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
張耳猶豫了一下,也加入了進去。
吳氏和錢氏對視一眼,最終也放下了所剩無幾的廉恥,蹲下身子,與自家男人一起,在地上狼狽地撿拾著那些被張平棄如敝履的殘羹冷炙。
那副卑微而貪婪的模樣,比街邊的乞丐還要不堪。
張平冷眼看著他們如同豬狗般在地上爭搶,心中再無半分波瀾,隻剩下一片漠然。
他轉頭對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劉大壯溫和一笑:“大壯哥,讓你見笑了。夜深了,你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劉大壯這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看著地上那四道卑微的身影,再看看張平那平靜無波的臉龐,心中對張平的敬畏又深了幾分。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抱緊了懷裡的米袋,壓低聲音:“張平兄弟,大恩不言謝!青牙山之事,你再仔細考慮考慮,若是有需要,隨時來找我!”
言罷,他不再多留,快步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張平目送劉大壯離去,這才將目光重新投向院中那四個依舊在地上忙碌的身影。
幾人撿夠了殘羹剩菜,才狼狽離去。
他轉身回到屋中,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將所有的喧囂與醜陋,都隔絕在了門外。
夜長夢多!
這張家宗族,尤其是張青山那老狐狸,今日吃了這麼大的虧,絕不會善罷甘休。
黃龍村,是斷然不能再待下去了。
“月柔,清荷,娘,”他聲音沉穩,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立刻收拾細軟,我們馬上走!”
林月柔與夏清荷早已被方才張平的雷霆手段震懾,此刻聞言,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應聲進屋,隻撿了些換洗衣物和貼身的小物件。
許氏則被張平扶著,老人家臉上尚有驚魂未定之色,但更多的是對兒子的依賴。
“大壯哥!”張平又快步來到院門,打開一條縫隙,見劉大壯果然還未走遠,正擔憂地等在不遠處。
“還得再麻煩你一趟,把你家牛車趕過來。我這裡有些米,你先送回家去。”
劉大壯二話不說,接過張平遞來的另一小袋米,憨厚地應了聲,便匆匆去了。
東西不多,除了幾件衣物包裹,便是張平從空間中取出的剩餘米糧和一些備用的乾糧清水。
至於老宅裡那些破舊的鍋碗瓢盆、桌椅板凳,張平連看都未多看一眼。
待劉大壯趕著牛車回來,眾人將簡陋的行李搬上車。
張平站在院中,目光掃過這承載了原主二十年記憶的破敗老宅,眼中沒有絲毫留戀。
他從懷中摸出火折子,吹亮了,隨手便扔進了屋內的柴草堆。
“呼——”
火苗借著乾燥的茅草與木料,瞬間竄起,火光映紅了張平堅毅的臉龐。
“平兒,你這是……”許氏驚呼,眼中滿是不解與惶恐。
張平扶住母親的胳膊,聲音溫和卻堅定:“娘,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這破地方,燒了乾淨!兒子帶你們去過好日子!”
熊熊烈火吞噬著老宅,也仿佛吞噬了過往的一切屈辱與不堪。
火光衝天,劈啪作響,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眼。
“快走!”張平催促一聲,扶著許氏上了牛車,林月柔與夏清荷也緊隨其後。
牛車剛駛出村口不遠,張平便敏銳地聽到身後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和叫罵聲,隱約有火把的光亮在晃動。
“張平那小畜生放火燒房了!彆讓他跑了!”
“抓住他!沉塘!”
是張青山和那些族人的聲音!
劉大壯回頭看了一眼,一臉緊張:“張平兄弟,他們追上來了!”
“大壯哥,莫慌,隻管趕車!”張平神色不變,眼神冷厲。
劉大壯悶哼一聲,揚起鞭子在空中甩了個響鞭,口中吆喝著,那老牛竟也通人性似的,四蹄翻飛,拉著牛車在崎嶇的鄉間小道上顛簸卻不失迅捷,竟比平日裡快了不少。
追趕的聲音漸漸被拋在了身後,最終消失在夜色之中。
趁著夜色深沉,城門尚未關閉,牛車在宵禁的鼓聲敲響前,堪堪停在了永安縣城門口。
守城的兵丁見是尋常百姓,也未多加盤查,便放行了。
進城後,張平讓劉大壯尋了個僻靜處停下,從懷中又摸出幾塊碎銀,塞到劉大壯手中:“大壯哥,今日多虧了你,這份恩情,我張平記下了。這點銀子,你務必收好,給嫂子和孩子們添些用度。”
劉大壯一見銀子,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張平兄弟,你這是打俺的臉!那袋米,俺已經受之有愧了!這銀子,說啥也不能要!”
他將銀子硬塞回張平手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兄弟你是有大本事的人,俺能幫上這點忙,心裡舒坦!俺……俺先回去了,你多保重!”
言罷,他竟是跳上牛車,不等張平再言語,便趕著牛車,一溜煙地跑了,眨眼便消失在街角。
張平握著被退回的銀子,看著劉大壯消失的方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這漢子,當真是個實在人。
他收斂心神,帶著許氏、林月柔和夏清荷,尋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客棧,要了兩間上房。
安頓好母親,林月柔拉了拉張平的衣袖,柔聲道:“夫君,今夜我陪娘親睡,也好照應一二。清荷妹妹……初來乍到,就勞煩夫君多費心了。”
她說話時,目光溫柔地看了一眼旁邊俏臉微紅,低垂著臻首的夏清荷。
許氏已是疲憊不堪,聞言也隻是點了點頭,並未多言。
張平心中了然,林月柔這是在主動為他創造機會,也是在向夏清荷示好,更是以此鞏固她主母的地位。
他溫和一笑:“也好,月柔辛苦了。”
回到另一間房,夏清荷局促不安地站在屋子中央,燭光搖曳,映照著少女嬌羞的容顏,更添幾分動人。
她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連呼吸都帶著幾分急促,那如小鹿般惴惴不安的眼神,讓人心生憐惜。
張平走到她身前,柔聲開口:“傻丫頭,怕什麼?”
他輕輕執起她冰涼的小手,那柔若無骨的觸感,讓他心神微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