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綿覺得自已仿佛一隻索取養露的鳥,她探起脖頸,試圖去通過親吻他,尋求慰藉。
用力過猛。
陸淮南疼得連倒吸了兩口氣,嘴角裂開,血腥氣蔓延口腔也不過一瞬間的事。
但他半分不舍得責備於她。
反而是寵溺的語氣,低著聲氣道:“你咬疼我了。”
她窩在他懷裡,想是剛從驚夢中驚醒過來。
兩眼伴著迷霧,眼淚汪汪的仰頭看他。
就這麼看了起碼四五秒鐘,她扯動僵硬的嗓子眼:“對不起。”
這一刻的阮綿,推翻了所有的剛強強勢,渾身隻剩下那一股子矯柔的可憐勁,尤其是在陸淮南眼底,那般弱不禁風,不堪一擊。
他把掌心貼在她腦後,稍微往下壓。
聲音細膩中透出三分歉意:“我沒責怪你的意思。”
陸淮南的樣子,很動情。
同時自已也很失態。
阮綿意識到什麼,她雙腿抽出往回縮,理智意識在一點點回攏,雙手掌住床架:“我沒事了。”
剛挪動下身體,胳膊猛地橫生出一隻手。
力道不輕不重的掐住了她。
陸淮南的臉被那層黑影籠罩,看不甚清,隻聽聞他鼻尖的呼吸沉重,連帶著嗓音更是壓抑的:“走去哪?”
這是她的床。
阮綿腦子快速轉動,尋來個借口:“口渴,去樓下倒杯水。”
“我幫你去倒。”
沒等她起身,陸淮南搶先一步翻身站直。
阮綿沒得拒絕。
門沒關大敞開著,她能看清男人高挑的身形消失在門口,緊而樓下響起沉穩輕健的腳步聲,直到進了廚房,徹底聽不見了。
她長舒口氣,把卡在喉嚨的呼吸儘數吞吐乾淨。
“哢噠……”
摸到床架後的壁燈,暖黃的燈光亮起,將屋內照耀得分外迷離。
尤其是腳邊滾亂的床單,還有一些羞恥的形狀。
上邊殘留著陸淮南身上的味道。
阮綿伸手掌住雙臉,用掌心輕輕拍打了兩下,嘴裡喃喃自語:“阮綿,你怎麼回事?”
等了大概五分多鐘。
陸淮南端著杯溫開水上樓,他姿態自然得體,絲毫不帶欲氣。
就好像是剛才的事,壓根沒發生過。
見狀,阮綿心也跟著落下去大半,她就怕他上樓再糾纏不清那件事。
準確算起來,那是不是算她趁機勾引他呢?
腿邊的床位微微下陷一部分,陸淮南把水杯遞送給她:“這個點喝點溫開水比較暖胃。”
他口吻分外的寵溺關心。
倘若有不知情的第三者在現場,絕對會以為她們是一對恩愛多年的神仙眷侶。
陸淮南看她的眼神,盯得阮綿後背發涼,頭皮發麻。
她刻意避開,眼神躲開的時候都沒掩飾跟佯裝。
就是要讓他看到才好。
“謝謝。”
陸淮南似笑非笑的語氣:“你這是算是提醒我避嫌的意思嗎?”
連喝了三口,乾澀的口舌被滋潤開。
阮綿捧著水杯的手垂下,摁在雙腿處,她砸吧了兩下唇瓣,說:“剛才的事是我沒控製好,給你造成困擾麻煩了,我很抱……”
“阮綿,我不需要你的抱歉。”
清醒過後的她,顯得異常淡漠。
很讓他覺得心寒。
陸淮南打量她幾眼,隨後沉聲自嘲問:“剛才你明明動情了,我看得出來……”
“陸淮南,不要說了。”
阮綿咬緊牙根,她下頜處的腮幫都在一下下隨著咬動的力道蹙動。
陸淮南滿心酸澀,從心口一路酸到眼睛跟鼻子。
最後抵達了喉嚨。
他張動幾下嘴角,發現嘴裡的話,吐出無聲。
他很想問一句:“她真的就一點沒動過心嗎?”
“好,我不說。”
陸淮南身上衣服足夠淩亂,白襯衫的領口被扯得春光儘顯,他似乎故意為之,都沒想過整理一下,阮綿目光掃過去時,很容易看到。
空間在無比沉寂的環境下,呼吸抵達一種壓抑緊繃。
“很晚了,早點休息。”
一句話打發了他。
陸淮南臉上綻放一抹要笑不笑的表情。
他覺得阮綿真夠狠的。
可他沒任何權利資格去責備,或者指責她。
“水杯給我。”
陸淮南很平靜的拿過水杯,轉身離開。
其間他俊逸的麵龐上,沒展現出一絲一毫不合時宜的表情。
那是他最後保留的尊嚴。
他的背影高挑且落寞。
阮綿抬起眼,將他背影的整個輪廓儘收眼底,看得心臟痙攣般的抽疼,她伸出手掌,下意識捂住了那個發疼的部位,可一點沒緩解減輕。
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她勾唇笑了笑,眼淚就順勢從眼眶奪眶而出。
阮綿用手背把眼皮壓著,聲音打嘴裡溢出:“你真不爭氣。”
……
翌日起身,她嗓子啞了。
陸淮南不在南山公館。
張媽說:“陸總他去公司了,說是那邊有點急事要處理,讓阮小姐你在家先吃早飯,他晚點會回來。”
阮綿敏銳的覺察到,張媽換了稱呼。
若不是陸淮南親自開的口,張媽不會輕易改變稱呼的。
她抿唇笑了下:“好。”
如今她已經跟陸淮南離婚了,沒權利資格再去使喚張媽做事。
阮綿簡單吃好早餐,上樓去收拾行李。
能帶走的行李,遠比想象中還要少。
陸淮南送她的那些禮服首飾,以及名貴的包包,她一樣沒帶走,身上穿的也是清簡的那一套白襯衫牛仔褲,還是她搬進南山公館時穿的。
她至今都沒忘記,當時陸懷靈在江慧麗跟前吐槽她穿著寒酸。
說她除了那張臉跟氣質,哪哪都不像是有錢人家的千金。
可她大學四年是沒沾過阮家任何光。
阮文斌也沒在她身上花費過巨大心力跟資金包裝。
跟阮渺母女比起來,那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是她不配不值,是她不屑於。
如今想起來,她是對的。
“太太,我來幫你收拾吧,你去歇會兒。”
張媽彎腰幫她拖住箱子。
阮綿眼眶泛著點濕潤,又沒到溢到眶邊的程度,在眼球上打轉,她淺淺的倒吸了口氣:“張媽,你彆這麼客氣,往後我不是這個家的女主人。”
張媽隻顧收拾,沒應她這話。
好半晌才說:“私底下我還是叫你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