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魂反噬乾屍邪力,蕭徹在毀掉中新生;
太後冷觀血脈相噬,古燈煉魂;
太子瀕死慘叫刺破宮闈,東宮血幕衝天起!
極致的痛苦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反複貫穿蕭徹破碎的軀殼。經脈寸寸撕裂,骨骼不堪重負地,每一次心跳都像是瀕臨炸裂的鼓點。那具開國帝屍的邪力冰冷汙穢,帶著沉澱了數百年的怨毒死意,如同劇毒的冰河,蠻橫地衝入他殘破的體內。而源自他靈魂深處的魔魂之力,則如被徹底激怒的九幽凶獸,爆發出更加狂暴的貪婪,瘋狂地撕扯、吞噬著這股入侵的邪穢本源。
兩股同樣強大、同樣暴虐的力量在他這具殘破的容器內展開了最慘烈的廝殺。皮膚表麵,漆黑的魔紋與暗紫色的邪紋如同兩條活過來的毒蛇,瘋狂地蔓延、交織、彼此吞噬。他的身體在廢墟中劇烈地痙攣、抽搐,每一次劇烈的震顫都帶出大股混雜著黑紫光芒的粘稠血沫。識海早已淪為混沌的風暴眼,魔魂虛影的咆哮與帝屍殘念那充滿怨毒的嘶鳴相互撕咬,將他的意誌撕扯得支離破碎。
痛!超越極限的痛!
但這無邊的痛苦深淵裡,一絲極其微弱、卻異常冰冷清明的意念,如同狂風暴雨中的一粒沙,死死地沉在意識的最底層。
活下去!
這意念如同錨點,讓他在靈魂被撕裂的劇痛中,沒有徹底沉淪於魔魂或帝屍的瘋狂意誌。他本能地,將最後殘存的一縷心神,如同救命稻草般纏繞在體內那瘋狂運轉的吞噬漩渦之上——那是魔魂的本源能力!它在不顧一切地掠奪、分解、同化著帝屍的力量!
“呃……啊!”蕭徹喉嚨裡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牙齒幾乎咬碎。他強迫那縷清明的意念,如同駕馭一頭狂暴的瘋牛,艱難地引導著魔魂吞噬的方向!不去觸碰那帝屍力量中蘊含的、足以撐爆他這具殘軀的磅礴總量,而是死死鎖定其中最為精粹的部分——那股純粹的、冰冷的、帶著開國帝王無上威嚴烙印的毀滅本源!
嗤嗤嗤——!
吞噬的速度在清明的強行引導下驟然加劇!湧入體內的帝屍邪力洪流,被無形地分流。那些駁雜的怨念、死氣、被汙染的腐朽能量,被魔魂之力粗暴地碾過、撕碎、暫時壓製在經脈角落。而最為核心的、那一縷縷如同液態紫金般粘稠冰冷的毀滅本源,則被強行剝離出來,如同涓涓細流,導入他幾乎被摧毀的右臂和嚴重受創的胸腹核心!
冰!極致的冰寒瞬間蔓延!仿佛連靈魂都要被凍結!
但這股冰寒之中,卻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壓塌山嶽的沉重力量!這力量與他體內源自魔魂的暴虐毀滅之力,在本質深處竟產生了某種詭異的共鳴!如同兩條屬性相近的狂暴江河,在強製性的引導下,開始了極其危險而艱難的融合!
劇痛陡然提升了數倍!右臂斷裂扭曲的骨骼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咯咯”聲,被強行歸位、接續,表麵覆蓋的漆黑魔氣中,開始沁出絲絲縷縷尊貴的暗紫紋路!胸腹間撕裂的臟腑,在這股冰冷沉重的本源力量衝刷下,竟被強行粘合、壓製,暫時維係著不徹底崩潰!一種全新的、混合了魔魂的狂暴與帝屍毀滅本源的、更加冰冷沉重的力量,如同被強行鍛打融合的合金,在他破碎的軀殼內艱難地滋生、流淌!
