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外派(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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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笑道:“錯過有什麼要緊,彭修撰不就急忙來告知本官了麼。”

其餘翰林們聞言,看向彭逸春的目光就帶了幾分異樣。

好歹是翰林,是天子近臣,怎就如此急著向徐鴻漸示好。

翰林們便是為了前程要投靠閣老,也不會明目張膽,總要有些遮掩來維持體麵。

徐鴻漸一派官聲不好,翰林院許多人並不願與之為伍。

前些日子徐鴻漸辭官,次輔焦誌行風頭正盛,不少人暗地裡是有走動的,誰能想到這徐鴻漸又回來當首輔了

讓他們這麼反複橫跳,實在丟了讀書人的氣節,更沒有“儲相”的風骨。

因此眾翰林們極難受,陳硯畫外音就是彭逸春急著去攀附徐鴻漸,與那溜須拍馬之人有何不同。

彭逸春突然受到如此多鄙夷,心中氣惱,麵上卻依舊笑道:“你我乃是同僚,消息自是要共通有無。”

陳硯笑著提醒:“本官已得罪徐首輔多回,彭修撰還是離本官遠些為好。”

彭逸春笑得極勉強:“徐首輔歸來,往後陳修撰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彭修撰意思是徐首輔一歸來不管國家大事,反倒要將心思都放在對付我一個翰林?”

陳硯斜著眼看彭逸春。

他對付不了徐鴻漸,還對付不了一個彭逸春?

本來心裡憋著火,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他也就不客氣了。

想靠踩他去攀附徐鴻漸?那要看彭逸春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彭逸春驚慌到連往常的笑都撐不住,隻道:“本官聽聞陳修撰一貫巧言善辯,今日方才知名不虛傳,實在是無理攪三分。”

“本官讀聖賢書,心中自有公理,彭修撰連公理都忘了,怕是要回去多讀讀書了,切莫連聖賢之氣節都忘了。”

陳硯一番話說完,彭逸春早已羞憤難當,不敢再接話,假裝埋頭修史,不再看陳硯一眼。

這就是翰林院不好的地方了。

衙房內的翰林太多,便是兩人爭吵過,也還是要在一處辦公,避無可避。

眾翰林見此,個個心頭凜然。

往常陳修撰極好相處,好吃的也總會給眾人分上一分,從不埋怨修史,他們便以為陳修撰是好脾性的人,今日見了方才知他絕不是好惹的。

再一想,這位可是在大殿撞個柱子就將首輔徐鴻漸拉下馬的人物,哪裡是平日表現的那般人畜無害?

陳硯徑直坐回自己的位子,並不在意四周打量的眼神。

從那日得知邊關急報,他就做好了徐鴻漸被起複的打算。

他當殿狀告首輔,必定是得罪了徐鴻漸,如今徐鴻漸大權在握,旁人即便為了不得罪徐鴻漸也會遠離他。

若是想攀附徐鴻漸,還要對他多番欺壓。

譬如彭修撰。

他倒要看看第二個送上門的會是誰。

令他意外的是,接下來幾日翰林門雖對他比以前冷淡了些,倒也沒什麼冷嘲熱諷之類的欺壓,這倒是讓陳硯過了好幾天的平靜日子,不過朝堂並不平靜。

徐鴻漸一回內閣,就主張各地鄉紳商賈捐銀捐糧,各地紛紛響應,掀起了捐贈大潮、銀子、糧食均往京城送。

去年窮得交不出鹽稅的鹽商們,一個月內湊出六十萬兩白銀。

朝堂上下無不震驚。

有糧有銀錢,軍隊前往剿匪。

半個月後,軍隊傳來捷報,剿滅倭寇三艘船,滅倭六百餘人。

我方雖也損失七百餘人,然大梁朝人多,幾百人實在算不得大數目,因此此戰大捷。

陳硯聽得沉默許久,很想跟永安帝說還是讓徐鴻漸滾蛋吧。

顯然這麼想的隻有他一人,因為朝堂上下俱是一片喜氣洋洋。

如此“大捷”,整個大梁仿若終於揚眉吐氣了。

那些倭寇被如此打擊後並未就此收手,而是沿著東邊流竄去沿海城市燒殺搶掠,大梁的軍隊自是一路追趕。

不久後,寧王就上書訴苦。

戰爭最激烈的寧淮省錦州等地乃是寧王的封地,如今封地不寧,寧王自是要來訴訴苦。

這寧王的爺爺與永安帝的太爺爺乃是親兄弟,論輩分算,永安帝還需叫寧王一聲“皇叔”,這長輩如此哭訴,永安帝自是要多加安撫,造成的部分損失該賠要賠的。

又要打仗又要給寧王好處,這銀子花起來如流水一般。

陳硯就是在這般亂糟糟的環境裡得到了自己的任命:寧淮省鬆奉府同知。

同知乃是知府的副手,屬正五品,比陳硯現在的品階更高。

不過一個是京官,一個是地方官員,不可同日而語。

從陳硯得到旨意,翰林院眾人都頗為吃驚。

他們想過徐鴻漸回來後會對陳硯動手,沒想到下手這般狠。

堂堂三元公,就被這般輕易貶到地方上了。

若任一州之尊倒也罷了,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能自己做主辦事。

總所周知,副手是極難做的,不是在背鍋,就是在為背鍋做準備。

總結下來就是好事輪不上,背鍋之事逃不了。

若再遇上個不好說話的上峰,日子更是難熬。

衙房內不少人為陳硯鳴不平。

“陳修撰獻土芋有大功,怎可隨意外派?”

“以陳修撰之才,竟要在地方上屈居人下,實在羞辱,這官不當也罷!”

翰林們若被外派,心中不願就會辭官歸鄉,遊玩個幾年後再回來繼續當官,此乃傳統。

能讓他們上任的,高低得是個京官,品階不可太低。

陳硯倒是不計較。

他吃了多少苦才爬進官場,怎麼能辭官?

再說這外派還是他去天子眼前求的。

不過眾翰林是為他抱不平,他自是要有回應:“無論中樞還是地方,都是為朝廷辦事,為百姓辦事。”

此言一出,就聽到一聲冷哼,陳硯一抬眼與彭逸春四目相對。

不等彭逸春開口,陳硯就問道:“彭修撰好似有想法?”

彭逸春掩去眼底的欣喜,拱手,頗為敷衍道:“此去路途遙遠,本官不過是好心想祝陳修撰一路順風。”

“多謝彭修撰好意,若日後彭修撰經過鬆奉府,本官必會儘地主之誼。”

陳硯笑得比彭逸春更和善,說出的話卻將彭逸春氣個半死。

除非是被外派到地方才會千裡迢迢去沿海。

他是要在中樞一路升上去的,誰願意去地方?

陳硯分明是在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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