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護士話音落下，就聽身後傳來陳知韻痛苦的聲音：“哥，我……不治了，你帶我回家吧，我想家了！”
話說完，病房裡安靜下來。
秦若寧暗暗吸氣，陳知韻說完的時候，她的心莫名一震，像是被針紮一樣，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的她被病魔如此折磨，又如此懂事，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心疼。
陳知韻眼神躲閃，抿了抿乾裂的嘴唇。
她知道說出這話哥哥陳煦陽肯定會生氣。
大概就是氣哼哼地指著鼻子罵，你一個小屁孩懂什麼之類的……
陳煦陽聞言搖頭一笑，緩緩走到病床前，她摸著陳知韻腦袋溫柔道：“好好養病，有哥在，天塌下來我扛著。”
秦若寧見狀，莫名覺得鼻子一酸，眼眶濕潤。
其實在這之前她心裡其實也是五味雜陳的。
喝酒把自己初夜喝沒了，而且還是跟一個夜店的陪酒男模……
這事換作誰，誰都會心生芥蒂。
但是眼前這一幕，確實讓秦若寧對陳煦陽的態度大有改變。
病房裡的周護士一看，心中暗暗嘲諷。
沒錢硬裝，天塌了你都能抗起來，那你倒是先把醫藥費交了啊！
陳煦陽起身，瞥了一眼周護士，心中怒氣愈加強烈。
他媽的，這年頭，醫院都是這種貨色嗎？
治病救人……你要是沒錢，死在醫院也沒人管你，如今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人自然而然也會被影響到。
“小陳……陳先生，您要不先將我的照顧費結了吧，我這還上有老下有小的，老的藥品沒斷過，小的還得上學，這……也很困難的。”
“我掃給你，”陳煦陽起身，讓她打開收款的二維碼。
這沒什麼可說的。
人家照顧陳知韻，照顧費自然得結。
她一見錢掃過來了，頓時眉開眼笑，然後衝陳煦陽道：“陳先生，時間也夠了，下個月我不來了，您趁早重新找一個吧，我怕再照顧下去，您妹妹會……”
死字沒說出口。
秦若寧眉頭緊鎖，最終站出來道：“辛苦，這就不勞你費心了。”
她說這話，也實在是看不下了才說出來的。
陳煦陽微微點頭，示意她可以走了。
周護士本以為她的照顧費也會被拖，沒想到今天居然這麼爽快地就結了。
稍加思考以後，她其實已經知道那些照顧費結了之後，陳煦陽也就沒錢了。
長得倒是人模狗樣，要說工資的話，貌似也就一個月三千塊錢。
周護士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手機，隨即衝陳煦陽道：“主治醫師來短信了，馬上就過來，他讓我轉告你，儘快去籌錢，要不然……你妹妹很有可能會被扔出去。”
扔出去？
陳煦陽都快氣笑了。
“我看誰敢？”他握緊拳頭，脖子上青筋隱隱凸起，渾身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氣息。
一旁的秦若寧倒吸一口冷氣，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角，想讓他冷靜下來。
周護士見狀慌忙後退兩步。
嘴上忙道：“你想乾什麼，打人可是犯法的！”
“再說了，那話是主治醫生說的，又不是我說的，我隻是個傳話的而已……”
她連忙將自己推得乾乾淨淨。
“哥！”陳知韻也嚇壞了，她真的怕自己哥哥出手打人。
如果真的打了人，性質可就變了。
“打你？”
“你想多了，打你臟手！”陳煦陽冷冷一笑，鬆開了緊握的拳頭。
秦若寧跟陳知韻這才紛紛鬆了一口氣。
也就是這時，二女目光短暫對視。
她像春日陽光，給人一種跟她待一塊，渾身都舒服，像曬在暖烘烘的太陽底下，能夠卸下心防、如沐春風的感覺，這是陳知韻對秦若寧的第一印象。
隨即，她想起了什麼。
這不是哥哥的女朋友啊！
陳知韻隻見過他女朋友一兩次，絕對不是眼前的這個。
難不成是新女朋友？
她腦海中冒出這個想法。
算了，不管是不是，反正很漂亮，陳知韻覺得，這個要真是哥哥的女朋友倒也不錯。
目光對視的瞬間，秦若寧衝陳知韻微微一笑。
“姐姐你好。”
陳知韻禮貌打招呼。
秦若寧走過去，兩人聊了起來。
周護士翻著白眼，還有心思聊天，有這時間，還不如想辦法湊湊醫藥費吧。
這時候，病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陳知韻的主治醫師，李明遠。
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李明遠本科畢業於國內頂尖醫科大學，又在國外知名醫學院進修深造，對這方麵疾病很有研究。
“好久不見，陳先生。”
李明遠推了推眼鏡，臉上帶著笑意。
周護士一見，李醫生終於來了！
看這姓陳的還敢不敢向之前那樣囂張拿不出醫藥費。
陳煦陽懶得搭話，搭了也白搭，因為自己現在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醫藥費。
白費口舌罷了。
陳知韻正在跟秦若寧說話，臉上時不時帶上笑容，然而見李明遠進來之後，麵色瞬間難看起來。
果然是來催醫藥費的。
“我……我想出院。”陳知韻對秦若寧道。
“出院？不用的……”
這時候，李明遠大聲道：“出賬單了，待會下去結了吧，下個月還治不治了？”
“幾個月了？”陳煦陽冷哼一聲：“一天推一天，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手術？”
李明遠一愣，說實話，這個手術他還真做不了，明麵上是醫院安排的主治醫師，實際上就是來掛名的……
“能做，八九百萬的手術費先準備好，現在立馬就可以手術！”
什麼？
秦若寧一時間愣在原地，驚得說不出話來。
八九百萬？
自己沒聽錯吧……
她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陳煦陽眉頭一皺，手術能不能成功還不知道，你就在這兒說八九百萬？
直接去搶得了！
陳知韻眼裡沒有一絲光亮，每個月的醫藥費就先不說了，就算最後這手術真的能做，可天價手術費，真的能拿出來麼？
她覺得做夢也拿不出來，更不要說這是現實，不是小說，也不是電影！
這就是她為什麼不想治療的原因，沒必要，哥哥陳煦陽就算掙一輩子的錢也湊不出手術費，既然如此，用不著拖累他。
除了出院等死，彆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