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逢,酒酣話濃,胡墨講完慘談的往事,便又說起另外一些值得回憶之事。
他說,昔年兩人分彆之後,他回到青蓮派先是一鼓作氣煉成二品金丹,而後順利成了真傳弟子,還拜了洪元真君為師。
此後便常於洞天之中曆練,這才無法聯係張簡,望他不要怪罪。
張簡笑道:“在下亦是不曾聯係道友,何來怪罪之說?再者我輩修士,追求長生,參悟大道,自不能與俗世中人相比,久未聯係方是常態,道友切莫介懷。”
“哈哈哈,是極,是極!”
胡墨開懷大笑,連連暢飲,“還是玉玄道友看得分明,我卻是想岔了。”
久未謀麵的些許拘束感,頃刻間儘皆散去,一壺又一壺的佳釀被張簡拿出。
兩人徹底喝了個痛快,而後胡墨並未離開天鏡院,又繼續與張簡談玄論道。
如此一連三日,直至第四日午時,兩人忽的心有所感,齊齊靜了下來。
隨後便聽一道悠遠蒼老的聲音響徹天地之間——“貧道洪元,奉道君之命主持本次玲瓏大會,凡欲參加之人,須在一個時辰內趕到明玉峰峰頂。”
“咦!”
胡墨頓時眼前一亮:“此次大會竟是師尊主持?”
張簡訝異道:“莫非道友先前不知此事?”
胡墨點頭道:“前幾日我來尋你之時,師尊並未提及此事,或許此事也是剛剛定下。”
“這……”
張簡暗覺不妥,轉念一想,又覺得十分合理。
此等大會若按彆家宗派的規矩,必然是早早準備妥當各項事宜,不過落到青蓮派身上,自是無心去擺弄那等繁瑣禮儀。
譬如此刻,如何去往明玉峰,青蓮派也未曾派人相告。
顯然這是一項不曾言明的考驗,那些無法按時到場之人,自是不夠資格,無法參加大會。
不過真正有誌大會之人,倒也不會被此題難到。
便聽胡墨神色從容道:“玉玄道友,既無他事,咱們這便出發吧。”
這三日之中,胡墨已是說過,其人將代表“殺劍”一脈參加本次大會,是以張簡立即應道:
“好,有勞道友帶路。”
“善。”
胡墨微微點頭,隨即身化紅芒,先行一步。
張簡緊隨其後,邁步踏出,流光閃現,無影無蹤。
…………
真君開口,四方雲動。
青蓮派之內,凡是參與玲瓏大會之人,各用其法,急速前往明玉峰。
“還好貧道前幾日閒逛之時,恰好路過明玉峰,否則這回麻煩大了。”
某處小院之中,一名矮胖道人暗自慶幸,而後放出一架法舟,破空遁去。
青蓮派弟子們以劍遁往來行走,卻並不禁止賓客使用飛遁器物,因此為了準時趕到明玉峰,此刻已有不少人用上法舟等物。
同一時刻,另一處客舍,一位瘦小道人聽聞洪元真君的話,卻是臉色大變,頹然歎道:“完了,完了,我根本不知道明玉峰在何處,這如何去得?要不還是算了吧……”
類似之人不在少數,其等大多修為平平,不過是抱著一絲幻想來到青蓮派,妄圖僥天之幸,能夠得到避劫寶籽。然而今日大會開啟,其等卻是連明玉峰都到不了,真是可悲可歎。
不過,在眾多參加大會之人當中,卻有兩名極其幸運之人。
那是一座青石小院,院中正有一名道人撫掌道:“哈哈哈,李道友,我們可真走運,此處便在明玉峰山腳,不用片刻便能到達峰頂,卻是無需急著出發。”
此人名為許大風,他口中的李道友則叫李適南。
隻見李適南神色平靜,隻淡淡道:“此刻高興又有何用?能在大會上有所建功才是關鍵。”
“是是是,道友言之有理,我太過忘形了,”許大風嘿嘿一笑,“不過道友既然出手,那避劫寶籽定然手到擒來。”
李適南輕聲道:“紫霄天三宗四派的真傳弟子們可不是泛泛之輩。”
“那又如何?”許大風堅定道:“道友神通蓋世,此次在玲瓏大會之上必然一飛衝天,揚名立萬。”
李適南輕輕一笑,不再言語。
許大風則默默抬頭看天,忽然,他驚訝道:“好快,已經有人到了!”
李適南遙遙望去,便見兩道遁光並駕齊驅,轉瞬間由遠至近,消失不見,想來當是落至明玉峰峰頂去了。
來者並非彆人,正是張簡與胡墨。
兩人遁速極快,加之有胡墨帶路,是以未曾半點耽擱,頃刻間便到了明玉峰峰頂。
張簡徐徐看去,隻見天宇澄澈,明光透亮,明玉峰周邊環繞數十條水帶,霧氣隨風而湧,彩霞繞山而行。腳下峰頂,地麵非是普通山石,而是羊脂白玉,其上纖塵不染,瑩潤有光,除此之外彆無外物。
這時,便聽胡墨開口道:“玉玄道友,你我卻是先到之人。”
張簡心下微動,想起方才感應到的目光,便道:“峰頂雖隻有我們二人,山腳處卻另有他人。”
“哦?”
胡墨頓時起了興致,凝神感應片刻,正色道:“那處客院的確有人,還擋了我的神念,也不知是哪家真傳?”
張簡思索道:“其人手段不俗,當不是無名之輩。對了,道友可有本次參會之人的名錄,在下想瞧瞧。”
無論青蓮派再怎麼精簡禮儀,何人參加玲瓏大會總歸還是有記載的,若能提前知道,心中也能有個準備
“此物我倒是無有,”
胡墨脫口而出,接著又道:“不過玉玄道友想要看卻也簡單,我這就去給你問問。”
話音剛落,紅芒一閃,其人遁去無蹤。
“那就不……”
張簡正欲開口,告訴他不必麻煩了,不料胡墨已是遁空離去。
“胡道友的行事風格還真夠乾脆,那我便在這等著吧。”
張簡心中一笑,原地招來一團雲氣,盤膝坐了上去。
不多時,陸陸續續有人來到明玉峰峰頂,其等或是三三兩兩,或是成群結隊,來至此處便各自在峰頂占了一處位置,或是彼此輕聲交談,或是閉目養神。
張簡朋友不多,所識之人亦是極少,因此並不去注意其等,仍是神情自若的坐著。
約莫過了一刻鐘,他感應到山腳處那座小院有了動靜,心中忽然來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