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將長安光複,又收得了以樊稠為首的兩萬兵馬,皇宮宿衛的軍權也重新回到了皇帝手中。
彆看朝堂中人還是勾心鬥角,但大多數人對於朝廷的前景還是非常看好的。
畢竟,這是自王允設計誅殺董卓之後,兩年來最好的一次局麵了!
可朱儁卻在這個時候,說長安會二次失守……
楊彪輕咳了一聲,道:“太尉公何以自墮士氣?”
朱儁沉吟片刻,方才道:“樊將軍,敢問你手中有多少人馬?”
“軍士兩萬餘眾,悍騎三千餘匹!!”
朱儁又問道:“那不知李傕和郭汜的兵馬,又有多少?”
“他們兩人的兵士總計逾五萬,戰騎應不下七千!”
朱儁再問:“自牛輔死後,汝等刮分涼州軍各部之時,最為精悍之軍,現由誰掌控?”
樊稠的表情有些不太好看,他沉默了許久,方才緩緩開口:
“牛中郎將亡後,西涼軍最精銳的軍卒,如今皆在李傕帳下。”
“不過……”
樊稠看向天子道:“臨陣之時,雖以兵精將勇為先,但這也非絕對!更關鍵的,亦是要看三軍士氣,還有軍心是否可用,另外糧草更是關鍵……”
“不錯,糧草!”
淳於嘉突然開口:“太尉公,長安雖剛剛複得,不過李傕和郭汜先前征戰在外,大軍的糧草供應皆出自於京師倉廩,今賊在外,尚未及歸,彼兵馬雖眾,可若無糧,亦無需懼也。”
朱儁長歎口氣。
“司徒公,我有一事想向你請教……”
“太尉公請講!”
“現在是幾月?”
淳於嘉微愣:“已近九月……”
接著,他猛然反應了過來:“秋收了。”
朱儁歎道:“不消三十日,隴上以東,郿縣以西的麥粟皆熟,到時候,李傕和郭汜必然命軍士搶割小麥,以充軍資,如何能說彼軍無糧?”
淳於嘉默然了。
這些朝堂大佬們若是治國,或是說起政治,說起經學,可謂是以一敵百。
但在軍事上,他們是沒有話語權的。
樊稠與朱儁爭辯道:“就算是李傕兵多將廣,也不缺糧秣,但長安城廓堅固,隻要嚴防死守,未必就會輸他!”
朱儁歎道:“若隻迎戰一麵之敵,尚可固守,但諸位可莫要忘了,張濟擁兵兩萬,駐於弘農,白波軍數萬之眾,亦在河東,截斷了我等通往關東的歸途,更是隨時可從東北兩方背刺長安!”
“若李傕、郭汜搶收小麥後,起五萬眾,興兵郿縣,張濟從弘農出兵,截斷渭水,白波軍依中條山西向,彼軍超過十萬,到時長安孤立,四麵無援,樊將軍麾下隻有兩萬軍士,縱然城堅,何以言勝?”
“張濟……”
眾人臉上都露出苦楚之情。
長安光複,眾人隻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李傕和郭汜身上,一時間竟忘記此獠!
昔年西涼軍頭攻長安、殺王允,屬於各自為政,其中出力最多的要屬李傕、郭汜、樊稠、張濟這四大天王。
後李、郭、樊霸占朝堂,三分長安,張濟退出了。
他主動率兵前往弘農,擔任鎮東將軍,替李傕,郭汜,樊稠等人看家護院,防備關東諸侯……
現在,他反成了局勢的關鍵。
劉協高坐於龍座,如坐針氈。
這剛爽了不到兩個時辰,怎麼感覺大漢朝又要天塌地陷了?
“諸位愛卿,局勢危急,咱們不能總說難處,還是得想些辦法吧?”
楊彪急忙道:“陛下,車騎將軍擁眾兩萬餘,固守長安有餘,但要徹底打敗李傕,郭汜,張濟恐難如登天,太尉公與皇甫將軍,昔日皆是吾漢軍大纛,今還請陛下授予軍職,使兩位征調舊部,齊聚長安,與樊將軍協同作戰!”
劉協看向朱儁道:“太尉公,朕拜你為驃騎將軍,征調舊部,總攝討賊事宜!拜皇甫公為征西將軍,亦招攬舊部,充實我大漢的中軍!”
朱儁當即拜謝:“臣……叩謝天恩!”
皇甫嵩著實有些猶豫,他的病其實已經非常沉重了。
憑他目前的狀態,彆說騎馬了,走路尚且吃力!
真要入軍營,怕是都活不過半年。
皇甫嵩有意推辭,卻見楊彪在一旁催促:“征西將軍,還不叩謝天恩?”
皇甫嵩詫異的看了看楊彪……可看到的,卻是對方滿麵的期待。
楊彪的表情,使皇甫嵩知道,他今日是不能拒絕的!
死也不能!
看來,以弘農楊氏為首的關西士族集團,是有意要接手他的軍權啊。
皇甫嵩長歎口氣,他緩緩起身,虛弱道:“老臣……叩謝天恩……”
劉協看向劉翊,吩咐道:“騎都尉,非常時期,你與你手下的羽林左右監,就歸太尉調遣,共同治軍!”
“喏!”
劉協看向朱儁:“太尉,朕身為天子不能親臨軍中,騎都尉劉翼德,可傳朕意。”
朱儁心中一醒,看了看劉翊,忙道:“喏!”
隨後,劉協讓淳於嘉,楊彪等人返回尚書台,準備軍械糧草,派遣使者聯係關係大族,保證作戰期間大漢朝的政治機構依舊能有效運轉。
又讓樊稠,董承,皇甫嵩,朱儁等人各自去操辦軍務,特彆是皇甫嵩和朱儁,要用最短的時間派使者招攬舊部,以防李、郭!
劉翊則暫且留下。
這幾位軍政大佬離開的時候,劉翊敏銳的觀察到,樊稠和董承的表情都不太痛快。
諸人走後,劉翊問道:
“伯和,什麼時候迎樊稠之女入宮?”
劉協一聽劉翊提起這個,就有些不悅。
“翼德啊,朕如今已經使樊稠接替李傕當了車騎將軍,聲望已極,何以還要讓他的女兒入宮?涼州賊子的女兒入宮,朕想想就不舒服!”
果然,劉協有心反悔了。
“陛下,臣原先就跟您說過,涼州諸人皆虎狼之徒,他們與士族格格不入,若是不能使之成為心腹,早晚必生禍患,陛下如不讓樊稠使女入宮,使之變成外戚,那他早晚都會變成下一個董卓,或是下一個李傕。”
“陛下,眼下時局不明,樊稠本人三心二意,若不能使其心定,後患無窮!”
劉協苦悶道:“那他當了外戚,就不會變成董卓了?”
“至少現在他不會,若等到真有一天他要變的時候,臣就已經有足夠的實力可製服他了!”
劉協眨了眨眼,道:“行,那稍後朕就使程大勇召樊稠回來,當麵許諾於他!”
“陛下英明。”
“翼德,如今的形勢危急,適才太尉分析,朕如今腹背受敵!朕看你沒有吭聲,故特意留你在此,你可有想法?”
“有。”
“說來聽聽。”
“臣覺得,打仗的事,暫且交給太尉,車騎將軍他們足矣,陛下和臣,還需繼續擴充實力,並借此番戰事,招攬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