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多勒威煙宮回來,一向身體不好的魏婷就感冒了。他們這邊是下午兩點出發的,飛機抵達時,多勒威煙宮的天才蒙蒙亮,沒有下雨,但是大風呼呼地刮,即使穿得很嚴實的魏婷也中招了。
身上有點累,乾活還是沒問題的,玫瑰園又恰好到了冬剪的時候,大家都忙得熱火朝天,好在玫瑰園最不缺的就是陽光,魏婷穿著毛線衣,把自己曬得十分暖和。
圍裙兜裡的手機震動起來,魏婷猜著是騷擾電話。唐天勤這兩天都沒來學院,說是有靈感要寫出來,除了每天晚上睡前的一個視頻電話,兩人並沒有在微信上多聊。昨天坐飛機回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唐天勤簡單地和她聊了幾句,就讓她早點去洗澡休息。
手機沒再震動,等放下剪子時,魏婷手心都被磨得有些紅。
“我去給你打了點熱水。”陳春雨拉著她坐下,把保溫杯遞給她,看她被太陽曬得有些發紅的臉頰有點心疼,“是不是發燒了?”說著還拿手探了一下,感覺不太出來,不放心又去拿了測溫儀,看魏婷沒發燒才鬆了口氣,終於停了下來在她身邊坐好。
恰好魏婷打了一個噴嚏,陳春雨就歎了口氣,“你感冒了就請一天假,看你現在多難受呀。”
“還好,就是有點鼻塞,我沒那麼脆弱。”魏婷甕聲甕氣的,她嗓音本就柔軟,此刻帶了點鼻音,更加軟糯了。
“看你的精神狀態確實還行。”陳春雨望著眼前大片的玫瑰園,“我考試考完了,成績還沒出來,每天都在想,害怕我過不了,又害怕我過了。”過了意味著她能走向更寬闊的前程,但同時也意味著要和現在的魏婷分開。
魏婷:“是在擔心新的生活嗎?”她望向陳春雨的眼神溫柔明亮,“這是你夢寐以求的東西,我相信你會去勇敢迎接它,隻有做了,才有成功的可能呀。”
“你說的對呢,我是想向上走的,現在隻是個門檻,我就猶猶豫豫的。”陳春雨不想把心裡話說給魏婷聽,她把朋友都是放心上的,老放嘴裡沒意思。“你哥的傷應該快好了吧?上次他借我錢,按理說我得去看他,但也算是你借我的,他不一定樂意看到我。”
這話把魏婷給說愣住了,“他受什麼傷了?”
陳春雨也有些發怔,才回味過來魏婷竟然不知道這個事兒,“要不你自己去找你哥去問問呢。”
魏婷在原地坐了好一會兒,到底是幫過自己的人,隻是人,並不是徐放二字,她也得該去看望看望,她也不是那麼沒有良心的人。
她就這麼空著手走到了徐放的房門口,大門緊閉著,她敲了敲,裡頭來了句“誰啊。”聲音有些沙啞,聽著狀態還挺精神的。魏婷又敲了敲,門突然就輕飄飄開了——原來就是虛掩著的。
“婷魏婷”徐放正坐在床沿,手裡還拿著件襯衫,赤裸著膀子,修長的肩頸和鎖骨的淺窩讓魏婷猝不及防地看了完整,她尷尬地想退出去,卻瞥見徐放腰背上一灘青紫,皮肉開綻。
“你這是怎麼了?”徐放這個時候想穿上,已經來不及了,背上的傷把他撕扯得哪裡都疼,能起身已是很不容易,他媽媽走時怎麼就沒把門給合上呢?徐放忍著疼,將那些豐健的肌肉和交錯的傷痕都掩在了衣服下。
“你來找我什麼事?”不想讓魏婷看到狼狽的自己,徐放板著一張臉,硬朗的五官越發淩厲,但是他那雪紅的耳根出賣了他的不自在。
“我來是為了謝謝你,謝謝你把錢給了陳春雨。”
她的話讓徐放有些泄氣,明明是想趕她走的,但看到她隻是說這些不痛不癢的話,徐放心又跌回了穀底,還得笑一笑,“我借錢給她,不用你親自來一趟。”
“你這傷怎麼弄的?”一句話一句話,便能讓徐放的心下了深淵,又能讓他難為情,“做錯了事,就挨罰了。”
“你還會做錯事?”魏婷往前走了兩步,不過門沒關,離床也有些距離,就那樣把他看得無比心虛,躲開了視線,“我也是人,肯定會做錯事。”他離開關嘉星身邊是事實,挨罰他無話可說,隻是好多年沒挨過罰,好像他人也變軟弱了很多,期盼著魏婷能走近用手摸一摸。現在她就站得遠遠地,也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但這樣也好。
魏婷小臉雪白,被房間的暖氣熏得有些紅暈,看起來被她男朋友照顧的不錯,不像他,除了廉價的錢,什麼都沒有,他自己都是彆人的人,哪能做到毫無保留地愛著她呢?他掩飾好心情,“你和你男朋友最近怎麼樣?”
魏婷低了頭,並不吭聲,屋內都是有些怪異的藥味,連帶著她自己也有幾分不自在,想走,又覺得徐放這樣怪可憐的。“看過醫生了嗎?”
“關少爺找人給我看過了。”
“你做錯什麼了,他要罰你?”徐放是關嘉星身邊的人,魏婷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關嘉星做的。徐放確實是這麼個身份,但是人心就是偏的,魏婷就覺得關嘉星煩透了,還搞私刑這一套,同是豪門世家,怎麼就能和唐天勤差那麼多?
徐放襯衫扣子最上麵空了兩顆,露出了深深的溝壑來,碎發漆黑,睫毛微垂,做起了啞巴。
“那你好好休息。”魏婷腳步很快,關上了門,噴嚏就打了出來,讓她抱住了自己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