這過程如同在萬丈懸崖的鋼絲上行走,每一步都伴隨著粉身碎骨的危機。每一次力量融合的波動,都讓他身體劇烈震顫,口中鮮血狂湧。但他眼中那兩點微弱搖曳的血色瞳焰,卻在這非人的折磨中,艱難地、一點點地重新凝聚,褪去了部分純粹的瘋狂,染上了一層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暗紫。
觀星閣頂,夜風嗚咽。
太後沈氏指尖輕輕拂過青銅古燈。燈盞內,那團幽綠與暗紫交織跳動的火焰,正隨著太廟深處那場血脈吞噬的進行,發生著奇異的變化。火焰的形態不再僅僅是扭曲變幻,中心一點,那幽綠的部分正被絲絲縷縷更深的暗紫滲透、融合、吞噬!仿佛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正在燈焰內部進行著某種精妙的提煉。
太後冰冷的鳳眸凝視著燈焰中心那一點逐漸穩定、凝實、散發出更加純粹毀滅氣息的暗紫核心,嘴角那抹掌控一切的弧度愈發清晰。她另一隻攏在寬大袖袍中的手,指間無聲地纏繞著一縷極淡、幾乎看不見的血色絲線。絲線的另一端,遙遙指向東宮的方向,微微震顫著,如同毒蛇的信子。
“快了……”她無聲低語,古燈燈焰猛地向核心一縮,那點暗紫光芒瞬間熾盛,映亮她眼底深不見底的幽潭,“這開國的餘孽,這悖逆的魔種……你們爭鬥得越凶,撕咬得越狠,哀家的‘萬靈噬魂焰’……便離圓滿更近一分。”
她微微側首,目光仿佛穿透層層宮牆,落在了東宮那片被黑霧籠罩的殿宇上,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期待。
“哀家的好孫兒……該你了。”
東宮,承恩殿。
這裡本該是帝國儲君最安全的居所,此刻卻成了血腥的屠場。殿內精致的陳設東倒西歪,碎裂的瓷器、傾倒的香爐、撕破的紗幔散落一地。濃重的血腥味和一種甜膩得令人作嘔的異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窒息般的氣息。
地上倒伏著數具屍體。有穿著東宮侍衛服色的,咽喉被某種銳物精準切開;有宮女打扮的,胸口破開大洞;甚至還有一位身著低階女官服飾的女子,被一柄長劍釘死在描金的殿柱上,鮮血順著柱子蜿蜒流下,在冰冷的地磚上積成一灘暗紅。所有的屍體,臉上都凝固著極致的驚駭和茫然,仿佛死亡降臨得毫無征兆。
大殿中央,僅存的抵抗者背靠著一根巨大的盤龍柱,劇烈地喘息著。正是太子少保,陳玄禮。他一身青色儒衫已多處破損,沾染著大片暗紅的血跡,既有他自己的,更多是敵人的。他手中緊握著一柄樣式古樸的長劍,劍身清光流轉,顯然不是凡品,但劍尖卻在微微顫抖。他左肩處,一個深可見骨的爪痕正不斷滲出黑血,傷口周圍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灰敗之色,顯然爪上帶有劇毒。
他身前數步外,站著三個身影。
為首者,一身東宮總管太監的深藍蟒袍,麵白無須,正是平日裡對太子蕭玨畢恭畢敬的總管太監——劉瑾!隻是此刻,他臉上那慣常的謙卑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種刻骨的陰冷和殘忍。他手中並無兵器,但十根手指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漆黑尖銳,足有三寸長,如同淬了劇毒的匕首,指尖還殘留著新鮮的血跡——陳玄禮肩頭的爪痕正是他的傑作。
劉瑾左側,站著一個身形佝僂、穿著粗布雜役服飾的老嫗。她滿頭灰白亂發,臉上皺紋如同刀刻斧鑿,渾濁的眼睛裡閃爍著怨毒的光芒。她手中拄著一根烏沉沉的木杖,杖頭雕刻著一個猙獰的鬼頭,鬼頭的眼眶裡,兩點慘綠的幽光如同活物般緩緩轉動,散發出陰森的氣息。
