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永不入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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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太史慈正被捆綁,蹲坐於一處帳篷內。

他低著頭,臉上充斥著傷感、矛盾之情。

他的心,在滴血!

適才交戰時,黃忠、龐德、馬岱、劉磐等人輪番罵他太史慈乃是背主之賊,是大漢的叛逆。

他們的話,深深的刺入了太史慈的心中。

太史慈能不明白他放棄了劉繇,轉投孫策,在大義上站不住腳嗎?

說實話,他當然清楚!

孫策攻略江東,攻打朝廷置官的不義之舉,所有人都能看的明白。

但太史慈心中有僥幸心理。

他覺得,大丈夫生於亂世,自當提三尺劍立不世之功。

孫策做的事,雖一時會被世人認為是汙點,但在成就功業,拿下揚州之後,這些汙點就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散。

哪怕就是朝廷,尚書台,也會為了安撫孫策,而下詔承認孫策的合法地位。

到時候,他的所作所為,也就合法了。

太史慈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想賭一賭。

可是,當彆人指著他的鼻子,罵他是“漢賊”的時候,太史慈的心態著實有些繃不住了。

適才在戰場上,他甚至在一時間之間陷入了迷茫。

說實話,他後悔了!

真的後悔!

一失足,再無回頭路!

太史慈深吸口氣,穩住了自己的心態。

不知一會,他是會被押解去見此營中的主將,還是會被押解到彭澤見劉繇。

這兩個人,不論見誰,太史慈都無顏麵對。

他希望自己被立刻斬首。

可是,這可能嗎?

劉家人,會放過這個羞辱自己的機會嗎?

就在太史慈心痛迷茫之時,就見張既走進了帳篷。

“足下就是太史子義嗎?”張既開口詢問道。

太史慈仰起了臉,急道:“某家便是太史慈,還請足下速速斬我……”

張既笑道:“某乃是鎮東將軍麾下的掾使張既,今奉鎮東將軍之命來見君,鎮東將軍說了,太史君與他乃同鄉,既有同鄉之誼,那鎮東將軍就不能害了君之性命。”

“今特使我來放太史君走。”

這番話說出來,太史慈呆住了。

“放我!?”

捉住他的這個人,果然就是劉繇的那第三子劉翊,現為朝廷的鎮東將軍的那個……

可問題是不管對方是誰,他竟然不殺我,還要放了我?

就在太史慈迷茫不已的時候,張既開口繼續道:

“鎮東將軍要我給太史君帶話,他代表他的父親向太史君致歉,將軍說了,劉氏與太史一族皆為同郡人,同鄉之誼猶勝手足之情,可太史君因為身份,在劉公的賬下一直不得重用,此事乃劉氏之過……而君以此為理由,而改投他人門下,也情有可原,將軍對此事非常惋惜。”

“但這畢竟是劉使君不識賢才所致,所以將軍覺得此事也怪不到太史君頭上。”

這一番話說出來,太史慈的眼淚瞬時間就流了下來。

“我、我……你……你們為何不殺我,為何要對我說這些啊……啊啊啊啊!!”

張既歎了口氣,繼續道:

“另外,鎮東將軍覺得,太史君離開了劉使君雖無不妥,可若為了成就功業,就投向那些攻略漢家城池的賊人,這就未免丟了東萊人的麵皮了,且得不償失。”

“今鎮東將軍代表朝廷南征,捉到了太史君,本當以叛賊論處,就地斬首,可一旦如此做,就徹底坐實太史君叛賊的身份。”

“畢竟是同鄉人,東萊黃縣的太史一族,若因此事落敗,未免太可惜了。”

“念及太史君昔日曾保護劉使君安全抵達豫章,也念及同鄉之誼,今日就放太史君。”

“還請君自重,勿要再墮泥道,繼續與那些叛漢的奸賊為伍。”

“鎮東將軍平定揚州之後,自會向朝廷上表,羅列隨同孫策叛漢之逆賊名單,這上麵不會有太史君的名字,如此,也算保東萊黃縣太史一族的清譽不受損。”

“嗚嗚嗚……哇哇哇……啊啊啊啊~~!!”太史慈終於憋不住了,放聲大哭。

此刻的太史慈,是真心的後悔,無比後悔,他恨不能立刻持劍,抹了自己的咽喉。

他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配為人。

張既等待太史慈的情緒平穩了一些,方才繼續開口:

“對了,自打太史君來了揚州之後,您的母親,東萊劉氏在青州一直給予良米,多加照顧,請太史君放心。”

“不過,鎮東將軍的意思是,太史君若是與其繼續為孫策張目,何不返回青州,侍奉於母親身邊,以儘孝道呢?”

說罷,張既從懷中取出了幾份書信。

這些書信是太史慈之母寫給劉基的,是向劉基表示感謝的。

先前,劉翊讓劉基勸劉繇重用太史慈,但劉繇剛愎自用,並沒有聽。

後劉基無奈,便寫信給東萊的劉氏旁親,讓他們代為幫忙照看太史慈之母。

而太史慈之母也托劉氏旁支,將感謝的信給劉基送了來。

這些信,劉基聽聞劉翊到達了江東之後,就派人給他送了來。

就憑這一件事,在劉翊心中,大哥劉基的智商和情商,就遠遠超過他爹劉繇!

