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隆——!!!
天崩地裂的巨響仿佛要將整個乾坤都徹底掀翻!九獄刑台那龐大、古老的青銅本體在劇烈的反噬衝擊中瘋狂震顫,如同被激怒的太古凶獸在汙穢血光中掙紮嘶吼。頂部那輪懸浮的汙穢血月殘像瘋狂閃爍、明滅,邊緣那道細微卻致命的幽藍裂痕,如同活物般不斷扭曲、蔓延,每一次閃爍都伴隨著空間碎裂的刺耳哀鳴!
毀滅性的能量衝擊如同失控的混沌巨浪,向四麵八方瘋狂席卷!所過之處,一切有形之物儘皆化為齏粉!崩塌的宮殿殘骸被瞬間汽化,隻留下焦黑扭曲的地基輪廓。大地被撕裂出更深、更恐怖的鴻溝,粘稠如瀝青的汙穢邪光從裂縫深處噴湧而出,將廢墟染成一片絕望的暗紅。
李敢的身體如同狂風中的枯葉,被這股毀滅洪流狠狠掃中,高高拋飛出去!劇痛早已麻木,意識在無邊的黑暗邊緣瘋狂搖曳。骨頭碎了,內臟成了爛泥,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帶著血沫和灼熱的硫磺氣息。唯有識海深處,那縷新生的、冰冷凶戾的剝龍之力,如同風中殘燭般頑強燃燒,死死錨定著他最後一絲瀕臨潰散的意念。
就是那道裂痕!
他模糊的、被血汙糊住的視線,如同被無形的磁石吸引,死死地、穿透狂亂崩碎的空間亂流和彌漫的汙穢血光,聚焦在刑台頂部!聚焦在那輪瘋狂閃爍的血月殘像中央——那道細微、卻如同開天辟地般刺眼的幽藍裂痕之上!
裂痕!
刑台本源……在哀嚎!在……泄露!
一個冰冷而瘋狂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劈下的閃電,瞬間撕裂了他混沌的意識!
吞噬!撕開它!把它的力量……奪過來!
“吼——!!!”
一聲混合著血沫、破碎內臟和極致凶性的無聲咆哮,在他殘破的胸腔中炸開!識海深處那縷微弱的剝龍之力,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那玉石俱焚的意誌,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幽藍光芒!這光芒不再僅僅是守護,而是化作了一柄無形的、帶著審判與剝奪真意的……貪婪之刃!
就在他身體被衝擊波推向最高點、即將被更狂暴的能量亂流徹底撕碎的刹那——
嗡!
李敢那幾乎失去知覺的殘破右手,猛地爆發出最後一絲源自骨髓的本能力量!沾滿金色帝血與汙穢黑血的手指,如同垂死凶獸彈出的利爪,狠狠朝著刑台頂部的方向——那道幽藍裂痕的所在——虛空一抓!
不是抓取實物!而是……以靈魂為引!以那縷新生的剝龍之力為鉤!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吸力,驟然從李敢那殘破的軀體中爆發出來!這吸力並非針對物質,而是……直指能量!直指規則!直指那幽藍裂痕背後,九獄刑台那被撕裂的本源核心!
嗤啦啦——!!!
仿佛滾燙的烙鐵狠狠捅進了粘稠的油膏!刑台頂部,那道幽藍裂痕猛地一顫,隨即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撕扯!原本細微的裂口驟然擴大!一股粘稠如膠、散發著無儘怨毒、汙穢與混亂意誌的暗紅洪流,如同被戳破膿包的惡瘡,混合著刺耳的、億萬怨靈齊聲尖嘯的噪音,從那裂痕中狂噴而出!
這股本源汙穢洪流並未散逸!而是被李敢那帶著審判意誌的剝龍吸力強行牽引、鎖定!如同一條汙穢的暗紅巨蟒,跨越空間,無視了狂暴的能量亂流,狠狠地……灌入了李敢那殘破的身體!
“呃啊啊啊啊——!!!”
無法形容的劇痛瞬間淹沒了李敢!這痛苦超越了肉體的極限,直抵靈魂的最深處!那湧入體內的,是九獄刑台積攢了萬古的汙穢本源!是無數被剝脫、被折磨、被獻祭的龍魂與生靈的極致怨念!是足以瞬間將真仙佛陀都徹底汙染、溶解的毀滅洪流!