右側,則是一個穿著宮廷侍衛服飾的壯漢。他身形魁梧,麵無表情,眼神空洞,如同泥塑木雕。但他裸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臂皮膚下,隱隱可見青黑色的血管虯結凸起,如同皮下埋藏著扭曲的蚯蚓,充滿了非人的力量感。
“陳少保,”劉瑾陰惻惻地開口,聲音尖利如同夜梟,“識時務者為俊傑。太子殿下乃天命所歸,太後她老人家更是洪福齊天。你這一身修為不易,何苦為了一個將死的小兒,白白葬送在此?放下劍,投效太後,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陳玄禮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嘴角溢出帶著黑色的血沫。他強行壓下翻騰的氣血和肩頭鑽心的劇痛與麻痹感,目光越過劉瑾三人,死死盯向大殿深處那張巨大的紫檀木雕花拔步床。床榻的帷幕緊閉著,裡麵傳來細微的、壓抑的抽泣聲。
“呸!”陳玄禮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眼神銳利如刀,“閹狗!休要癡心妄想!隻要陳某一息尚存,爾等魑魅魍魎休想動殿下一根汗毛!”
“冥頑不靈!”那持杖的老嫗發出一聲刺耳的尖笑,如同夜梟啼哭,“那就送你和那小崽子一起上路!”她猛地將手中鬼頭杖往地上一頓!
嗚——!
杖頭鬼眼中慘綠幽光大盛!一股無形的、帶著強烈怨念和腐蝕精神的力量波紋瞬間擴散開來!
陳玄禮早有防備,強提一口真元,手中長劍清光大放,在身前舞出一片光幕!那精神衝擊撞在光幕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光幕劇烈波動,陳玄禮臉色一白,身形微晃,左肩的傷口黑血湧出更快。
就在他心神被精神衝擊牽製的瞬間!
“死!”那一直沉默的侍衛壯漢喉嚨裡發出一聲沉悶的低吼,如同野獸咆哮!他腳下猛地一踏,堅硬的金磚地麵竟被踏出蛛網般的裂紋!整個人如同出膛的炮彈,裹挾著腥風,一拳毫無花哨地轟向陳玄禮的麵門!拳風剛猛暴烈,竟帶起了刺耳的破空尖嘯!皮膚下那些青黑色的“蚯蚓”瞬間鼓脹蠕動,力量暴漲!
與此同時,劉瑾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已出現在陳玄禮的側後方!漆黑的毒爪無聲無息地探出,直抓陳玄禮後心!角度刁鑽狠辣,封死了他所有閃避的空間!
前有剛猛無儔的鐵拳!後有陰毒致命的爪擊!更有一旁虎視眈眈、伺機釋放精神衝擊的老嫗!
絕境!
陳玄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他猛地一咬舌尖,劇痛刺激下,強行榨取丹田內最後一絲近乎枯竭的真元!他竟完全不顧身後劉瑾那致命的毒爪,手中長劍清光暴漲到極致,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劍尖震顫,瞬間幻化出七點寒星,如同北鬥墜世,帶著一股慘烈決絕的劍意,悍然迎向那侍衛壯漢轟來的鐵拳!竟是同歸於儘的打法!
“七星戮魔!”
鐺!!!轟!!!
長劍與鐵拳轟然相撞!刺耳的金鐵交鳴聲中,夾雜著骨骼碎裂的悶響!那侍衛壯漢的鐵拳上覆蓋著一層詭異的青黑色角質,堅硬無比,但陳玄禮這搏命一劍,劍意凝練到了極致!七點寒星瞬間合一,化作一道無堅不摧的銳芒!
噗嗤!
銳芒穿透了青黑色的角質,狠狠貫入壯漢的拳頭!劍鋒勢如破竹,一路向上,將整條手臂的骨骼筋脈寸寸絞碎!直至肩胛!
