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跟我們陸家不對付的人太多了,總是想著要隔離我們這個家的關係,那他就是最好的切口,所以有人告訴他說,是我媽逼死了他媽。”
這些流言阮綿聽說過。
陸顯側臉看她:“這些你信嗎?”
“跟我無關。”
他心想,這個女人確實夠冷漠,夠狠心的。
陸顯又把臉偏了回去,雙手交叉放在腦後,眼睛閉合。
“我媽是討厭他們母子,設想一下,如果是你自已的老公愛著外邊的男人,還有了孩子,心裡肯定不好過,但她不是那種卑鄙肮臟的人。”
她一直沉默,車廂裡也一直隻有陸顯的聲音。
“他一直努力的讓自已強大,做到今天算是很不容易,我一直覺得他是個不會為任何人動容的人,尤其是女人,他讓給江南的項目……”
阮綿麵不改色,打斷他:“你想勸我跟他和好?可你不是這樣的人啊陸顯。”
陸顯眼底的神情特彆複雜。
起碼靠她的修行,揣摩不透,端詳不清。
他笑聲更重,低沉得有些發啞:“我乾不出那種事。”
“那你說這些,什麼目的?”
“就是覺得他這麼做,挺傻的。”
陸淮南傻不傻她不知道,阮綿隻覺得喝醉酒在她車裡,跟她“敘舊”的陸顯倒是挺傻。
剩下的路程,兩人相安無話。
阮綿把車停在路邊,陸顯在她車上睡著了,她瞥了一眼,見他沒多少要醒來的架勢,她拎著煙盒下車,倚著車門點燃,銜在嘴上狠吸一口。
陳正則的電話打進來時,手指間的煙抽到一半。
她掐掉踩滅,掏手機接起:“喂。”
男聲在那頭喊她:“老同學,還記得我不?”
阮綿眯了下眼眸,聲音清朗幾分:“當然記得,有事?”
前些年,她在燕州二院工作時,陳正則還來找過她幫忙約床位。
一彆這都多少年了。
陳正則笑嘻嘻的,大概是喝了酒,興頭有點高,扯著嗓子眼道:“阮綿,跟你說個大喜事,我馬上要結婚了,你這個班花可一定得來啊。”
許是煙過了腦,她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恍惚下,才說:“恭喜,跟塗丁丁?”
陳正則在那邊猛拍胸脯:“那當然,你們都知道的,我跟丁丁這麼些年分分合合,能走到如今很不容易,我不娶她還能娶彆的女人不成?”
不知為何,聽這話時,阮綿覺得心底酸酸脹脹的。
陳正則說了句什麼,她都沒聽清。
“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現在跟你那位陸先生可還過得好?”
她跟陸淮南的婚姻,過往的高中同學幾乎無人知曉,陳正則知道他兩的關係,也是那次在燕州二院,他陪同他母親來手術,在醫院碰到兩人。
阮綿覺得喉管有些噎得難受。
這時,車裡的陸顯醒了,他怔怔的盯著她在看。
嚇阮綿一大跳,她忙說了句“到時候你發我微信”,立馬將連線掛斷。
陸顯勾著腦袋,似笑非笑:“跟誰打電話呢?這麼神神秘秘的。”
“你下車,我用不著跟你解釋這些。”
她不留情麵,直接拽著他將人拉了下去。
陸顯不惱不怒,反而是笑:“這麼激動,看來肯定是個很重要的人,新認識的男人?”
她嫌棄他聒噪,嘴裡話不饒人:“陸顯,你沒事就趕緊走,彆在我眼前晃。”
她覺得他像夏天那種又煩人,又鍥而不舍的蚊子。
總是惹得人很不痛快。
陸顯在車後揮手,阮綿理都沒理他,開著車往小區裡去。
車入庫,她尋思再給陳正則去個消息,翻開手機,對麵先一步發來信息:丁丁現在懷孕五個月了,大著肚子也不好到處跑,我兩商量在老家辦酒席。
陳正則老家也是海港洛溪的,跟她舅舅家離得不遠。
阮綿手指緊握手機,一邊指間在屏幕上點了好幾下。
拚出來的字又刪掉。
反複了幾次,她才按下一段簡潔的答複:一定回去參加婚禮。
合上手機,阮綿想著上樓收拾下行李,如果趕得早的話,明天就能直接過去。
回頭在電腦上跟小何交代好往後一個禮拜的工作量。
這次不光是去參加婚禮,也是打著一些去散心的念頭。
塗丁丁懷孕,阮綿又另外準備一份孕禮,專程給她的。
在采購禮物的商場,她遇到了多日未見的陸淮南,兩人一進一出,她正打電話,抬眸間看到從電梯裡往外走的高大身影,兩人四目相對。
他先開口:“過來逛街?”
“嗯。”她回得很客氣。
“買了這麼多東西?”陸淮南順勢一眼掃到她手裡的袋子,大大小小的五六個,手都快勾不住了。
康堇見狀,連引著身旁幾人擠出電梯。
阮綿走進去:“你不走嗎?”
“正好上樓有事。”
其實陸淮南根本沒事,這違心的話信口拈來。
寬闊的電梯裡隻有兩人,把空氣都憋得怪異了幾分,按好電梯樓層,阮綿嘴裡悶悶的發聲:“上次的事,我都知道了,是你跟江董拿項目做的交換。”
陸淮南不說,但她不能當不知道。
“嗯。”
她以為他起碼會說點什麼,可他隻嗯了一聲。
“謝謝,這個人情我會還的。”
陸淮南說:“你說得沒錯,導致這些事情的源頭是我,我這麼做,也不為你這句謝謝,更不是要你還我人情。”
那天,阮綿從江岸病房出來,兩隻眼睛掛著沉沉的淚,她一直在前邊走,他在後邊跟著她,女人腳步不大,跟得也不算很費勁。
看在陸淮南眼裡,連她的背影都是傷感的。
他逼問她,到底裡邊發生了什麼。
阮綿閉口不提。
被他逼緊了,她都差點跟他翻臉。
“叮咚,十層到了。”
電梯門打開,阮綿先走出去,陸淮南緊隨其後,她今天穿的平底鞋,他走在身側高出她一截,男人聲音軟軟的:“有朋友要結婚?”
她下意識的去看手中袋子,其中一個露出來一角,裡邊是一份送婚禮物。
阮綿要縮手往回收,陸淮南的視線先一步挪開。
他表示,他不是故意看到的。
“嗯。”她應聲悶悶:“一個高中關係還不錯的同學。”
話匣子打開,陸淮南順著往下問,他本想問他認識嗎,到嘴卻是:“那你要回洛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