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小蟬一句“不識好人心”就像那黑暗中的一束陽光，正好給了她接下去的話頭兒！
“我說謝謝你，肉串涼了不好吃，我給你烤新鮮的，管飽兒。”
“看你這樣子也不像是有錢人，上次的事情我也沒幫上忙，不用謝，我也不喜歡吃羊肉。”
“你不喜歡吃羊肉串，那你問問你的兩個同學喜不喜歡，啟示我是打算請你們三個人吃一頓！”
“真的？”
三人中最個頭較小，俏皮可愛，鼻子上有好幾顆雀斑的小姑娘一聽自己也有份兒，眼睛一下就亮了！
這個小姑娘是畫上的那種標準的古典美人臉，可惜那一簇雀斑破壞了整體形象。
“嗯，不限量，你敞開肚皮吃。”
屠小蟬往牆根兒挪了挪，給對方留出足夠的空間。
“我呢？”
小眼睛瓜子臉，比馬尾辮略矮兩指，相貌略顯普通的小姑娘也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
“一樣，不限量！”
“好啊，好啊！”
儘管這年頭兒肉是好東西，可要說有陌生人請她們吃肉串，她們絕對不敢隨便吃人家的東西。
可是眼前的人屠小蟬又瘦又小，跟個瘦猴子似的，感覺是個人都能一腳把他踹幾個跟頭，對她們三人而言毫無威脅可言。
況且此刻在學校門口兒，這麼多人看著，姐妹三人肯定不會有事。
屠小蟬見兩個小姑娘心動，趕緊趁熱打鐵，給守在一旁的老板遞了一張大團結。
“大叔，來十塊錢的！”
“好嘞！”
“有橘子水嗎？”
“有有有！”
“小板凳。”
“這裡人多，被老師看見了不好。”
雀斑小女孩紅著臉開始扭捏作態。
“大叔，去馬路對麵，今天你的攤子我包了！”
“好嘞！”
老板大叔聞言心情大好，趕緊收拾東西，推著自行車屁顛屁顛的往馬路對麵跑，停穩了自行車就開烤。
新鮮的羊肉最多放兩天，今天要是生意不好的話，過會兒就得打折賣，賣不了的話晚上他隻能含淚擼一半！
雖然烤羊肉串色香味美，可啥東西天天吃它都膩。
“走吧！”
屠小蟬招呼馬尾辮們過去，隨後朝叼蟬打了個手勢，讓它自由活動。
瓜子臉和雀斑姑娘走了兩步手一沉，回頭看見馬尾辮沒挪步，倆人對視一眼，一起拖著馬尾辮去馬路對麵走。
馬尾辮半推半就的跟著過去。
彆怪小姑娘禁不住誘惑，這年頭小孩子手裡能有個塊八毛的就不錯了，一毛錢一根吃多少都不飽的小羊肉串，絕對是孩子心中的高端奢侈品，平時她們可舍不得多買，五毛就是上限，現在有冤大頭請客，欠人情是馬尾辮兒，不吃那不是傻嗎？
屠小蟬把手裡的三十串分給三個人，馬尾辮沒接，他也不強求，一分為二，瓜子臉和雀斑那還一人一半。
“一點也不涼，好吃。”
“好吃！”
倆人一口一串，滿口流油，幾個饞嘴的孩子瞪著大眼遠遠的咽著口水。
“問你們個事兒？”
屠小蟬給每人遞過去一個小板凳，順便找個由頭兒跟人家搭話。
“什麼事兒？”
“你們有沒有五年級的課本。”
“你要借書。”
“嗯！”
“你沒上學？”雀斑女孩乾掉一串，邊嚼邊道。
“以前斷斷續續上過一段時間，後來逃難的時候把書本丟了，現在穩定下來，能吃飽飯了，想著借套課本從頭學習。”
“你是逃難過來的？”
“嗯！”
“可你的口音跟我們差不了多少。”
“我住在一個小山溝，村裡就幾十戶人，前年不知道從哪兒來了一幫人，在我們村子附近找到一座大墓，可能是怕被人舉報，他們趁下半夜大家睡著以後開始殺人，我個子小鑽進炕洞裡才逃過一難。”
屠小蟬信口雌黃臉部紅心不跳，哄得三小孩子一驚一乍。
“啊”
兩個小姑娘被屠小蟬的話嚇到了，嘴裡的肉掉了都沒察覺。
馬尾辮緊蹙秀眉，似乎是在分辨屠小蟬的話裡有幾分真假。
仨人裡麵就她知道這小子不是什麼好東西，這處兒人間慘劇十有八九是這小子編的。
“真可憐。”
“你是孤兒？”
“我還有太爺爺，因為歲數太大，下不了地，才免遭毒手。”
“啊你才多大啊？”
“你和你太爺爺兩個人，怎麼生活？”
“餓不著，我有的是辦法搞錢。”
“怎麼賺錢，你教教我們。”瓜子臉瞪大了眼好奇問道。
“嗯比如偷電纜啊，去電影院還有百貨大樓糖果玩具攤位前撿掉的零錢，馬路上撿些拖拉機上下來的魚蝦，實在揭不開鍋了，我就去找流氓小混子借錢，他們身上多多少少也有個幾十上百塊，這不下午我又遇上兩個調戲姑娘的小流氓，一翻教育之下，兩個青年主動承認了自己的錯誤，跪在地上哀求我把錢收下，也不多就八十幾塊，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們的善意，勉為其難的把錢收下，有錢了我馬上就想起對我有恩的大長腿，趕緊跑到學校門口，請你們吃肉串兒。”
馬尾辮蹙眉道：“你不是來借書的嗎？”
“主要是為了感謝你，借書是捎帶。”
“我們這三天兩頭的停電是不是你偷電纜造成的？”
“冤枉啊，我哪有那個膽子帶電作業，我一般都是選在停電以後下手，剪下一截就跑。”
“騙子，你個大騙子李霞、小絨，咱們走。”
馬尾辮聽不下去了，拉著小夥伴就走。
“玉卿等等，人家把錢都付了，肉已經烤上了，退不了的，爐子上的馬上就烤好了，吃完了再走。”
“吃吃吃，就知道吃。”
“你聞聞，香不香？”
瓜子臉接過把一串剛烤好的肉串滋滋冒油，放到馬尾辮鼻子下麵。
馬尾辮剛要發作，一股濃香就順著她的鼻子進入直頂天靈感，脫口而出：“香！”
“香就多吃點。”
瓜子臉順勢把肉串塞進她嘴裡。
屠小蟬可是把沙島大半的流動燒烤攤都嘗了一遍，才選定的這位摳門兒大叔，這位大叔的羊肉串味道絕佳，形容起來就四個字兒濃香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