“嗷——!”侍衛壯漢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嚎,整條右臂如同被內部爆破,血肉橫飛,瞬間報廢!巨大的衝擊力將他魁梧的身軀撞得踉蹌後退。
但陳玄禮也付出了慘重代價!就在他長劍刺穿侍衛手臂的同時,劉瑾那漆黑的毒爪,也結結實實地抓在了他的後心之上!
噗!
五根漆黑的指甲如同燒紅的烙鐵,輕易撕裂了陳玄禮護體的殘存真元和衣衫,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一股冰冷刺骨、帶著強烈麻痹和腐蝕性的劇毒,瞬間沿著傷口瘋狂注入!
“呃!”陳玄禮身體猛地一僵,臉色瞬間變得灰敗如死!一口黑血無法抑製地狂噴而出!前衝的勢頭戛然而止,手中長劍的清光瞬間黯淡下去。他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一隻冰冷的鬼手攥住,生機正在飛速流逝!
“桀桀桀……下去陪你的先帝主子吧!”劉瑾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爪上力量猛地催吐,就要徹底捏碎陳玄禮的心臟!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住手!放開陳師傅!”一聲帶著哭腔、卻充滿憤怒和絕望的稚嫩尖叫,猛地從大殿深處的拔步床內響起!
嘩啦!
紫檀木床的帷幕被一隻小手用力掀開!
年僅十歲的太子蕭玨,穿著一身明黃色的小號寢衣,小臉煞白,淚痕交錯,身體因為恐懼而劇烈顫抖著。他不知哪來的勇氣,竟從藏身的床榻上跳了下來,小小的身軀踉蹌著衝向殿中,張開雙臂,試圖擋在瀕死的陳玄禮身前!那雙清澈的眸子裡,此刻充滿了無助的淚水和對眼前凶徒的憤怒。
“殿下!不要過來!”陳玄禮目眥欲裂,嘶聲厲吼,想要阻止,卻因劇毒和重創連動一根手指都困難。
劉瑾、老嫗,甚至那斷臂的侍衛壯漢,看到突然衝出來的太子蕭玨,動作都是一頓。
劉瑾陰冷的眼中瞬間爆發出毫不掩飾的貪婪和狂喜!目標終於出現了!他猛地收回抓向陳玄禮後心的毒爪,身形一轉,如同盯上獵物的毒蛇,五指成爪,帶著淩厲的腥風,直接抓向衝過來的太子蕭玨那細嫩的脖頸!速度之快,蕭玨根本來不及反應!
“小崽子!給咱家過來!”
“殿下——!!!”陳玄禮發出絕望的悲鳴,眼睜睜看著那漆黑的毒爪即將扼住太子的咽喉!
就在這生死一瞬!
嗡!
蕭玨胸前,一枚貼身佩戴的、用紅繩係著的古樸龍形玉佩,毫無征兆地爆發出刺目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瞬間形成一個凝實的、半透明的金色龍形護罩,將小小的太子整個籠罩在內!
劉瑾那誌在必得的一爪,狠狠抓在了這突然出現的金色光罩之上!
鐺!!!
如同抓在了萬載玄金之上!刺耳的撞擊聲伴隨著骨骼斷裂的脆響!
“啊——!”劉瑾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五根漆黑的指甲在金光中瞬間崩斷、翻卷!一股至剛至陽、充滿無上威嚴的反震之力狠狠衝入他的手臂!整條手臂的骨骼發出密集的爆響,瞬間扭曲變形!他整個人如同被無形的巨錘砸中,口噴鮮血,慘叫著倒飛出去,重重撞在遠處的牆壁上,滑落在地,整條右臂軟塌塌地垂著,顯然已經廢了!
“護……護體龍氣?!”那持杖老嫗渾濁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驚駭之色。這玉佩顯然是皇室秘寶,蘊含著一絲真正的帝王龍氣護持!非危及性命不會激發!
