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
她笑得勉強:“你這樣子,我想不通也得通。”
這話到底是讓陸淮南長舒了一口氣:“你想要多久?”
“三個月。”
“太久了,半個月。”
“兩個月。”
“再給你加一個星期。”
“一個半月。”
“一個月。”
再說下去,阮綿都得當這是菜市場講價還價,她臉色一拉也就眨眼功夫:“好,那就這麼定了,在我思考的這一個月內,你不準再打擾我的生活。”
陸淮南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送花送禮物行嗎?或者偶爾請你吃頓飯。”
“不行。”
“追求女人,也得講究……”
阮綿:“我不需要這些講究。”
陸淮南長長吞口怨氣:“那行。”
……
本以為達成協議,就能暫且維持安靜生活。
陸淮南的本事,遠遠不是阮綿想象中那麼簡單。
打破平靜的,無疑是他每晚繞過大半個燕州,從萌美送她回家,他沒有親自麵對麵的送,而是采取暗中跟蹤的方式,若不是她眼尖,都發現不了。
短短半個月時間,陸淮南上下換了十來輛車。
既然他樂意,阮綿就當做看不見,不聞不問。
直到那晚,曲政在小區樓下等她。
她本以為,依照對陸淮南的了解,他頂多是在車裡生悶氣,不至於衝下車正麵對峙。
偏偏出乎她預料之中。
陸淮南下車,直衝衝的走過來,當著曲政的麵,說:“曲先生,不好意思,現在阮綿是我的女人,這麼深更半夜的,大家還是得注意點身份形象。”
阮綿跟曲政同時愣怔在原地。
曲政眼中,轉而變成失落跟自憐的輕笑。
他連道彆都沒來得及說。
陸淮南下一句緊接而來:“說道彆的話大可不必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懂的都懂。”
“陸淮南,你乾什麼?”
阮綿眼紅紅的,聲音不重。
他真的一點都沒給曲政麵子,況且他還深知對方的痛點,使勁往上戳。
為的就是讓他痛不欲生。
她到底覺得這麼做殘忍了點,該拒絕的話,阮綿早就跟曲政講過,對方也是明白人,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陸淮南這無疑是讓大家都下不來台麵。
而這一切,都不過是他那該死的占有欲作祟。
可憑什麼要她來買單呢?
對於陸淮南的行為,阮綿表示很不滿:“你說這些到底是想乾什麼?”
他讓她問得怔了瞬。
陸淮南咬下唇,說:“我看不得他對你這樣。”
“你以什麼身份?”
阮綿逼問。
把陸淮南逼到了一個尷尬又無奈的地步,他憑什麼呢?
她隻是說在考慮,但沒說就得為他守身如玉,有種好笑的嘲諷感,卻怎麼都笑不出來,他聽到阮綿的話:“曲政要離開燕州,隻是來道個彆。”
這一瞬,陸淮南產生了把事情搞砸的恐懼感。
他不確定,阮綿會不會因為此事,而意氣用事的否定了他。
臉上表情,是想象得到的難看。
阮綿停頓片刻,低聲對他道:“回去吧,以後也彆跟著我。”
話畢,她轉身就走,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種恐懼感,在陸淮南身體裡逐漸加劇,他快步上前:“所以說……你這也算是對我一分考驗嗎?那我想知道一下,我的考驗結果是不是沒過關?”
“對。”
“嗬……”
“你笑什麼?”
“沒什麼。”
陸淮南眼睛很熱,熱得像是有汗水往下流。
他想去抹的,最終都沒伸手。
他們之間仿佛是隔著一條河。
陸淮南覺得她在維護曲政,為了一個不相乾的男人,指責他。
阮綿指責的從來不是他的話傷害了曲政,而是他對事情的態度,一如既往。
隻憑著自已的感覺,卻從未想過要先了解情況,就是等於一巴掌把她拍死在刻板印象上。
“陸淮南,你敢說剛才你沒有想過,是我在應承曲政嗎?”
可是她沒有。
站在那,臉跟脖子裡皆是灌入的寒風,刺骨錐心的,陸淮南情緒膨脹到了極點。
他現在就是一個充滿氣的氣球,稍有不慎就能“嘭”地一聲徹底炸掉。
他甚至是動都不敢動。
阮綿掀著眼皮,眼球裡浮動一層層疲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沒得談……”
“是,我是這麼想了。”
陸淮南口吻低沉,語速反而急促:“那我就跟你實話實說。”
她抿唇蹙眉。
他說:“設問哪個男人不會這麼想?”
他還說:“彆說讓你換位思考,大年夜那天,你隻是聽人說了一句,你便給我定罪,覺得我就是那種人,可是怎麼到你這了,就變成雙標現場。”
“可我沒有衝上去,跟對麵撕破臉。”
陸淮南忽地笑了:“阮綿,你當真對我有一分愛嗎?”
“愛就是要讓對方難堪?”
“你是不是覺得報複得很爽?”
“我不覺得。”
“現在你能站在我陸淮南頭上,想讓我往哪走就往哪走,想讓我哭就不會笑……”
“這些是我讓你的嗎?”
彼此的話,字句誅心。
陸淮南往裡放毒,她就再加一點,好半晌,他再次出聲,聲音是啞的:“我賤,我自作自受。”
阮綿一張好看漂亮的臉,隻剩下茫然無措。
她深呼吸:“你說你改了,可你真的改了嗎?從一開始你就覺得,我阮綿逃不掉,勢在必得,哪怕中間出現個江岸,無傷大礙,隻是需要點時間罷了,需要多說點好聽的話。”
她說:“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會無可救藥的跟你好,愛你,原諒你,對不對?”
“你說得沒錯,就是這樣。”
幾乎是話音落下的第二秒,陸淮南冷聲道。
他終於在此刻,深刻的明白了一句話。
人在低落到穀底時,什麼都不在乎了,什麼傷人的話都能往嘴邊吐。
阮綿笑,比哭還難看:“你走吧。”
他轉身揚長而去,堅決果斷。
她站在樹下,周身是漆黑一片,像是一塊偌大的幕布,要將她整個吞掉果腹,阮綿一動不動,雙腿站得都要僵住了,她才稍稍撐著腰杆彎了下腿。
這一彎下去,她眼眶的淚水也跟著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