕易地就將魏婷的不自在給看穿。
這問題問的,難道他不覺得自己很嚇人?魏婷在心裡腹誹著,杵在原地,揚起虛偽又客套的笑容,“第一次見到關少爺,我是太高興了。”就算心裡再討厭一個人,魏婷也能笑眯眯的,這樣能避免很多麻煩。
這種奉承話太直白,一點都不高明,關嘉星卻十分受用,又喝了口水,“你叫什麼名字?”
“魏婷。”
關嘉星的動作一停,跟著念,“魏婷。”他嘴角的笑意不知何時斂起,目光凝然在她身上。一模一樣的名字,同是莊園的女傭,是唐天勤的女朋友。他的臉慢慢陰沉了下去。
他淺色瞳孔在陽光的映照下呈現著玻璃般的透明感,帶著沉沉的侵略性,魏婷在他這目光裡感到難受心慌,側過頭避開他的視線。
“明天開始,你就不用待在玫瑰園了。”魏婷以為他是要把她開除,就聽他接著說,“來我身邊做事。”關嘉星從小眾星拱月,想要的東西,都會拿到手裡,不管是人還是事。
魏婷人都是懵的,想到那天符思敏被他毫不憐惜地拎著領口,隻能憋出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