金色光罩內的蕭玨,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小臉上還掛著淚珠,茫然地看著外麵。光罩散發著溫暖而威嚴的氣息,暫時隔絕了外界的凶險。
“該死!”老嫗臉上的驚駭瞬間被更深的怨毒取代,“破了它!快!”她猛地將鬼頭杖再次頓地,杖頭鬼眼綠光大盛,一道更加凝練、充滿怨念腐蝕的慘綠色光柱,如同毒龍出洞,狠狠射向金色光罩!同時,她厲聲催促那個斷臂的侍衛壯漢:“蠢貨!用血!用你的命去汙了那龍氣!”
那斷臂侍衛壯漢眼中最後一絲神采徹底消失,隻剩下被操控的狂暴。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根本不顧自己廢掉的右臂和流淌的鮮血,僅存的左臂猛地錘擊自己的胸膛!
噗!
他噴出一大口帶著內臟碎塊的黑紫色汙血!這汙血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扭曲蠕動著,散發出濃烈的腥臭和汙穢之氣!他整個人如同人肉炮彈,裹挾著這團汙血,悍不畏死地合身撞向護住太子的金色光罩!竟是打著用自身精血和邪力汙穢龍氣的念頭!
轟!嗤嗤嗤——!
慘綠的光柱和汙穢的血團幾乎同時撞在金色光罩之上!
光罩劇烈地波動起來!發出不堪重負的嗡鳴!那至剛至陽的龍氣與汙穢邪力激烈交鋒,發出刺耳的腐蝕聲!金光迅速變得黯淡,光罩表麵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紋!
光罩內,蕭玨小臉煞白,他能感覺到玉佩傳來的力量在飛速消耗,那股溫暖的感覺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恐懼。他無助地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陳玄禮,又看向光罩外那麵目猙獰的老嫗和瘋狂撞擊的侍衛,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他淹沒。
“不……不要……”他小小的身體顫抖得如同秋風中的落葉,嘴唇哆嗦著,眼淚洶湧而出。
“破!!!”老嫗厲聲尖嘯,鬼頭杖上的綠光再次暴漲!
哢嚓!
一聲清晰的碎裂聲!
金色光罩終於支撐不住,如同碎裂的琉璃,轟然炸開,化作漫天光點消散!蕭玨胸前的龍形玉佩,“啪”的一聲輕響,裂成了兩半,掉落在地,靈光儘失!
最後的屏障,破了!
那斷臂侍衛壯漢渾身浴血,汙穢之力侵蝕著他的身體,但他空洞的眼中隻有目標。光罩破碎的瞬間,他僅存的左手帶著腥風,如同鐵鉗般,狠狠抓向失去保護、暴露在眼前的太子蕭玨!
冰冷的死亡氣息撲麵而來!蕭玨甚至能看清那爪子上殘留的血汙和斷臂侍衛眼中非人的凶光!極致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幼小的心臟,扼住了他的喉嚨!
“啊——!!!”
一聲淒厲到撕裂靈魂、充滿了無儘恐懼和絕望的尖叫聲,猛地從蕭玨的喉嚨裡爆發出來!這聲音穿透了承恩殿的屋頂,穿透了籠罩東宮的濃稠黑霧,如同垂死幼獸最後的悲鳴,狠狠地刺破了皇城死寂的夜空!
就在這聲淒厲慘叫響徹東宮的刹那!
數百丈外,太廟的廢墟之中。
蜷縮在碎石斷木間的蕭徹,身體猛地一震!
那聲穿透靈魂的尖叫,如同帶著倒鉤的冰錐,狠狠紮進了他正在經曆非人劇痛和力量融合的識海深處!太子蕭玨!那個他平日裡並未過多關注、甚至因其存在而感到一絲威脅的幼弟!此刻那聲音中蘊含的無助和絕望,卻像一把鑰匙,猝然打開了他被魔魂和邪力充斥的意識深處,某個被強行遺忘的角落!
