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陸淮南很輕低的嗯了聲,他嘴沒張,鼻息溢出的。
黑如耀石的眼裡,有流轉的光波。
淡淡的,又令人琢磨不透,結合他自身那股清透感,看上去,麵目間仿佛籠罩一層厚厚的紗簾,沒人能看清裡邊。
陸老太奶開口:“阮綿應該在家等你,快回去吧!凡事跟她好好談,彆動氣,也彆太冷漠。”
“我知道了,奶奶。”
陸淮南在老太奶跟前,從來都不忤逆。
他從小喪母,小小年紀被接進陸家。
過著兄弟姐妹排擠,父不愛母不疼的日子,陸老太奶是他唯一,也最堅固的靠山。
陸淮南提步走到門口。
身後響起老太奶沉沉的提醒:“淮南,做人做事,都不能太露鋒芒,不管今天這事是不是真的,都要時刻謹記自已身份。”
“你是要掌權整個陸家的。”
陸淮南是聰明人,他不會聽不出話裡的含義。
外邊的女人再是漂亮風光,都不能跟陸家明媒正娶的相提並論。
他能丟這個臉,陸家丟不得。
……
南山公館二層樓,燈火通明。
就剩頂樓沒開燈,五百來平的洋樓彆墅,顯得輝煌氣派。
阮綿等到晚上十一點,陸淮南都沒回家。
心下尋思,他大抵還得去豐康繞一圈,再回來,她囑咐張媽,把臥室的床鋪先重新換整一遍,就怕他突然到家。
約莫十二點半。
屋外一片靜悄,除了輕微刮過的風聲,顯得有些瀟肅。
仿佛一切也沒什麼太大的變樣。
阮綿在陽台邊坐了會,赤腳太冷,她回屋裡去。
“嘭……”
“咚……”
“哐……”
連續三道聲音不同的響動,她站在原地沒動,仔細聽了瞬,聲音是從一樓玄關位置傳上來的,阮綿倒是聽得很準確。
緊隨著,開始有幾聲淩亂的腳步。
這時候,張媽打屋裡出去查看。
阮綿跟到了二樓的欄杆前。
她麵目不動,目光淺淺的盯著玄關口的一男一女。
準確說,陸淮南帶了個女人回來。
女人好一副嬌嬌小姐樣,生得膚白貌美大長腿,臉蛋兒水靈靈的。
那雙腿,長到裙子都裹不住。
這麼冷的天,就穿了件不要太單薄的針織衫,衣衫一邊肩頭半露,欲露欲收拿捏得很不錯。
阮綿紋絲不亂,她像是定在那。
剛才應該是女人扶著陸淮南進門,結果兩人借酒裝醉,倒在門口。
這會兒爬起來,陸淮南衣領都是亂的。
模樣不顯狼狽,頭發稍有淩亂。
他裝沒裝醉,阮綿不好判斷,但女人一定是在裝。
一樓的吊燈亮晃得刺眼,陸淮南頭暈腦脹,胸口胃裡還憋悶,許是酒水反撲的後勁作祟,他扶著牆都有些站不穩。
“陸總,你喝多了。”
女人的嗓音嗔怪夾雜笑,隻是那笑掩藏得好,不仔細聽,還真難以分辨。
她上前去扶人。
張媽搶在她前頭:“小姐,我來吧,我是陸先生家的保姆。”
女人眉頭如蚯蚓似的,生硬又彆扭的湧動擰起。
張媽也沒等她開口,徑直攙扶陸淮南進了屋。
甚至都沒敬到禮儀,請人進門坐。
女人站在那,倒是顯得與這氛圍格格不入,有些尷尬。
“李小姐,謝謝你送淮南回來,這麼晚了,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安全,要不我叫他的司機,送你過去吧!”
阮綿認得這人。
叫李錦心,近來星空娛樂最火熱的女演員,成名作不算什麼大作,但奈不住人家經紀團隊懂炒作,硬生生把她咖位抬了上去。
她平時鮮少關注娛樂圈。
是薑輕慈原先跟她提及過,阮綿就隨意瞥了一眼。
沒想到,李錦心新目標竟然是陸淮南。
李錦心大概是詫異這個屋子有女主人。
而且還當晚給碰上了。
她嘴角微不可見的抽搐下,聲音比先前柔軟幾個度:“陸太太,彆誤……”
“李小姐多想了,我沒誤會,隻是單純怕李小姐路上不安全。”
李錦心乾這行,行裡的事她聽得多了。
攀附權貴,遭到正宮毒打的,不在少數,加上阮綿這話說得實在是刻意了些,她連說兩遍,李錦心心生忌憚:“我自已能回去。”
“張媽,先送客出去。”
她徑直走到廚房,端著杯水出來。
張媽不費吹灰之力,把李錦心送出門。
陸淮南不省人事。
阮綿坐在他對麵的位置裡,翹著一邊腿,目光如炬的睨他。
“太太,我去廚房給先生做醒酒湯。”
“嘩啦……”一聲。
陸淮南迷迷瞪瞪中,微弱的視線裡,一抹身影舒爾站起,阮綿端水的手順勢揚起,把杯中水儘數潑灑過去。
冰涼的水順著男人那張俊美麵龐,絲絲滑落。
有些滲進他衣服裡,有些灑在沙發上。
“太太,你這是乾什麼?”
“張媽,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先回避一下。”
阮綿嘴裡說著話,她把手裡的空杯,丟進垃圾桶。
動作表情利落得很。
水是真的涼到刺骨,陸淮南渾身酒勁,也就一瞬間的事,清醒過去一半,眼睛裡溢進了水,他抬手抹掉,睜開視線。
許是喝得太多,睜開的眼也是含含糊糊,不太清楚。
男人原本躺著,因為臉跟脖子都被潑了水。
他才不得不站起來。
陸淮南腳步踉踉蹌蹌,視線渙散得很,喉結在不止的上下翻滾,連續了好幾下這種動作,估計是水進到喉嚨裡。
他沉聲帶笑道:“阮綿,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爬到我頭上來作妖?”
阮綿一時間不知道他這話指的是哪件事。
是她潑水。
還是去陸老太奶跟前告狀。
其次,他極少喝酒喝成這樣。
她也不愛見酒鬼。
所以能看到陸淮南喝醉的情況,幾乎也就不到三次,新婚時算一次。
他眼神鋒利逼人。
阮綿心虛了一秒,也僅此一秒,不會再多半秒。
她定睛看著陸淮南:“付迎要是知道你跟彆的女人好,她不得氣瘋了,她要是出事,我可撈不著好。”
阮綿說得要多諷刺,有多諷刺。
“你還真大度。”陸淮南說著話,臉在牽動的笑:“不知道的,人家還以為她是我老婆,你才是那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