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
看到李犰眼神那一瞬,褚時玉不由得心口猛地一緊。
那眼神裡,分明透著一股寒光。
可縱使如此,卻是不知為何,褚時玉竟是厭惡不起來,甚至不曾因此動怒。
一個愚民,安敢如此?
“太子殿下,他……”
未等護衛楊休把話說完,褚時玉一眼掃了過去。
見狀。
褚時佑薄唇微勾,朝身旁的護衛使了個眼色。
護衛心領神會,悄然混入人群。
“太子殿下,不知臣弟這樣處置府中犯事長史,可還妥當?如有不妥之處,還請太子殿下指教,臣弟定當按照太子殿下吩咐,懲治不法之處,”褚時佑話鋒一轉,朝褚時玉微微拱手行了一禮。
一舉一動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
周圍百姓,更是對褚時佑讚美不絕於耳。
“燕王殿下真乃賢王!”
“要是太子殿下能有燕王殿下一半的賢明,天下百姓還愁沒有活路嗎?”
“真是天道不公,聖上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個無德無才的人做太子,反而舍棄燕王殿下這樣的賢明皇子,如若燕王殿下能做太子,將來大武國定能繁榮昌盛,我等百姓,也能安穩度日……”
聽著周圍百姓的言論,褚時佑身子又低了幾分,誠惶誠恐:“太子殿下切莫因為百姓之言而心生不快,太子殿下乃是國之儲君,來日的聖上,臣弟怎敢與太子殿下相提並論……”
“燕王,你可真是不錯!”褚時玉冷嗤了一聲,打斷了他的話,拍馬離去。
“太子殿下,氣大傷身,還請太子殿下保重千金之軀,莫要因一些小事,而動怒!”
身後傳來褚時佑那囂張而又虛偽的聲音,護衛楊休情不自禁緊了緊手中的三尺長劍,強壓著怒火。
他這一喊,更是證明了褚時玉就是個無道無德的暴戾太子。
不把百姓放在眼裡,當街仗勢欺人。
一個失了人心的太子,又豈能長久!
可偏偏,褚時玉一切如常,不憂不怒。
“去查一查剛才那個人究竟是什麼人,與燕王又有何關聯!”褚時玉冰冷的聲音傳來。
楊休再也忍不住,吐槽:“殿下,燕王殿下一再跟您過不去,如今更是借題發揮,當著這麼多百姓的麵,讓您丟儘了臉麵,更是坐實了您的暴戾,如若傳揚天下,或是傳到聖上的耳朵裡,聖上大怒,可如何是好?”
“這些年來,燕王殿下仗著有聖上的寵愛,表麵上對您畢恭畢敬,實則一肚子狼子野心,他勾結文武官員,在朝堂之上彈劾您,讓您屢屢遭到聖上苛責,您明明都知道這都是燕王的手段,為何容忍他至此?”
聞聲。
褚時玉眸光黯然,緊抿著唇,卻是一言不發。
身處於廟堂之中,生在皇家之內,多的是明爭暗鬥,勾心鬥角。
為了權柄,同室操戈。
這樣的事,這十五年來他見多了。
他不比燕王褚時佑,在後宮他沒有可以依靠的後妃,在朝中那些見風就倒的牆頭草,唯利是圖,見利忘義。
這些年,他不肯同流合汙,不肯低頭。
讓自己活在偽裝之下。
“殿下……”
“不必再提,照孤說的去做!”
褚時玉目光一掃,語氣毋庸置疑。
“是……”
楊休低聲回應,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了嘴,消失在熱鬨的街道。
看著繁華街道,褚時玉心亂如麻。
……
高雲客棧內。
李堯憂心忡忡,徘徊不定。
老陳備好了滿桌酒菜,時不時查看菜的溫度:“少爺,這才都快涼了,您這一天都沒怎麼用飯,再這樣下去傷了身子,如何進考場考取功名?”
“你有這閒工夫在我這囉嗦,倒不如出去給我好好找找,小蠻兒這家夥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這天都黑了,他還不回來!”
李堯突然想到了什麼,心急如焚,一把抓住老陳的手:“老陳,你說,小蠻兒會不會被人給害了,又或者是被官府不明不白的抓了起來?他這人你彆看他挺有能耐,對人對事有一套,可他這人性子執拗,京都城裡那麼多達官顯貴,他要是得罪了這些人,死在了京都城,我如何向老東西交代?”
嘴上說著無法向“老東西”交代,實則是他關心李犰,生怕李犰出事。
明明擔心,卻要找那麼多借口。
老陳看透不說破:“少爺,李犰少爺明事理,又有武功傍身,指定是無事的,縱使有事,李犰少爺也能逢凶化吉,您呐,還是先吃飯吧。”
“算了算了,我懶得跟你說,我自個兒出去找!”
李堯剛要踏出門口,就被王驍擋住。
一看到王驍,李堯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的。
“你這小家夥,這麼快就忘了你兄長的話,要跑出去不成?”王驍看著他那反應,隻覺得好笑。
這還沒怎麼著呢,他就慫成這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王驍把他怎麼了,讓他留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
老陳連忙笑著為李堯開脫:“王先生您誤會了,我家少爺是最聽李犰少爺的話,我家少爺剛才是想著叫您一塊用飯,這天也不早了,王先生,您餓了吧?”
“我修行,不吃葷腥,不過今天看在你們初來乍到,心有不安份上,我就為你們破例一次,陪你們一同用飯,也讓你們安心。”
說著,王驍端起桌上的一盤燒雞,招呼著老陳把飯菜移到院子樹下。
李堯吐槽了幾句,快步追了上去:“這老道士,可彆把燒雞全都給吃了!老陳,你趕緊的,把東西搬下去,先把酒藏起來,這可是好酒,可不能便宜了那老道士。”
三人剛一下樓。
卻見李犰已然坐在樹下躺椅上,悶聲不響。
月光下,那身影孤寂。
李堯剛要上前。
突然。
外頭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一聽外頭的聲音,李堯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惴惴不安:“小蠻兒,你,沒乾什麼壞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