他的身體如同被吹脹的氣球,體表瞬間浮現出無數道扭曲鼓脹的暗紅血管!皮膚寸寸龜裂,金色的帝血早已被汙穢的暗紅所取代!右眼徹底化為一片翻騰的血海,瞳孔深處那滴血殘月的印記瘋狂旋轉、放大,幾乎要占據整個眼球!左眼的金色龍瞳被瘋狂湧入的汙穢力量擠壓、侵蝕,光芒急速黯淡,如同風中殘燭!
靈魂仿佛被投入了最汙穢的磨盤!刑台那混亂暴戾的意誌,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他意識的每一個角落!無數扭曲的刑訊畫麵、絕望的哀嚎、瘋狂的囈語如同海嘯般衝擊著他僅存的理智!
毀滅!沉淪!化為刑台的一部分!成為它新的養料!
這誘惑與痛苦交織的低語,如同跗骨之蛆,瘋狂啃噬著他的意誌!
“不……滾開!”
李敢的意識在汙穢洪流中瘋狂掙紮!識海深處,那縷新生的剝龍之力如同暴風雨中的燈塔,在汙穢的狂潮中爆發出刺骨的幽藍光芒!它瘋狂地旋轉、切割、撕咬著湧入體內的汙穢本源!每一次撕咬,都帶來靈魂被淩遲般的劇痛,但每一次撕咬,都有一絲被強行剝離、被凶戾審判意誌初步“馴服”的、冰冷而純粹的力量……融入那幽藍的光芒之中!
吞噬!煉化!以刑台之力……反哺己身!
這是一個痛苦到極致、凶險到極致的蛻變!他的身體成了最慘烈的熔爐,靈魂成了最殘酷的砧板!每一息,都在毀滅與新生的邊緣瘋狂遊走!
就在這千鈞一發、意識即將被汙穢徹底淹沒的生死關頭——
鐺——!鐺——!鐺——!!!
三聲沉重、悠遠、仿佛穿透了無儘時空的鐘鳴,毫無征兆地響徹在血月籠罩的天地之間!
子時三刻!
紅袖用命換來的情報中,那至關重要的時間節點!
這鐘聲如同定海神針,又如同九天之上垂落的清泉,瞬間穿透了刑台汙穢力量的嘶嚎,清晰地回蕩在李敢那被怨念充斥的識海深處!
嗡!
識海內,那縷在汙穢洪流中苦苦支撐的剝龍之力幽藍光芒,如同被注入了最後的強心劑,猛地一振!一股源自血脈最深處、屬於人皇的、統禦山河萬物的不屈意誌,被這象征著天地時序更替的鐘聲徹底喚醒!
“朕……乃人皇!”
一個冰冷、威嚴、帶著剝脫萬物審判意誌的意念,如同開天辟地的神雷,在李敢瀕臨崩潰的意識核心轟然炸響!
轟——!!!
識海內,那瘋狂吞噬、煉化汙穢本源的剝龍之力幽藍光芒,驟然向內塌陷、凝聚!光芒的核心,一點無法用言語形容其璀璨、無法用思維度量其威嚴的……暗金光芒……驟然點亮!
這光芒並非堂皇浩大,而是……內斂、深邃、如同蘊藏著無儘星河的宇宙原暗!它帶著審判的冰冷,帶著剝脫的凶戾,更帶著一種……淩駕於諸天萬道之上的……唯我獨尊!
人皇道種!在九獄刑台本源汙穢的極致壓迫下,在子時三刻天地時序的引動下,在李敢瀕死而不屈的帝王意誌淬煉中……於這汙穢熔爐的最核心……強行點燃!
轟隆隆——!!!
刑台頂部的幽藍裂痕,在人皇道種點亮的瞬間,如同被投入熔爐的寒冰,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哀鳴!裂痕驟然擴大數倍!更多粘稠汙穢的本源力量失控般狂瀉而出!整個九獄刑台的本體劇烈搖晃,頂部那巨大的青銅圓環發出一連串刺耳的金屬扭曲聲,旋轉徹底停滯!其散發出的滔天威壓,竟出現了一絲明顯的……紊亂與削弱!
“呃……?!”
遠處,那片被刑台反噬衝擊波掃過的、更加深遠的廢墟之中,粘稠如墨的黑血從破碎的滴血殘月袍下汩汩滲出,在布滿塵埃的碎磚上暈開大片的汙跡。為首的黑袍人掙紮著,用一條幾乎完全扭曲變形、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勉強撐起上半身。他臉上那張冰冷的麵具早已碎裂大半,露出下方一片仿佛被濃硫酸腐蝕過、布滿了暗紅肉芽與蠕動血管的恐怖麵孔。那雙空洞的眼孔,此刻劇烈地收縮、顫抖,死死盯著刑台頂部那道瘋狂噴湧汙穢本源、且被硬生生撕扯擴大的幽藍裂痕,以及……裂痕另一端,那個身體扭曲膨脹、卻詭異地散發出越來越強橫、越來越冰冷凶戾氣息的身影!
