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冷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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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的官船離開的第二日,消息傳到孫舟耳中,孫舟隻道:“走了便好。”

若待得久了,宰輔大人猜測他與那陳硯有所接觸,於他仕途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當天下午,一個人的來訪將孫舟大好的心情儘數破壞。

來人乃是孫舟的同科,此前入京述職,正好與陳硯同一天同一碼頭離京,親眼見到陛下賜給陳硯麒麟服之事。

孫舟驚呼:“你怎的不早些來?”

“沿途好友眾多,我自是要一一拜訪,如此緊趕慢趕方才在今日前來,這是怎的了?”

孫舟卻是一臉死灰:“隻差一天呐!”

他隻以為那位陳三元是因得罪徐首輔才被外派,如今看來,他竟簡在帝心!

天子公開賜服,這是擺明了要為陳三元撐腰。

首輔徐鴻漸雖把持朝政,可這天下終究不姓徐。

自己得罪了陳三元,豈不是不將天子賜服放在眼裡?

如此深想下去,孫舟便渾身無力癱坐於凳子上,心中悔恨,怎的就不給陳三元擺個接風宴?!

此時船已走了兩日,他便是想追也追不上了。

他卻不知,陳硯的船並未走多遠。

實在是薛正吐得太厲害,險些暈過去,與藥材打交道多年的陳知行將自己帶來的藥煎了一碗給薛正喝,這才讓薛正好了些。

當然這行船的速度也降了下來,以便讓薛正能好好歇歇。

看著一上船就臉色慘白的薛正,陳硯搖搖頭,這隻鴨子太旱了,去了南方不知能不能好好為他乾活。

本著拉近關係的想法,陳硯對薛正可謂照顧有加,具體照顧行為隻有一個:讀書。

陳硯捧著書坐在薛正身旁,讀寧淮那邊傳出來的各種話本子。

書生女鬼相戀、寧淮當地各種傳說,陳硯可謂來者不拒。

每讀完一本,陳硯便要問上一句:“薛百戶可覺得好些了?”

薛正隻有氣無力地應一句:“還行。”

陳硯就會拿起另外一本繼續讀,船上的日子是極無趣的,陳老虎和陳知行沒彆的事打發時間,也搬著凳子進了薛正的房間跟著聽。

遇到精彩之處,還要大喊一聲:“彩!”

不知是藥起了效果,還是每日聽書轉移了注意,亦或者是習慣了,薛正漸漸的竟也沒那般難受。

不過陳硯並未因此就離開,而是一如既往地一張凳子幾本書,一壺茶水就可坐半天。

薛正從躺著變成了坐著,漸漸的他發覺自己竟對寧淮有了些了解。

寧淮臨海,多風暴,百姓多災多難。又因朝廷嚴禁百姓下海捕魚,並內遷以農耕為主,可惜漁民耕地不夠,導致多數百姓都窮困潦倒。

“薛百戶以為百姓若餓得活不下去了,又該以何謀生?”

陳硯合上書,意味深長問薛正。

薛正曲起一條腿,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少年,隻道:“不知。”

“天下竟還有錦衣衛不知之事,薛百戶去了寧淮,怕是要多加努力了。”

陳硯調侃完,起身就要離開。

陳老虎趕忙跟著起身,問道:“不讀了?”

“今日已讀完了,該吃晚飯了,明日船靠岸後,我們該轉陸路了。”

陳老虎看了眼剩下那本還沒讀的書後,跟在陳知行身後與陳硯一同離開。

待裡麵隻有薛正一人,薛正心頭生出一股緊迫。

他知曉陳硯這是在提前了解寧淮的風土人情,大概也猜出他此行不僅僅是保護陳硯,更有機密任務在身。

到底是三元公,這些事一看便知。

下了船後,一行人騎馬的騎馬,坐馬車的坐馬車。

在船上如瘟雞般的薛百戶到了陸地就成了矯健獵豹,很是威風。

不過下船後,薛正就換上了布衣,自此成了陳硯的“隨從”。

至於其他錦衣衛,陳硯依舊沒看到。

一路搖搖晃晃,待進入寧淮省時已是八月了。

進入寧淮後,陳硯就出了馬車,與陳老虎一同坐在車轅上,看看環境,也看看百姓。

陳硯雖早已做好了寧淮百姓很窮的心理準備,等真正看到寧淮百姓時,依舊被這些人的窮困給驚到了。

這些百姓個個被曬得黝黑,衣服破舊摞著補丁,或用木板綁在腳下當鞋子,或光著腳四處走。

陳硯雖未穿官服,車上卻掛了鬆奉府同知的官牌,若是彆處的百姓,多半會帶有一些敬畏,可寧淮的百姓神情麻木,隻遠遠繞開。

一路經過各個縣、州,均沒人迎接過陳硯,更莫提宴請。

陳硯夜晚找間客棧投宿,白日裡趕路。

行至偏僻之地,薛正終於開口:“看來寧淮不歡迎陳同知。”

陳硯隻道:“意料之中。”

此乃首輔徐鴻漸的老巢,這寧淮上上下下的官員必定投靠徐鴻漸,能歡迎他陳硯才怪了。

若真有人宴請,他還要疑心是不是鴻門宴。

寧淮實在又潮又熱,熱風吹在身上竟有種黏糊糊之感,讓人頗不適應。

在鬆奉府外,終於有一位身著青色官服的官員前來迎接。

那青衣官員不鹹不淡道:“陳同知一路辛苦,下官這就帶陳大人去落腳之地,請隨下官來吧。”

說完也不等陳硯應話,轉身就走。

陳老虎扭頭看向陳硯,陳硯卻不在意道:“跟他走吧。”

想來上麵是打了招呼,整個寧淮都不歡迎他這個新任同知。

能被派來迎接他,想來這位官員在此地也混得不如意。

陳硯雖不知那迎接官員的姓名,對他的安排的住處倒是頗為滿意。

這院子乃是四間房屋緊湊合攏在一處成一個四合院,屋頂傾斜,雨水可沿著屋頂流到中間的池子裡。

許是為了躲避台風,寧淮的屋子修得低矮,屋子瞧著就結實。

陳硯對那官員道謝:“尋得此處怕是頗為不易,多謝這位同僚。”

那人用種怪異的眼神看他:“此處乃是上任同知的宅院,死後便一直空著,我不過是按照慣例將此處借給你落腳,何必言謝。”

陳硯笑道:“敢問上任同知因何緣故斃命?”

那青袍官員道:“被浪卷入海裡淹死了,此地臨海,浪急,每年淹死的人不計其數,奉勸各位乖乖待在屋子裡,莫要隨意外出。”

陳硯還想再問兩句,那官員卻不耐煩地繼續道:“待入了府,想來你們也不會如此大老遠出來住,到時也就要換宅院了,不必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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