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不明,如此大的事情,他怎麼這麼容易就接受了?他不是個奸臣嗎?”
出了宣璠的府邸之後,李典立刻發問。
劉翊轉頭看向李典。
“誰說他是奸臣了?”
“當年,袁氏一族便是被此人所捉拿問斬,他還持節拜董卓為太師……這都不算奸臣?”
“曼成,記住,那叫審時度勢,並非就說明他是奸臣。”
“如果當年替董卓做過事的公卿,都算是奸臣……那我想,現在廟堂之上,怕是無幾人為忠!”
李典皺起了眉,顯然,長者之風的李大君子有點轉不過這個彎。
“他既非奸賊,那為何……”
劉翊笑道:“為何他的風評如此不好?”
李典點了點頭:“是。”
“西涼軍入京,造成了如此嚴重的後果,士人之中,總會有一些人被推出來背鍋……政治麼,玩的就是揚吾之名,毀汝聲望。”
李典的表情僵硬,劉翊的話,著實有些震碎了他的三觀。
“講講吧,朝中那麼多的大臣,為什麼非要將陛下的血詔予他,難道你不怕他背叛陛下?”
劉翊搖頭道:“曼成啊,換成你,你會在這個時候出賣陛下嗎?”
李典豪言:“我雖非經學門第,也曉聖人之道,焉能行此大不忠之事?”
“你看,你非經學門第,尚且不會在此時出賣陛下,更何況是他們……三公九卿,任我把這詔書給誰看,誰也不敢冒這風險。”
“能坐到這個位置的,皆是士族中的佼佼者,家族在地方聲名極盛,且自幼養望,熬了多少個時日,花了多少心思,血拚之下方才成了廟堂高賢!”
“陛下血詔除賊,這事從誰口中流出去,他本人和家族就徹底完了,滅頂之災懂嗎?家族的根都得刨!”
“死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瘋了才會這麼做。”
李典額首。
“你為何肯定宣璠會幫你拿兵權?”
劉翊認真道:“他不是幫我,是幫他自己!”
“這份血詔,已經表明了陛下除賊的決心,如今樊稠願與陛下合作,李傕在外未歸,傻子都知道陛下此番必成!”
“而其他的三公九卿,目前還不知此事,等陛下除掉李利和胡封之後,他宣璠助我掌管羽林左右監的銳士,那諸臣之中,他就是唯一為陛下奪權的進功之臣,可謂掌握了先機。”
“有此一事,他先前的所作所為,都可稱之為臥薪嘗膽,詐降除賊……”
“估計宣公現在做夢,都想用實際行動狠狠地抽他同僚們一個大耳刮子。”
李典恍然道:“而且好巧的是,宣璠身為光祿勳,執掌虎賁與羽林騎,若胡封被困宮內,你手持陛下的任命詔書,在加上光祿勳為佐,羽林監收服無疑!”
“不錯,有了羽林監這一千七百騎兵銳士,今後慢慢收服,我們就有班底了!”
……
……
三日之後,樊稠率領先鋒部隊,返回長安。
因事前曾與劉翊和董承等人通過氣,所以樊稠特意沒領太多人馬歸來,為的就是不讓李利和胡封起疑。
他率領的兵馬不多,可憑他帶回來的這一千銳士,想要對付李利和胡封,也是手到擒來。
樊稠的行動自然瞞不過李利和胡封,他們兩個一直都在關注樊稠動向!
得知他帶領先頭部隊返回,李利樂的直拍手。
“樊稠的大軍未歸,隻率千人返長安,此天助我也!”
“那千人入不得皇城,隻需叫皇宮的宦官,獨宣樊稠一人入宮,而你我在甬道埋伏精銳,不過百人,便可將彼剁成肉泥!”
胡封依舊猶豫:“李兄,此事你確實通稟過舅父了?”
李利瞥了一眼胡封,很是鄙夷。
瞅瞅你這點出息?多大人了,還天天“舅父、舅父”的叫。
“胡兄莫憂,我已經派人去知會猶父了,催促舅父快些趕回長安!”
“如今我們不給樊稠反應的機會,賺他入宮,斬殺後,再派兵禁守長安各門,長安城池堅固,等閒難破!”