“道……種?!”一個乾澀、嘶啞、仿佛兩塊生鏽鐵片摩擦發出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驚駭與……一絲源自靈魂深處的悸動恐懼,從他破碎的喉管裡艱難地擠出。他感受到了!那股正在汙穢熔爐中強行孕育、誕生的氣息!那絕非龍氣!那是……一種更古老、更霸道、帶著審判與統禦意誌的……禁忌之力!這力量的出現,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甚至……隱隱撼動了他們對九獄刑台本源力量的掌控!
“不……可能……”他試圖抬起另一隻還算完好的手,想要重新引動與刑台的聯係,但那源自靈魂深處的鏈接,此刻卻被刑台本源的劇烈紊亂和那道幽藍裂痕瘋狂宣泄的力量洪流所乾擾,變得極其微弱且充滿撕裂般的痛楚!他隻能眼睜睜看著,看著那個本應被徹底剝脫、化為養料的帝王,正以一種瘋狂而褻瀆的方式,反噬著刑台的力量!
更遠處,那片被碎石和斷木掩埋的花圃廢墟之下。
“嗬……嗬……”微弱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斷斷續續。蕭太後的身體被掩埋了大半,隻露出沾滿汙血和塵土的頭顱與一隻手臂。她體內的黑暗力量早已在刑台反噬與人皇道種點亮的雙重衝擊下徹底崩潰、消散,如同被抽乾了所有精氣神。那張曾經母儀天下、此刻卻灰敗如死屍的臉上,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痕和塵土。曾經燃燒著權欲與瘋狂的鳳眸,此刻隻剩下無邊的空洞與死寂,茫然地“望”著被汙穢血光染紅的夜空,瞳孔渙散,失去了所有焦距。
然而,就在那人皇道種暗金光芒點亮、刑台哀鳴、空間劇震的瞬間——
蕭太後那空洞死寂的眼眸深處,最幽暗的角落,一點微弱到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塵埃般渺小的……暗紅血芒……極其詭異地……閃爍了一下!
如同沉睡了億萬年的毒蟲,被某種同源的、至高無上的氣息……驚醒了一瞬!
但這閃爍稍縱即逝,快得如同幻覺。隨即,她的瞳孔徹底失去了最後一絲微光,頭顱無力地歪向一邊,氣息徹底斷絕,與周圍的死屍再無區彆。唯有那沾染了汙血的嘴角,似乎還凝固著一絲極其詭異、難以言喻的弧度。
……
甕城,煉獄熔爐。
火焰!汙血!爆炸!嘶嚎!
這裡早已不是戰場,而是血肉與絕望交織的屠宰場!金吾衛最後的陣線在活屍自殺性的血肉爆炸和火焰蔓延下,如同被洪水衝垮的堤壩,瞬間分崩離析!
“頂住!結圓陣!!”李鐵衣的咆哮聲如同受傷瀕死的雄獅,充滿了血與火的憤怒和無邊的悲愴!他魁梧的身軀如同浴血的礁石,手中的陌刀早已卷刃崩口,每一次揮舞都帶著開山裂石的力量,將撲上來的燃燒活屍狠狠劈飛!但更多的活屍,如同無窮無儘的潮水,踏著同伴焦黑的殘骸,悍不畏死地湧上!
他身邊的親衛一個接一個倒下。有的被活屍的利爪洞穿胸膛,內臟被掏出;有的被燃燒的活屍撲中,瞬間化作淒厲慘叫的火人;有的則被那汙穢血肉爆炸的碎骨和燃燒內臟擊中,鎧甲洞穿,身體迅速被腐蝕、融化!
粘稠的血漿早已沒過腳踝,每一步都如同在泥沼中跋涉。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糊味、濃烈的屍臭和皮肉燒灼的惡臭。城牆上的箭雨早已停止,幸存的士兵要麼在絕望中跳下城牆,要麼被下方爬上來的活屍拖入屍潮撕碎。
“統領!沒……沒活路了!”一名隻剩下獨臂、半邊臉被燒得焦黑的校尉背靠著李鐵衣,聲音嘶啞絕望,手中的斷刀無力地垂下。他身邊,隻剩下不到十個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士兵,背靠背擠在通往內城門的狹窄通道口,做著最後的徒勞抵抗。
李鐵衣環顧四周,甕城之內,除了他們這最後的孤島,目光所及儘是密密麻麻、布滿暗紅血紋的焦黑活屍!它們嘶吼著,燃燒著,如同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更遠處,承天門方向,叛軍震天的喊殺聲越來越近,如同催命的喪鐘!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纏繞上每一個幸存者的心臟。
就在這時——
轟隆隆隆——!!!
