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異瞳之人,甚是少見。
是以,凡有異瞳出世,都會被當做妖物,看成是不祥之兆。
江箐珂雖有一瞬的害怕,卻覺得這雙眼睛特彆且迷人,怔怔然地凝視著那雙眸眼,都忘了對方的身份。
犀利圓睜的異瞳噙著幾許錯愕,直直地瞧著她,似乎很意外她的出現。
是時,一聲口哨傳來,驚得江箐珂回過神來。
周身的廝打聲也早已停歇,三皇子的那幾名侍衛躺在地上,死的死、殘的殘。
“快,抓住刺客。”
“抓活的。”
收到信兒的侍衛正朝戲樓圍剿而來。
江箐珂看著眼死翹翹的三皇子犯起了愁。
當今惠貴妃的三皇子死了,今日這事兒,她作為在場之人,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乾係了。
更何況她是東宮太子妃,最容易給李玄堯招惹嫌疑。
不跟刺客過幾招,怕是難以自證清白。
說來也巧,正當江箐珂提劍要與那異瞳刺客過幾招時,對方也提劍朝她刺來。
兩人打著打著,一波侍衛衝上來。
黑衣刺客們都不戀戰,一聲口哨,齊刷刷地全都翻窗而逃。
戲演到這裡也差不多了,但若是能抓住一個,效果更佳。
於是,江箐珂又撿起一把劍,故意當著那幾名侍衛的麵兒,翻窗一躍,緊追著那異瞳之人不放。
眼見著異瞳刺客就要逃走,江箐珂用力橫甩出手中的一把利劍。
長劍打旋橫飛,徑直朝異瞳刺客的後背襲去。
對方有所察覺,敏捷轉身,迅速抬劍格擋,將江箐珂投出的長劍看看打飛,嘭的一聲,紮進了廊柱之上。
江箐珂則趁此時機,幾步助跑騰空,劍尖直直朝那異瞳刺客刺去。
可對方反應極快,上身大幅後仰,巧妙地躲過了她的一擊。
江箐珂及時調轉劍身的方向,斜下用力,再次向刺客砍去。
刃與刃猛烈對撞,然後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同時還帶起一陣炫目的火花。
不愧是敢殺皇子的刺客,對方強得可怕,力氣也大得可怕。
劍與劍隻是這麼撞了一下,江箐珂便被對方逼得退了一步,虎口更是被震得發麻,她險些丟掉手中的劍。
且頭上的步搖時不時打在臉上幾下,也甚是礙事。
加上她今日的衣著不便,過起招來實有不便。
“刺客在這兒,快來抓刺客。”
終於有侍衛追了上來。
江箐珂才不管死的是幾皇子,她現在隻管自己的命。
這朝中多少雙眼睛盯著東宮,有多少人和皇子們在伺機廢了太子。
江箐珂不傻,李玄堯有麻煩,她的日子也彆想跟著好過。
她揮手舞劍,招招用儘全力,死纏著那異瞳刺客不放。
之所以如此,隻想告訴那幾名侍衛,她賣力抓刺客了,她跟刺客不是一夥的。
偏偏刺客難搞得很,過了好幾招,都搞不定。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
江箐珂開始瘋狂暗示,一邊砍劍,一邊低聲啟唇。
“想逃走就幫我。”
“綁我啊。”
“快綁我。”
異瞳刺客會意,在那群帶刀侍衛追到近處來時,抵著江箐珂的劍突然卸力。
而江箐珂也故意放水,裝作失力跌向前方。
刺客步子側移,一把攬住她的腰,將劍穩穩地抵在了江箐珂的脖子上。
她挺著細頸,還故意輕輕蹭了下劍刃。
微微的刺痛後,溫熱的鮮血順著脖頸流下。
夜風吹過,吹得發絲在空中蜿蜒輕舞,而江箐珂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
那藥香,很是熟悉。
走了片刻的神後,江箐珂繼續演戲。
她慌亂地衝那些侍衛擺手,揚聲道:“彆過來,我是西延江老將軍之女,是東宮太子妃。”
“今日同長公主來池園遊玩吃酒,剛剛聽戲,遇到這夥刺客,便追了出來。”
“若是本宮出了事,太子殿下定不會饒了你們。”
今日三皇子在池園外麵與江箐珂說過話,有侍衛瞧見,一眼便認出了江箐珂。
他們立馬抬手攔住欲要殺上前去的同僚。
“都停下,是太子妃,不要輕舉妄動。”
異瞳刺客就這麼挾持著江箐珂,一步步退到開闊的庭院之中。
三皇子的侍衛們則提著刀劍,謹慎跟隨。
“放了太子妃,我們可以留你一條活路。”侍衛領頭高喝。
夜色漸濃,廊廡下的一串串燈籠已不足以驅散黑暗。
四周的屋頂上,隱約有幾道黑色身影出現。
當江箐珂和那些侍衛有所察覺時,數道羽箭從四麵八方射來,逼得那些侍衛揮刀擋箭,連連退步,根本無暇顧及江箐珂和異瞳刺客這邊。
異瞳刺客偏頭覷了眼江箐珂。
收回架在她脖子上的劍,他捏了捏她的臉蛋後,轉身便乘機跑了。
江箐珂捂著臉,衝著他的背影揚聲喊道:“敢掐臉調戲我,找抽是不是?”
如墨夜色下,那異瞳刺客站在屋簷上,駐足望著了她片刻。
隨後,退著步子走了幾步後,便轉身與其他刺客奔入了夜色之中。
……
惠貴妃的三皇子死了,這麼大的事兒,自是驚動了朝廷內外、皇宮上下,鬨得驚天動地。
今夜的太池園,也史無前例的熱鬨。
吏部、兵部、三法司、宮中禦前侍衛統領、以及惠貴妃的人,全都趕到太池園的戲樓裡,調查三皇子被刺殺的事。
李玄堯聞訊,也及時趕到。
江箐珂雖貴為太子妃,可作為目擊之人,還是要去皇上麵前被審問一遍。
回宮的馬車上,李玄堯將事情經過問了一遍。
江箐珂如實照說,也說了刺客之中有人是異瞳之事。
李玄堯盯著她,慢條斯理地言道:“三皇子仗著母家勢力和惠貴妃在宮中的地位,欺良霸善,受賄賣官,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也算是死有餘辜。”
“本宮還真要謝謝殺他之人,既替天行了道,又替本宮除了長久以來的心頭之患。”
江箐珂聽懂了李玄堯的話中意。
“殿下是不想讓我說出刺客之中有異瞳之人?因為特征太過明顯。”
李玄堯淺笑回問:“說了,對我們又有何好處?”
“”江箐珂無法反駁。
再怎麼說,她與李玄堯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三皇子死了,少了個奪皇位的對手,對李玄堯好,自然也對她江箐珂好。
而供出刺客的特征,對她確實沒有什麼好處。
不僅沒好處,還可能會因此立仇,日後被人尋機報複。
但
江箐珂半眯眸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李玄堯看了半晌。
她唇角勾起,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這懲奸除惡之人,莫不是太子殿下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