“然後,我們隻需靜待猶父回來,收服樊稠的兩萬大軍,大事定矣!”
胡封的心情依舊忐忑,可到了這種時刻,他也沒有什麼退路了。
且依照李利給他畫的大餅來看,此事還是很有希望成功的。
“誰人會去召樊稠入宮?”
李利的嘴角上露出了幾分得意的笑容。
“黃門程大勇,今日會遵吾令,派人矯傳天子口信,賺樊稠入宮覲見!”
胡封小心翼翼地道:“那些宦官,可靠嗎?”
李利得意的笑了。
“哈哈,那些個沒卵子的,某稍稍恐嚇,他們就嚇的尿湯,焉敢不從?若不從,扒了他們的皮!”
“稍後,你我點齊親信精銳,去皇宮埋伏,程大勇那邊昨日來信,已安排好了一切,再說宮外值守之人,今已經被你換防調配,區區一個樊稠,如何拿不下他?”
“非要你我同去?”
“當然,樊稠素有軍威,你我不往,萬一手下人膽怯,豈不誤事?”
聽李利如此說,胡封的心才放心,他們兩個人即刻點齊人馬,前往皇宮。
程大勇早就在未央宮門前等他們,見了李利之後,他當即上前拜道:“校尉,依照您的吩咐,已經派人去請右將軍入宮了,有什麼消息,奴婢定會第一時間稟明校尉,何勞校尉親至……”
李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把事情全交給你們這些小人,我焉能放心,等你派人來向我稟報,豈不晚了!”
程大勇急忙陪著笑,連連點頭:“是,是,奴婢等小人,焉知校尉之雄略,隻管做事,隻管做事……”
胡封驚訝的看著麵前低眉順目的程大勇,暗道李利這廝著實可以啊,將皇宮內侍治的卑卑服服的,難怪他有信心在皇宮動手!
隨後,李利便讓程大勇安排他帶來的那五十名銳士,去往甬道埋伏。
李利和胡封並沒有去,他們則是在程大勇的帶領下,在宮門內外巡視,查看守備之人是否都是他們這段時間換崗串上來的人。
“程老公!”
程大勇正戰戰兢兢地給李利和胡封引路,突然被一個叫聲嚇了一跳。
他驚訝的轉頭看去。
來者正是劉翊。
“程老公,陛下在滄池邊,召你過去問話,你為何不至……!”
說到這的時候,劉翊猛然站住腳,“詫然”地打量著程老公身邊的李利。
“李校尉如何在此?”
李利一臉不屑的走了過來,輕蔑地打量著劉翊。
“程大勇正帶領某和胡都尉巡查宮內宵禁常備,怎麼,你不滿意?”
劉翊急忙道:“不敢,隻是陛下相召程大勇……”
“讓陛下等一等就是了。”李利慵懶地拉長了強調:“宮內防務,方為重中之重也!”
“隻是,陛下那邊……”
“我說了,讓陛下等一等!”李利驟然睜圓了眼睛,不滿道:“你聽不懂話?”
“是……”
劉翊隨即站往一邊,給李利讓開了道路。
李利不屑地“嗤”了一聲,隨即帶著胡封走開。
他卻沒看到,劉翊望著他的背影,嘴角挑起了一絲冷笑。
胡封疑惑道:“那小娃是誰?”
“人質一個,廢物而已。”
不知怎地,劉翊突然出現在程大勇麵前,招呼他應劉協之召,反倒是讓李利的心一瞬間安穩了下來。
那劉家羽林並未查出端倪,還是一幅過正常日子的狀態,看來宮內諸事,安排的很是保密啊。
想到這,李利滿意地看向了一旁的程大勇:“乾得不錯,回頭車騎將軍那邊,自有恩賞!”
程大勇一聽“車騎將軍”四個字,激動地語無倫次。
“多謝校尉,多謝校尉!”
不多時,一名小宦官匆匆地來到了程大勇身邊,低聲對他耳語幾句。
程大勇急忙道:“校尉,樊稠已入宮門!”
“好!”
李利聞言,樂不可支。
“隨我去甬道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