一股源自地底深處的、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劇震,猛地席卷了整個甕城!大地如同巨獸的脊背般瘋狂拱起、撕裂!本就布滿裂縫的城牆發出不堪重負的,大段大段地轟然坍塌!無數碎石磚塊如同暴雨般砸落,將下方擁擠的屍群砸得血肉橫飛!
“地龍翻身!!”幸存的士兵發出驚恐的尖叫,站立不穩,紛紛摔倒。
李鐵衣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劇震晃得一個趔趄,但他死死拄著陌刀,穩住身形,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望向震動傳來的核心方向——皇宮深處!
隻見皇宮方向,一道粘稠如血、接天連地的暗紅光柱衝天而起,將整個血月籠罩的天空都映照得一片妖異!光柱內部,隱隱可見一座龐大、古老、散發著無儘凶威的青銅巨物輪廓!
更讓他心神劇震的是——
在那道衝天血柱的核心,在那青銅巨物的頂端,一道細微卻無比刺眼的……幽藍裂痕!如同開天辟地的傷痕,鑲嵌在那汙穢的血月殘像之上!
與此同時!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冰冷、凶戾、帶著至高審判與統禦意誌的恐怖威壓,如同無形的海嘯,以那皇宮血柱為中心,轟然席卷了整個天地!瞬間掃過甕城!
這股威壓掃過的刹那——
“吼——?!”
“嗬……嗬……”
甕城內,那些原本瘋狂嘶吼、悍不畏死撲擊的活屍,動作猛地一滯!它們布滿暗紅血紋的焦黑軀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體表那詭異的血紋如同受到了某種至高的壓製,光芒瞬間黯淡、扭曲!無數活屍空洞的眼窩中,那代表瘋狂嗜血的紅芒急劇閃爍、明滅,竟流露出一種源自本能的、難以言喻的……恐懼和……混亂!
它們體內的邪力……被撼動了!被那源自皇宮深處、剛剛誕生卻無比霸道的意誌……壓製了!
“這……這是?!”李鐵衣瞳孔驟縮!他感受到那股掃過的威壓!冰冷、陌生,卻帶著一種……仿佛能號令山河、鎮壓萬邪的……帝皇之威!與陛下的龍氣截然不同,更加凶戾,更加……霸道!
“機會!!”身經百戰的直覺讓李鐵衣瞬間抓住了這稍縱即逝的生機!雖然不知這異變因何而起,但活屍的混亂和停滯是真實的!
“殺!!!”他猛地爆發出震天的怒吼,如同瀕死野獸的絕命咆哮!手中的陌刀爆發出最後的力量,卷刃的刀鋒裹挾著決死的意誌,狠狠劈向身前幾具因混亂而動作遲緩的活屍!
噗嗤!噗嗤!
這一次,刀鋒竟毫無阻礙地切入活屍焦黑的脖頸!汙血噴濺!頭顱滾落!那失去頭顱的軀體抽搐著倒下,體表的暗紅血紋徹底熄滅!
“殺啊!!”幸存的士兵被統領的怒吼驚醒,看到這難以置信的一幕,絕望瞬間被求生的瘋狂取代!他們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揮舞著殘破的兵器,狠狠砍向周圍陷入混亂的活屍!
刀鋒入肉!骨斷筋折!汙血飛濺!
活屍的混亂給了他們一線生機!雖然仍有士兵被反應過來的活屍撲倒撕碎,但陣線……竟然奇跡般地向前推進了數步!他們硬生生在屍潮中,撕開了一道短暫的血口!
“衝!衝向內城門!”李鐵衣渾身浴血,狀若瘋魔,陌刀開路,如同燃燒的箭頭,帶著最後七八名殘兵,朝著那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內城門通道,亡命衝去!每一步踏下,都踩在粘稠的血漿和活屍的殘骸之上!