太史慈顫抖的看著張既手中信。

翻看之後,太史慈再次淚流滿麵。

“我不但不忠,而且還大大的不孝!”

“太史慈實枉為人也!”

說罷,他抬頭看向張既,懇求道:“先生!我求求你!還請先生予我一柄長劍,太史慈願自裁於先生之前,以謝罪於劉家!我求求您了!!”

張既歎道:“將軍說了,若太史君自裁,天下人皆以為是東萊劉氏氣量狹小,逼死同鄉,如此,君豈非陷將軍於不義之地?”

太史慈聞言頓時愣住了。

難道說……我死都不能死嗎?

好半晌,太史慈方才道:“還請先生替我鬆綁,並予我一劍,先生放心,我不會自儘。”

張既略微猶疑一下,還是上前解開了太史慈身上的繩索。

隨後,還將佩劍拔出給了太史慈。

太史慈接過長劍,二話不說,直接一劍對著左手砍下。

他削下了自己左手的小指和無名指!

頓時,帳篷一陣鮮血噴湧!

張既見狀大驚。

他急忙掏出隨身一方絹怕,給太史慈包上。

“太史君,這又是何必?”

太史慈的臉色慘白,他咬緊嘴唇蹲下身子,撿起兩根斷指,遞給了張既。

“太史慈,再無顏見東萊劉氏之人,隻能削掉此兩指,立兩誓,煩勞先生轉稟鎮東將軍。”

“我太史慈背叛舉主,乃不忠之人,為了功業而不能照看慈母,此為不孝。”

“似我這等不忠不孝之人,實無顏再出仕,更不談建功。”

“今我以一指立誓,此生絕不入仕,隻作白身之人!若違此誓,人神共誅!”

張既歎了口氣。

太史慈又道:“另,勞煩劉氏照看我母,我知道我提出這種請求,實在是厚顏無恥,但我此生枉活,辜負了慈母的教導,實無顏再見親人,隻當沙場殞命便是……懇請將軍托人照看吾母,我太史慈願獻這條命給將軍!”

“另外這根指,就是我立誓,我願將這條命,送於劉將軍,太史慈無顏麵對劉氏,無顏麵對青州父老,白身一世,可若劉將軍有任何吩咐,太史慈都將替舍身去替將軍完成,隻為贖罪,縱是要我的性命,亦無反顧。”

張既苦笑道:“何必呢?”

“不忠不義之人,合該如何。”

張既隨後命人給太史慈清理斷指之傷,讓他安歇在此,可太史慈卻執意出營。

張既也隻能相送。

一路上,那些路過的士兵以及屯長,什長等人,也紛紛交頭接耳。

“此人就是太史慈?背叛了揚州牧劉使君,還投靠到叛逆手下!”

“說什麼不受劉使君重用,不受重用就要反了?天底下的事,都得遂他心意才行?”

“就算是劉使君不識人,那天底下那麼多正經的刺史和太守,他都不投靠,非要去投靠一個攻略漢家城市的奸賊?”

“這種人啊,就是拿命博功名,他才不管天下會不會亂,也不管彆人死活,他幫著逆賊反叛,不知害死揚州多少人!”

“對這樣的奸賊,劉將軍竟然還放過他?未免太心善了吧。”

“罷了,罷了,誰讓他是將軍的同鄉呢!”

這一番番話語,落在了太史慈的耳裡,他麵色不改,但心中已宛若被掏空了一般。

若非因為適才張既說,太史慈若自刎,會損害劉翊的名聲,太史慈此刻斷不會苟活。

出了大營之後,太史慈的眼淚再次順著虎目落下。

“為何從賊!為何從賊啊!”

他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了起來。

……

……

張既將太史慈的原話,轉告給了劉翊,並將他那兩指示於劉翊。

“他立誓,此生永不出仕?”

張既點了點頭:“對,他本欲求死,但我說了,他若自裁,恐會被彆有用心之人利用,損害將軍賢名……故此,彼立誓永不出仕,一生白丁,隻求將軍照顧其母,日後劉氏有用他時,他願以命恕罪。”

劉翊伸手,從桌案上撿起太史慈的無名指,認真的端詳了一會。

“還是有些氣節的。”

“這樣的結果……倒是最好!”

劉翊暫時將太史慈的事放下。

對於他來說,他現在要做的,是與孫策爭奪吳郡、會稽、豫章三郡的控製權。

會稽郡和吳郡距離他的本陣現在有些遠,所以他準備先拿下豫章郡作為根基。

豫章太守周術在去前病死,袁術方麵,任命琅琊名士諸葛玄為豫章太守,目前人就在西城。

曆史上,朝廷在這個時期派遣朱儁的兒子朱皓為豫章太守,接替諸葛玄的位置。

但如今,天子已經將揚州之事儘皆托付於劉翊,而劉翊在臨行之前也已經向皇帝說明,所以尚書台並沒有派遣官吏來豫章接替諸葛玄的位置。

所以,劉翊打算派兵直接拿下南昌,作為自己的根據地。

當下,劉翊吩咐徐晃,甘寧兩人率領三千精銳,前往南昌,接手南昌的軍事防務。

不過,他告知兩人,不可傷害諸葛玄的性命,依舊以諸葛玄為豫章太守。

徐晃和甘寧離開不久,一人卻率眾來到了劉翊所在的靳春。

這個人就是劉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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