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
她幾乎沒作考慮,脫口而出。
陸淮南微不可聞的歎口氣,聲音纏著一些嘲笑後的低落:“車就在門口,要我等你嗎?”
阮綿也不含糊:“不用,現在就走。”
她開口的語氣很機械式。
那張冷臉之下,已經說明了她所有情緒。
“我不想逼你妥協的,是你一直在激我,你明知道我是個什麼性格,哪怕說一句軟話,我都不會……”
“不就是睡一晚嘛,這樣的事我做得還少嗎?”阮綿晶瑩的瞳孔裡,一片漆黑如霧,什麼都看不清:“既然要做,就彆這麼惺惺作態。”
她頭盔卸甲,連機會都不要。
陸淮南不是氣,不是怒。
此刻是想捏死她的衝動。
這份衝動裡,又恰好的帶著三分心疼。
抬頭挺胸的越過他,阮綿與陸淮南擦肩而過。
一路上,相安無話。
她臉色很冷,麵皮上覆著一層薄薄的涼霜。
車後座的氛圍,像是空氣被抽乾般的沉寂。
阮綿姿態端正的坐著,好看的麵孔如一麵平湖,甚至連眼睫毛都顯得那般安靜乖巧,兩瓣粉嫩的唇輕抿著,看上去那叫一個歲月靜好。
餘光之下,她能看到陸淮南在打量觀察自已。
輕輕歎口氣,沒出聲。
一截溫熱的手掌探到她手腕處,陸淮南的五指順著她手腕往外伸,一路攀扣住她修長纖細的手指,扣得嚴絲合縫,十指相交叉。
阮綿沒抽開。
敏銳鋒利的視線低垂睨著他的指節。
男性骨節比她的要長,青筋浮在薄薄的皮肉之中。
性感又有力量。
好幾秒,她才一眨不眨的闡述一個事實:“我記得以前你不喜歡在外邊牽手。”
阮綿還記得原因。
是他覺得在公眾麵前過於親密不好。
後來她就得知了付迎的存在。
他在一次酒會上牽手付迎,被狗仔拍到。
當時的阮綿可沒眼下這麼清醒冷靜,她差點把所有的蛛絲馬跡都串聯思考了一遍,最後聰明的發現他支助了付迎十年的學業。
眼下回想起,她都快忘了當時自已是個什麼心態跟神情。
時間真的是良藥,能教會人很多東西。
包括淡忘。
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陸淮南看了眼人,隨後轉過去臉。
後背緊貼柔軟的真皮車座,下巴跟臉微微仰起。
那雙深邃黑沉的眸子沉闔,隻能看到眼皮稍加蠕動。
“你想知道當年我是怎麼得知付迎的存在的嗎?”
陸淮南無聲,平穩得呼吸都輕細均勻。
阮綿說:“你說你不愛牽手,卻在酒會上牽著她,我找了很多人查她,花了重金從一名沒什麼名氣的狗仔手裡,買到了她的全部信息。”
她把自已當年的卑微,說得自憐又可笑。
陸淮南依舊不作聲回應。
“陸淮南,沒想到吧?”阮綿笑著說:“沒想到高高在上的阮綿,也會卑微到這種地步,要私下去打探自已丈夫在外的情人,連我自已都覺得可笑至極。”
她頓了秒:“不過從那之後,就再也不會了,因為阮綿的卑微隻有一次,也隻允許一次。”
這句話落下時,陸淮南嘴唇動蹙下。
不過她沒看到。
阮綿把眼睛挪開。
呆呆出神的望著車窗外,忽閃而過的一道道風景線。
陸淮南許久一言不發,起碼有十分鐘的樣子。
她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說話了。
心中正如此想著,手指骨間的力道加重,他的手指夾得她的不算疼,但扣緊了不少。
陸淮南睜眼,低低看著她,說:“你就這麼不待見我嗎?牽個手都這麼大的意見。”
他的話更像鋒利的質問。
阮綿一張波瀾不驚的臉,她很理智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倒也不是不待見,隻是一想到你的手跟她牽過,我就覺得心裡無比膈應。”
付迎說,阮綿是真心待他。
陸淮南怎麼看,怎麼覺得不相信。
要麼是她真的沒愛過,要麼是她戲演得太真。
他摸不準是哪一種。
眼皮撐開,眼瞼眯動幾下,陸淮南道:“膈應也得牽著,除非你明天不想去澳洲。”
說完,他快速的把臉撇過去。
生怕自已看到阮綿臉上出現令他破碎的神情。
比如嫌棄鄙夷,厭惡抵觸。
阮綿還算乖順,這一道上不抽不反抗。
沒扣一會,兩人都能明顯的感覺到掌心捂出了一片薄汗,黏黏膩膩的,陸淮南由扣轉為手掌握拳的將她手握在掌心,他手寬,尺度剛好夠。
“你這麼快就找到那,還得知我要去澳洲的事,沒少花精力吧?”
“還好。”
“陸淮南,但凡四年前你有這個精力,我們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不敢說有多恩愛,起碼比現在好。”
陸淮南:“彆想這麼多,時間不會倒流。”
他說這句話時,像是下定了某種她看不懂的決心。
“也是,廢話。”
陸淮南維持沉默。
阮綿口吻嬉笑:“來找我就是為了最後睡我一次?”
“你想要什麼?”
“還沒想好。”
當他問出想要什麼時,她腦子裡瞬間閃過的想法是:想要他的心。
不過幸在阮綿人尚算清醒,今時非同往日。
她又坐著,轉為側身麵向他,騰出那隻空擋的手去拽身上的衣服,一邊肩頭露出,皮膚皙白雪嫩:“不如速戰速決,大家也好早點各回各家。”
陸淮南眼中閃過詫異震驚。
車上除了他跟她,還有作為旁觀者的司機。
她既然絲毫不注重個人**。
陸淮南聲音有些粗重:“把隔板拉上。”
麵前立即升降起一道車內隔板,將她跟他與司機隔開。
阮綿此時腦子在想,像這樣高端的轎車,應該隔音效果也很好,司機大抵是聽不到後座裡的聲音吧!
車內視線不算開闊,空間也不寬敞。
十分的有束縛感,可她眼前儘是男人精壯的胸膛。
阮綿霧氣瞬間就布滿了兩邊眼眶,在眶邊來回打轉。
她忽然想起,把第一次交付給陸淮南的場景。
他喝得深醉,對她可謂是稱不上半點溫柔,以至於阮綿對身體的痛感,從那之後,有著極深的陰影跟恐懼。
“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