皇宮深處,慈寧宮的廢墟。
粘稠汙穢的本源洪流依舊如同決堤的冥河,從那道被撕開的幽藍裂痕中狂湧而出,狠狠灌入李敢殘破的軀體。他的身體早已不成人形,如同一個被吹脹到極限、布滿了暗紅裂紋和鼓脹血管的恐怖皮囊,漂浮在狂暴的能量亂流中,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伴隨著骨骼碎裂的脆響和汙血噴濺。
但識海深處,那點暗金光芒——人皇道種,卻在汙穢熔爐的核心,爆發出越來越璀璨、越來越霸道的光輝!它瘋狂地旋轉著,如同一個微型的宇宙黑洞,貪婪地吞噬、撕扯、煉化著湧入的刑台本源汙穢!每一次吞噬,都帶來靈魂被淩遲般的劇痛,但每一次吞噬,都有一絲冰冷、凶戾、帶著至高審判與統禦意誌的純粹力量被剝離出來,融入道種之中,使其光芒更加凝實、更加深邃!
那幽藍的剝龍之力,此刻已徹底化作了道種光芒的一部分,成為了它審判與剝奪權柄的延伸!
刑台在哀鳴!那道裂痕在人皇道種的瘋狂汲取下,非但無法彌合,反而在汙穢洪流的衝擊下,被撕扯得越來越大!整個龐大的青銅刑台本體劇烈震顫,頂部猙獰的青銅圓環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其上布滿的鋸齒狀利刃甚至出現了細密的裂紋!它散發出的滔天威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退!
“逆……賊……”
一個沙啞、乾澀、帶著無儘怨毒與驚怒的聲音,如同億萬冤魂的詛咒,猛地從刑台深處爆發出來,直接轟入李敢混亂的意識!這是刑台本源意誌的憤怒!它感覺到了!感覺到了這個螻蟻般的帝王,正在竊取、褻瀆它萬古積累的力量!正在用它的本源……孕育那該死的、禁忌的種子!
“剝……奪……你……”
轟!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混亂、充滿了極致毀滅意誌的汙穢洪流,猛地從那幽藍裂痕中噴湧而出!這一次,洪流中夾雜著無數尖銳的、由純粹怨念和詛咒凝結成的暗紅尖刺!如同億萬根淬毒的鋼針,狠狠刺向李敢的識海,刺向那顆正在成型的暗金道種!
刑台……在拚命了!它要徹底引爆這股毀滅洪流,寧可自損本源,也要將這個褻瀆者連同那顆正在孕育的禁忌種子……一同摧毀!
轟——!!!
恐怖的毀滅洪流狠狠撞入李敢的識海!無數怨念詛咒的尖刺如同暴雨般攢射向那顆暗金道種!
道種的光芒猛地一暗!如同狂風中的燭火!李敢那本就瀕臨潰散的意識,如同被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同時貫穿!痛苦瞬間攀升至前所未有的!他感覺自己的靈魂連同那顆剛剛點燃的道種,都要在這最後的毀滅衝擊下……徹底化為虛無!
就在這最後的生死刹那——
嗡!!!
李敢那僅存的、被劇痛和汙穢充斥的左眼瞳孔深處,那點幾乎熄滅的金色龍瞳殘火,猛地跳動了一下!一幅幅破碎的畫麵,如同回光返照般,強行衝破了汙穢的封鎖,在他即將湮滅的意識中閃過——
墨玉靜室中,紅袖決絕撞向剝龍台虛影的染血背影……
薄絹密報上,九顆刺目的猩紅光點……
承天門外,叛軍如潮的喊殺與刀光……
甕城之內,李鐵衣浴血咆哮、陌刀卷刃的身影……
還有……那高懸天際、裂開一道幽藍傷痕的……汙濁血月!
子時三刻已至!血月……裂了!
“朕……是皇帝!”
一個冰冷、凶戾、帶著剝脫萬物、審判諸天、統禦山河的絕對意誌,如同開天神斧,狠狠劈開了所有痛苦、混亂與毀滅的陰霾!在那顆被毀滅洪流衝擊得搖搖欲墜的暗金道種核心……轟然點燃!
轟隆隆隆——!!!
人皇道種,於汙穢熔爐的最核心,於刑台毀滅反撲的絕境之下,在子時三刻血月裂痕的映照中……徹底……凝實!
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霸道、至高無上的恐怖氣息,如同沉睡了萬古的洪荒巨獸,驟然從李敢那殘破如破布袋的軀體中……蘇醒過來!
他猛地睜開了雙眼!
左眼,是徹底燃儘的灰燼,空洞死寂。
右眼,瞳孔深處那輪滴血殘月印記,卻已徹底化為一片……純粹、內斂、仿佛蘊藏著無儘星璿與審判之火的……暗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