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洵東張西望。
壓低的聲音透出一絲興奮，“要是沒猜錯，這個小師妹就是尤羅·杜邦那個神秘的關門弟子！”
左霧眼角一瞥謝洵，更沉默了。
“咳……咳咳咳……”應星橋又被嗆到了，咳個不停。
裴序輕撫著她的背，幫她順氣，“怎麼了？”
應星橋看著裴序，見他表情平常，似乎對內情一無所知。
裴序明明認識那位姐，對她的具體背景也不知道嗎？
應星橋心臟狂跳，但什麼也不敢說，搖搖頭，“沒，沒怎麼……”
就是一不小心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要是讓帝京的人知道左霧就是容雲大師的小師妹，尤羅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帝京都要翻天了！
應星橋很緊張。
不隻是謝洵的視線在仔仔細細的掠過觀眾席每一張臉。
連秦聖璿和封行雪都掃了圈周圍的人。
前麵幾排的各大家族千金子弟更是震愕無比，議論紛紛。
“容大師的新曲《脫籠》首次舞台，不在中洲帝國歌劇院而是在帝京就算了，竟然連他那個神秘的小師妹都來了！？”
“曲目是突然換的，《脫籠》不會是在演出前剛完成的吧？！”
“這麼說，容大師的小師妹不在中洲，一直在帝京？還是剛到帝京？！”
秦聖璿皺眉。
這種身份的人物，出現在帝京，情報處竟然沒有收集到任何的相關消息？
容大師對上左霧冷淡又帶著刀意的眼睛，有些招架不住。
他悻悻移開目光，扔下已然沸騰的觀眾席，轉身退場。
頓時，眾人議論那位小師妹的聲音不再壓製。
大家陸續離開演奏廳時。
還在烏泱泱的觀眾席裡找那個疑似“小師妹”的人。
謝洵走到封東跟前，低聲吩咐，“回去好好查查，小師妹是何方神聖！”
封東點頭，“如果容大師的小師妹來了歌劇院，並且去過容大師的休息室，監控應該能拍到。”
“……”
左霧這輩子沒這麼無語過。
她眉骨間克製著冷躁，扔下一句話，“我去趟洗手間。”
封行嶼單手插進長褲兜裡，偏過臉，視線落在身旁的女生背影上，眼底深邃，含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某個小同學的尾巴又露出來了。
……
左霧踢開衛生間一個隔間門，手中的折疊屏手機已經變成了一個微型電腦。
她坐在馬桶蓋上，單手摁著鍵盤，手指修長利落。
小屏幕上綠色代碼快速湧現，映在女生漆黑的眼底，冷酷涼薄。
不到一分鐘，進入帝都歌劇院的監控係統。
女生手指繼續敲著鍵盤。
隻見後台監控視頻裡，那道身高腿長的女生身影，逐幀憑空消失，一絲痕跡也無。
兩分鐘後。
左霧收起手機，走出隔間。
此時，兩個衣著妝容華麗精致的年輕女人走進來。
看見左霧站在洗手池前，慢悠悠地細細揉搓著洗手液。
兩個年輕女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一絲輕蔑和排斥。
她們意味深長地扯扯唇角，沒再把眼神浪費在左霧身上。
一人說：“容雲大師的那位師妹，真的太低調了，誰也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沒一點資料。”
“她現在就在帝京，不知能有沒有人能請到她。”另一人推開隔間門，繼續和同伴說：“聽說尤羅老先生非常重視這個關門弟子，連行雪姐都想和她認識結交。”
左霧衝乾淨手上的泡沫，抽了張紙巾吸乾水，揉成團丟進垃圾桶，長腿不急不徐走了出去。
封行嶼單手插兜，鬆懶地斜倚著牆，骨節分明的長指間把玩著金屬打火機。
看見左霧回來，封行嶼目光落在那張恢複冷淡的臉上，“小同學，都處理好了？”
左霧瞟他一眼，一個字都不想和他說，麵無表情朝前走。
封行嶼失笑。
他指尖捏著她的衣角，輕扯了下，語氣有些無奈的，“又不是我要查監控，冤有頭債有主，記恨我算怎麼回事？”
左霧一雙黑眼睛冷冷盯著他。
封行嶼眉梢略微挑了下，明白了。
他站直，稍微低頭望著她，聲音鄭重，“是我的錯，是我非讓你留兩天來看演奏會。”
左霧唇角一扯，“嗬”了聲，一下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衣角，邁步離開。
“……”
封行嶼腿長，幾步追上她，低聲下氣。
“真錯了，我道歉，請你吃宵夜好不好？”
“不能消氣？我再打一頓謝洵？”
左霧：“……”
……
與此同時。
謝洵和應無域還有封東三人已經到了帝京歌劇院監控室門口。
副院長和經理推開雙開門，恭敬的請三人進去。
