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蠻兒,你乾啥呢……”
李堯兩腿顫抖著爬了起來,來到門口透著縫隙往外瞅,見門外無人看守,外頭依舊熱鬨非凡,懸著的心這才落地。
“呼,可嚇死我了,幸好剛才那反應快,找到這麼一間好房來抵擋王優,否則咱們三個今個兒怕是難逃一劫啊。”
就在剛剛,李犰在得知孫祖佑的公子孫玉政正在醉青樓尋花問柳,又看到老鴇下意識的眼神,這才帶著三人潛入孫玉政所在的房間。
用迷香迷暈了孫玉政和幾名陪侍的姑娘,又上演了一出孫公子大怒的戲碼。
這才讓王優心驚膽戰,未敢進屋搜查。
否則三人生死難料。
李犰伸手扯了張被子蓋在孫玉政身上,這才回到桌前坐下為李堯倒了杯茶緩一緩:“王優雖然沒有起疑心,但這不代表危機解除。”
“如果王優是因為許江縣的事對我耿耿於懷,那倒好說,倘若王優是奉了孫祖佑的命令,又或者是其他位高權重的人命令,對過往舉子實施逮捕,我們的危險怕是還在後頭。”
一聽這話。
李堯心口咯噔一跳。
他在全州是可以橫著走,在地方耍點小性子,有銀子也能擺平。
可到了天子腳下,到處都是達官顯貴,名門望族,這些人有權有勢隨隨便便一出手都能捏死他,萬一真惹了不該惹的人,把性命交代在京都,那豈不是冤得慌。
李堯眼珠子骨碌一轉,跨坐在椅子上,衝著他嘿嘿一笑:“小蠻兒,我知道你有本事,這一路要不是有你在,我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你既然能一次又一次化險為夷,還能看得如此透徹,是不是也就意味著,此次進京,你已經有保全咱們性命的策略了?”
有了先前的經曆,現在的他對李犰佩服得五體投地。
畢竟李犰那可是走過江湖的,還有一身武功,文韜武略不一般。
這一路他都能走過來。肯定也有法子接著走下去。
李犰靜靜注視著他,一言不發。
“你有辦法了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跟著你,我保證能無往而不利!”李堯長鬆了一口氣,喜笑顏開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李犰沉聲道:“我要是有法子,會跟你進青樓當縮頭烏龜嗎?”
“咳咳咳……”
李堯差點沒被茶水嗆死,猛地跳了起來,一腳踩在椅子上,指著他就是胡咧咧:“嘿,我說你這小蠻兒,你怎麼還學會賣關子了,你知不知道,小爺我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小爺這麼信任你,都這時候了,你咋還和小爺逗樂子?”
“你說老實話,你剛才那話是不是耍脾氣胡說的,往後我全都聽你的,你不讓我來青樓,我不來了還不成嗎?你好歹給我一句準話,要不然我這心裡頭硌得慌。”
說罷。
李堯一臉期待的望著他。
可他卻是悶聲不響的喝著茶,一言不發。
見狀。
李堯大大咧咧坐在榻上,兩腿往榻上一盤,直接擺爛:“反正爹說了,你得保護我,我要是出事你沒法子和爹交代,就算是上了黃泉路,我也得讓你陪著。”
“老陳,咱倆睡,反正他不會不管咱,咱這一路就賴著他,他上哪兒咱倆就上哪兒,真死了不打緊,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你家人,老東西也會照顧。”
老陳笑嘻嘻應了一聲,麻溜的為他脫鞋,拿開被子為他蓋好,順勢就靠在榻側睡下。
沒一會兒功夫。
兩人打起了呼嚕。
得!
還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仆從。
這老陳,簡直是和李堯一個模樣刻出來的,一樣的壞心眼。
深夜。
李堯驚醒了過來,下意識去摸榻沿:“老陳!”
“少爺,我在。”
老陳一聽到他的聲音,急忙抓著他的腳,低聲道:“少爺,許是沒事的,您就放心好了,我一直看著呢,李犰少爺睡得香得很,他這人向來主意多,而且從來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他能這麼安心睡覺,指定是有破局之策。”
一聽這話。
李堯鬆了口氣躺會榻上,很快又驚坐了起來,透過外麵的餘光瞅著床上:“床上的人沒醒來吧?”
“沒呢,李犰少爺走過江湖,買的迷香肯定是沒問題的,不過少爺,您當真確定還要去京都參加科考嗎?咱們家不愁吃不愁穿,老爺又待您極好,就算有李犰少爺跟您分家產,將來李家的銀子、鋪子也有您的一半兒,您下半輩子吃喝不愁的,又何必去冒這個險?”
黑暗裡。
老陳壓著聲音,不解的問。
在全州,李家也算是大家族。
祖上傳下來的家業,再加上李子瑜這些年的經營,後代子孫隻要不敗家,吃喝指定是不愁的。
可李子瑜說什麼也要讓他考取功名,哪怕是做個七品小官兒,老爺子也樂得付出。
榻上。
李堯長呼了一口濁氣,枕著手睜著眼望著房梁:“我爹那老東西就對我當官有執念,打小他就讓我讀書,非說什麼讀書做官那才是正道,可我壓根就不喜歡做官,更不喜歡讀書,作為兒子,我也總不能忤逆他。”
“再說了,我現在又多了個兄長,兄長對考取功名做官也有執念,我跟他是兄弟,雖然這家夥不是怎麼靠譜,但他到底是我兄長,老東西認,我就得認。他要做官,我也得做,要不然將來他在朝中無人幫襯,孤苦無依,真要出事,老東西那不得心疼死。”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卻不知,此時此刻的李犰卻將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去。
雖然平時李堯總是喚他“小蠻兒”,但在心裡還是有他這個兄長的,就是嘴硬了些。
……
翌日清晨。
醉青樓裡恢複了平靜。
樓上樓下,隻有兩名打雜的正在清掃。
李犰一早就醒了來,不知何時搬了張椅子就坐在床前,緊盯著眼前逐漸轉醒的孫玉政。
孫玉政剛一睜開雙眸,頭疼欲裂,痛苦的捂著腦袋,久久都沒能緩過勁來。
“嘶……昨個兒的酒,可真烈……”
“醒了?”
李犰一開口。
孫玉政猛地鬆開捂著腦袋的手,下意識循聲望去,一看到李犰,麵色驟變跳了起來:“大膽狂徒,你是何人,竟敢到本公子房中意圖不軌,來人!”
“再喊,我把你的腦袋塞進糞坑裡。”
李犰麵色平靜無波,隻是凝視著他薄唇輕啟。
此言一出。
孫玉政心口猛地一緊,整個人呆住一般。
正當此時。
李堯醒了過來,一見孫玉政和李犰麵對麵對峙,嚇得慌忙爬了起來,不顧一切的擋在李犰麵前,拱手抱拳:“公子,我們三人對您並無惡意,隻是昨夜醉酒找,找錯了房間,醉倒在此,實在是對不住,我們現在就走,絕不打攪您的好事!”
“小蠻兒,你還愣著乾什麼,快走啊!”
“你二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