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護著你怕什麼?”陸淮南鼻音很重。
聽得出來,他是真生氣了。
阮綿感覺很疲乏,眼皮挑動著,嘴裡的聲音愈發微弱:“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
“要是我能呢?”
她翕動鼻尖,有什麼酸酸的東西在往心口蔓延,占據了她整個心臟,陸淮南的話再次響起:“我要是讓秦家在燕州混不下去,他秦政堯敢說話?”
她半開玩笑的說:“那你這麼做,跟她們有什麼區彆?”
“那就當我陸淮南不是東西咯。”
這句話的穿透力,遠比過我愛你。
真正的愛,是能夠俯下身段,為你付出一切。
眼前霧蒙蒙的,像是籠罩一層薄紗,阮綿抬手抹了下,問他:“你到哪了,這裡有點冷。”
也就一瞬間的事,陸淮南差點心都化了。
他顫抖著唇:“好。”
阮綿不是那種容易張得開口說軟話的人,起碼這是兩人相處以來的第一回。
一句“有點冷”如石頭重重的砸在他心上。
等他趕到,陸淮南推門下車。
女人像團綿團似的,蜷縮在一塊,她雙手環抱著膝蓋,把臉埋在雙臂間。
腳踝的傷口特彆觸目。
看得陸淮南胸口的憤怒,刹那間升騰,他忍了又忍,默不作聲的把手裡的外套往她肩膀一披,蹲身下去,右手握住她腳踝,沉聲發問:“秦瑤乾的?”
“嗯。”
“先起來。”
阮綿站不穩,腿一伸直,又麻又疼得厲害。
差點一個栽身倒下去。
陸淮南也是看出來了,單手攬住她身子,半抱在懷中,她嘴裡的氣息很重,噴灑在他下巴處。
她勉強的走出去幾步,腫脹的腳踝特彆不適應。
“要不要我抱你?”
他主動提出。
阮綿多少有點麵色局促:“不用,我自已……”
話沒說完,陸淮南攔腰將她抱起,他臉色奇臭無比,語氣更甚:“不讓我給你出氣,也不讓抱,阮綿,你還想怎樣?想上天不成?”
但凡他現在有身份管她,他都不至於這麼窩囊憋屈。
她沒說話,也是覺得憋屈,伸手繞過他肩膀,輕輕扣住。
“我已經跟秦瑤談好條件了。”
“什麼條件?”
走到車邊,陸淮南把她放到副駕座,車裡有隨帶的醫藥包,打開車燈準備去幫她清理腳踝的傷口,阮綿縮了下,兩眼眨巴眨巴:“送我去醫院吧!”
他把手退回去:“也行。”
陸淮南繞到駕駛座去開車。
阮綿說:“秦瑤答應幫李錦心給違約金,並且給她一筆錢,條件是你得放過秦家那批貨。”
他雙目炯炯的盯著前方,神態上沒有什麼波動。
過去三四分鐘的樣子。
陸淮南才吐聲,講明自已的態度:“你甘心嗎?”
“沒什麼甘心不甘心的,我現在沒彆的選擇。”
車停在紅燈前,陸淮南手指搭了兩下方向盤,動作停下,他扭頭目光深沉的睨著阮綿:“隻要你想,我尊重你的想法,你說怎樣做,我就怎樣做。”
打那次兩人在樓下吵得不歡而散。
阮綿沒想到再見他,是這樣的情形。
陸淮南也是那次之後,長了記性。
跟她相處,不能過於強硬,得施軟的。
女人是得哄著。
他麵無表情的把車開出去,嘴裡說著話:“上次的話,我有過失,你彆太介意了,有時候人衝動起來,什麼傷人的話都往外說。”
這樣道歉的方式,很適合他的風格。
阮綿有些悶笑,她忍住了。
若是換做以前,阮綿估計會冷漠的回他一句“不用跟我解釋這些”。
此時此刻,同樣的話,她竟然很難再脫口。
唇瓣蠕動好幾次,話才順到嘴邊:“那天我也有錯,明知道都在氣頭上,不該去激你的。”
一抹笑意悄悄閃過,陸淮南眼角微勾,要說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他就是心疼她受了傷,陸淮南在心裡暗暗發誓,這筆賬他遲早得從秦瑤身上討回來。
不管是用什麼辦法。
他都會加倍要回。
到醫院後,護士給阮綿包紮開好藥,叮囑了幾句,陸淮南送她回家。
燕州的天色已經黑沉了。
車開到半路,下起瓢潑大雨。
阮綿也不好狠心叫他直接走人,便邀請他進家門坐了會。
可這雨像是故意為之,下起來沒完沒了的,下了快兩個多鐘頭,沒有半點要停的跡象。
她洗好澡,坐在客廳沙發裡抹藥膏。
胳膊上的一些細碎傷口,隻是做了消毒跟上藥的處理。
陸淮南不知何時去的陽台,單手夾煙,另一邊握著手機在聽電話,他側身站著,留給她一張側臉,隻見唇瓣張合,聽不到說了什麼,外邊的雨霧打他麵前飄過。
特彆的有意境感。
阮綿看得都有些出神了,還是桌上的手機把她拉回到現實。
顧遠行的電話。
她拿起走到臥室去接:“喂。”
顧遠行問得很急促:“阮綿,你沒事吧?”
阮綿順著話,朝自已的腳踝看過去,苦笑一聲:“受了點小傷。”
顧遠行是個識趣的人,她沒說,他也沒問:“我當時打不通你電話,隻得找陸淮南。”
“嗯,謝謝你。”
“沒事就好,你好好休息。”
阮綿剛把手機拿下,聽到屋外關門的動靜,是陽台的拉動門聲。
她起身,腳踮在地上,疼得又縮了下。
陸淮南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她吃疼又不甘心的那副樣子,他眉心狠狠一蹙,胸口悶悶的難受,話也說得重了點:“受個傷都不安分,忘了醫生怎麼說的?”
她腳有輕微脫臼,得養個幾天。
真叫一個魚刺在喉。
為了掩飾尷尬,阮綿說:“我口渴,本來想去拿水。”
“我給你拿。”
男人轉身,連個背影都寫著“威嚴感”三個大字。
陸淮南給她拿了瓶礦泉水,居高臨下的往她手裡遞,遞完蹲下身,仔仔細細的查看她那隻包紮過的腳,阮綿皮膚白,受傷的緣故,周圍一圈都是粉紅粉紅的。
裹挾著無比的性感。
他沒忍住,喉結上下滑動,吞了口唾沫。
嗓子眼帶起一股腥甜的滋味。
阮綿不知道他在看什麼,遲遲沒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