一張模糊的、帶著溫柔笑容的婦人的臉,在混亂的意識碎片中一閃而過——那是他早已逝去的母妃!她似乎曾對他說過什麼……關於血脈……關於守護……
“呃……啊……!”蕭徹喉嚨裡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嘶吼。體內那正在艱難融合的兩股狂暴力量,因為這聲尖叫帶來的強烈精神衝擊和那源自血脈深處的悸動,陡然間失去了微妙的平衡!
轟——!!!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風暴,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
不再是單純的魔氣,也不再是純粹的帝屍邪力!漆黑的魔焰中,絲絲縷縷尊貴的暗紫毀滅本源如同活物般遊走!一股冰冷、沉重、暴虐到了極點的全新氣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獸徹底蘇醒!他身下的碎石瓦礫被瞬間震成齏粉!周身散逸的能量衝擊波,將附近幾根搖搖欲墜的蟠龍金柱攔腰斬斷!
他猛地抬起頭!沾滿血汙的臉上,那雙眼睛裡的血色瞳焰並未熄滅,但中心一點,卻燃起了一絲更加深邃、更加冰冷的暗紫!如同深淵中點燃的魔火!
他的目光,不再是純粹的瘋狂,而是多了一種被強行喚醒的、冰冷刺骨的……暴怒!
“東……宮……”沙啞破碎、如同砂石摩擦的聲音,從他染血的齒縫間擠出。
觀星閣頂。
太子那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瞬間,太後沈氏手中青銅古燈內的幽紫火焰,猛地一跳!仿佛受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她一直冰冷無波的臉上,終於掠過一絲細微的波動。不是擔憂,而是一種……獵物終於踏入陷阱的滿意。
“時辰……到了。”
她攏在袖中的手指,輕輕一勾。
嗡!
那縷一直纏繞在她指尖、延伸向東宮方向的無形血色絲線,驟然繃緊!
幾乎在同一時刻!
東宮,承恩殿內。
斷臂侍衛那沾滿汙血的爪子,距離太子蕭玨脆弱的咽喉,僅剩三寸!
殿外,漆黑的夜空中,毫無征兆地響起一聲沉悶的霹靂!並非來自天上,而是來自……大地深處!
轟隆隆——!!!
整個東宮的地麵劇烈震動起來!仿佛有沉睡的巨獸在下方翻身!承恩殿堅固的地麵金磚猛地向上拱起、碎裂!一道道粗大扭曲、散發著濃鬱血腥和怨念氣息的暗紅色光柱,如同地獄的獠牙,毫無征兆地從地底深處破土而出!
這些光柱並非雜亂無章,它們出現的位置,赫然對應著整個皇城大陣的幾處關鍵節點!更恐怖的是,每一道光柱內部,都隱約可見無數痛苦扭曲、無聲哀嚎的魂魄虛影在掙紮!那是被禁錮、被獻祭的亡魂!
其中最為粗壯的一道暗紅光柱,正正從承恩殿的中心——太子蕭玨的腳下,衝天而起!
“啊——!”
蕭玨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短促到極點的驚叫,那蘊含著無數怨魂和恐怖力量的血色光柱,就將他小小的身影徹底吞沒!
太廟廢墟中,剛剛壓製住體內狂暴力量、勉強站起身的蕭徹,血瞳猛地收縮!
他的視野儘頭,東宮方向,一道直徑足有數丈、由無數亡魂哀嚎纏繞而成的暗紅血柱,裹挾著滔天的怨念和血腥,撕裂濃稠的黑霧,如同地獄伸出的巨矛,轟然刺向陰沉的夜空!血柱的光芒,甚至將那一片區域翻滾的黑霧都映照得一片猩紅!
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極其細微卻無比清晰的悸動,從那血柱中心傳來——那是太子蕭玨的氣息!正在飛速地……湮滅!
“蕭——玨——!!!”
一聲混合了驚怒、難以置信和某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暴戾的咆哮,猛地從蕭徹喉嚨裡炸開!他體內剛剛融合、尚未完全平息的冰冷魔焰,如同被澆上了滾油,轟然暴漲!漆黑的魔氣纏繞著暗紫色的毀滅紋路,如同狂舞的魔龍,瞬間衝霄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