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府試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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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既白雙眼一亮,感慨道:“你怎麼就能想到這麼好的辦法?”

陳硯沉思著道:“大概是聰明吧。”

反正他已經被冠上神童的名頭了,這理由不用白不用。

楊夫子道:“這樣不可,還是讓這女子住為師的房間,為師睡在大堂。”

女子淚眼婆娑地看向楊夫子,眼裡全是感激。

“哪有夫子睡大堂,我等學生睡房間的道理,萬萬不可!”

陳硯義正言辭地拒絕。

周既白也點頭附和:“夫子與我同住吧?”

楊夫子卻冷了臉:“正是府試之時,你要休息好才行,為師不能打攪你。”

陳硯:“此女子構陷我在先,為何還要將房間讓給她?理應她睡大堂,怎能委屈夫子。”

女子的心瞬間又跌落穀底,後背沁出一層薄汗,隻得期盼地盯著楊夫子。

楊夫子堅持:“女子獨自在堂屋何等危險,縱使她有過錯,也該官府定罪,此事就這般說定了。”

女子又驚又喜,等到住進楊夫子房間,幾乎就要對楊夫子感恩戴德。

哪怕是他們給房間落了鎖,他們並未給她準備晚飯,她都覺得逃過一劫。

師生三人在屋子裡吃完晚飯,楊夫子將一支毫筆遞給陳硯,借著燭火能看到筆杆上刻著“暖煙”兩個小字。

陳硯神情冷了下來。

今天要是他下車,女子攀咬住他,再搜出他考籃裡這支筆,他再難自證清白。

“幸虧夫子想得周到,幫學生渡過難關。”

陳硯鄭重道謝。

楊夫子摸著鋥亮的腦門,憂心道:“你們並未出門,也未與他人往來,筆怎麼就有了女子的名?”

陳硯眸光微涼:“鄭旭三人來找過我。”

他與三人並沒有交集,他們突然來找他就顯得極突兀。

再聯想到今日的事,一切就能串聯起來。

今日在考場上,他就察覺那衙役不對勁,為了防止中間有人動手腳,他一直等到收卷官親自收走答卷方才離開號舍。

高家倒是看得起他,從那女子一早攔車,到號舍缺瓦,再到盯著他的衙役,好似下定決心不讓他過府試。

以科舉的嚴格程度,最容易動手腳的就是縣試和府試,再往上的院試、鄉試甚至會試等,以高家如今的勢力,已經無法左右。

一旦他衝破府勢,到了院試之後,就全憑實力了。

也正因此,高家必定手段頻出,不知後麵還會有什麼幺蛾子在等著他。

這個府試實在艱難。

陳硯心中生出一股滑稽之感。

他跟高家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當時拒絕入高氏族學罷了,高家竟動用如此多資源來阻攔他,實在離譜。

在陳硯看來,這純屬資源浪費。

如果真要殺雞儆猴,也該是對高家的敵人來一波反撲。

如果是想以後東山再起,就該收攏勢力,蟄伏起來養精蓄銳。

高家現在對他的所作所為哪頭都不占。

更甚至,就算高家把他打壓下去,也得不到任何實質性好處。

說到底,他不過一個農家子,無權無勢,無利可圖。

這些陳硯並不多想,他還要養足精神,應付明天的府試。

睡了一下午,陳硯本以為自己晚上會睡不著,結果倒頭就睡不得不省人事了。

跟他同屋的周既白倒是失眠了一個多時辰。

而此時,貢院中的閱卷房裡卻是燈火通明。

王知府手邊放著一杯早沒了熱氣的茶,桌案上堆放著如山般的答卷。

府試考與不考皆由主考官王知府定奪,王知府不等科考完就已經開始閱第一場的答卷。

若第一場的文章寫得不好,後麵幾場的文章也不需要看了。

連著看了四五十篇文章,竟沒一篇能入他的眼,王知府眉頭越蹙越緊。

他便停下了普通號舍的答卷閱覽,轉而去看各縣案首的文章。

縣試前十名會被安排到公堂考試,稱為“提坐堂號”,為了方便知府大人取中各縣案首,提坐堂號的文章並不糊名。

王知府看完,眉頭皺得更緊。

這些縣案首的文章,雖文風極力迎合他的喜好,卻言之無物,實在乏善可陳。

等看到平興縣案首高修遠的文章,王知府終於臉色變了。

此文章全是毫無意義的華麗辭藻的堆砌。

王知府便要將文章放到黜落的一堆裡,一旁的趙通判急切出聲阻攔:“大人,此子乃是平興縣的案首,若黜落,平興縣的陶縣令便要在眾多同僚麵前抬不起頭了。”

王知府的手一頓,最終還是將其放在了取中的那堆答卷裡。

此前高家已經給他遞過條子,他雖不喜,有時也需兼顧。

高家那位侍郎大人回鄉丁憂後,高家再不複以往的權勢,可其在東陽府的影響還是極大的。

沒必要為了一個府試名額得罪這等地頭蛇,何況還要靠著高家籌集銀錢修固堤壩。

到此時,王知府終於端起早已冷透了的茶一飲而儘。

冰涼的茶水沿著喉嚨一直涼進胃裡。

王知府問道:“趙通判跟高家走得很近?”

趙通判麵上不動聲色:“平興縣的陶縣令不會無緣無故點一人做案首,此人又姓高,下官隻是有所猜測。”

句句都是托詞,也句句都是警告。

任你是知府,在這東陽府,也該敬重高家,否則辦事隻能處處受掣肘,想要政績,那便是千難萬難。

王知府撩起眼皮看向趙通判,此人已在他手下當值了五年,到底還是如此滑頭。

將空杯子放下,王知府方才悠悠然道:“趙通判究竟是吃的誰的糧,當的誰的差?”

“吃的自是皇糧,當的也是皇差。”

“吃的既是皇糧,就該為君分憂,如今首要之事就是為朝廷選能才,趙通判可知?”

趙通判有些惱了,你王申再清高,不也要取中高修遠麼,挖苦他作甚。

不過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也隻能低頭忍下:“下官受教了。”

屋子再次陷入沉靜,隻翻閱考卷的聲響。

連著又看了十幾份考卷,王知府猛地坐直了身子。

此文不錯,雖瞧著有些稚嫩,卻可看出滿腔熱忱,難得的赤子之心。

王知府又看了一遍,心中頗為滿意,讓人拆開糊名一看,名為周既白,年齡也不過九歲。

王知府頗為驚奇,小小年紀,竟能將文章寫得如此之好,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此文章必須選中。

有珠玉在前,再看此後的文章,就都覺泛泛而談,實在讓人困倦。

外麵響起更夫的梆子聲,王知府揉揉酸脹的雙眼,已是越發沒了興致。

此次府試能入他眼的文章實在屈指可數。

隨手再拿起一份答卷,大致掃了一眼,卻輕“咦”了聲。

王知府坐直身子,喝了口熱茶醒神後,再細細看完整篇,一拍桌案,振奮道:“果真是篇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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