謝洵長指玩世不恭地轉著車鑰匙，“我今天非要見識一下這個小師妹到底長什麼樣子！她……阿嚏——”
話還沒說完，謝洵就打了個噴嚏。
他揉了揉鼻子，嘀咕，“誰又想暗算我？”
封東和應無域沒人理他。
監控室負責人把容雲大師抵達帝京歌劇院之後，後台的監控都調了出來。
他語態敬畏道：“和容雲大師有接觸的，隻有大提琴協會和院內工作人員，再沒有其他人了。”
“怎麼可能？”謝洵眯起眼，看向歌劇院的副院長，“正式開場前，你們跟容雲大師確定過曲目單了吧。”
容雲大師的演奏會不是經理負責，而是院長親自跟容雲大師交涉，副院長在旁邊協助。
副院長點頭，“確認過了。”
“看吧，所以《脫籠》曲譜肯定是在演出前才完成的。”
謝洵一臉“我絕對沒猜錯”的表情。
他繼續道：“而且容大師不是說了，《脫籠》首次舞台在小師妹的見證下順利結束，小師妹不在現場怎麼見證？”
封東和謝洵地想法一樣。
於是又把監控視頻十六倍速看了一遍，確實沒有其他人生麵孔。
他眼底閃爍著思索，視線掠過另一個監控畫麵，他目光倏然一頓。
“這是誰？”封東指著屏幕上的實時監控畫麵。
容雲大師從休息室出來，和院長禮貌告彆，帶著一老一青兩個男人從特彆通道離開。
封東指的，就是容雲大師身邊的頭發半白的老人。
副院長回道：“這是容大師的管家。”
封東眼底一震。
謝洵眉梢微挑著，看一眼封東，“怎麼了，這人你認識？”
封東當然認識。
歌劇院門口，左小姐就是跟這個人走的，臨開場才回來。
封東又查看了當時在停車區的監控，也被處理過了。
封東在黑水街就見識過左霧的黑客技術。
所以，容雲大師的小師妹是誰，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左小姐也太……
但即使猜到左霧的身份，封東也沒膽子說。
左小姐把監控全都處理了。
他又不是聶簡和封北那種沒眼色的東西，知道什麼時候該閉嘴。
封東壓下心裡翻湧的震驚，不動聲色的微微吸了口氣，轉頭平靜漠然地看著謝洵。
他語氣和平常無異，“監控查不出什麼跡象，容大師的小師妹應該真沒來。”
謝洵撇嘴，神情遺憾，“唉，行吧。”
三人轉身離開監控室。
謝洵興致缺缺道：“本來聽說，中洲那邊傳尤羅老先生收徒不僅看天賦還看臉，我以為他最重視的關門弟子，不長的傾國傾城，都說不過去，還想見識一下呢，沒想到見一麵都這麼難。”
“你們說。”謝洵轉頭看向封東和應無域，一臉八卦，“這個小師妹不會長得很災難吧，所以這麼低調不敢露臉？”
封東一言不發地瞥他。
謝洵還在繼續。
“不過就算她長得醜，編曲和大提琴的水平絕對頂尖，她還是要自信一點啊，彆因為長相就自卑。”
封東沉默。
謝少還是社會毒打挨少了。
看應少現在多老實。
……
秦聖璿不喜歡脫離掌控的感覺。
容雲大師小師妹這樣的人物出現在帝京，她手中一絲消息也沒有，讓她覺得情報處無能。
一出帝京歌劇院，坐進車裡，她就給情報處打了個電話。
“查一下歌劇院的監控，把進出容雲大師休息室的人名單和相關監控視頻，還有今天來聽演奏會的名單，全都發給我。”
“好的，秦組長。”那邊應了聲。
很快，秦聖璿手機上就收到五個文件。
進出容雲大師休息室的，除了大提琴協會的人，就是帝都歌劇院的工作人員。
監控視頻無異常。
參加演奏會的名單，除了一個外來的左霧，全都是帝京熟人。
秦聖璿懶得給左霧眼神。
而帝京內，如果哪家和容雲大師有交情，早就昭告天下了。
今天的演奏廳也沒有包廂……
秦聖璿找不出任何有用的信息，又給情報處打了個電話，吩咐，“去查一下容雲大師小師妹的來曆。”
情報處這次卻說：“秦組長，中洲那邊的人，我們中級成員組沒有權限。”
掛斷電話。
秦聖璿胳膊搭在車窗上，眼底幽凝。
她來第一區任職，幾乎無往不利，第一次被權限。
明年情報處核心組一個高級成員要調升去中洲，空出來的位置，會從中級成員中考核選拔。
說是選拔，不過是能者居之。
核心處一直在把她當作這個位置的接班人在培養。
所以她手中負責的項目，都是實權項目。
她掌控整個情報處，隻是時間問題。
秦聖璿不再糾結。
正要驅車離開。
一抬眼，左霧和封行嶼從歌劇院裡走出來。
封行嶼手裡拿著左霧的單薄外套，肩背微低，偏頭在和左霧說著什麼。
秦聖璿從來沒見過封行嶼和哪個女生走得這麼近過。
他還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嗎？
秦聖璿臉色陰沉，拿起手機，撥通封老爺子的電話。
“封伯父。”
秦聖璿一雙眼冷冷盯著不遠處的封行嶼和左霧，語氣含笑和電話那邊說著話。
“這段時間一直在和情報處做交接，沒有及時去拜訪您……您不生我氣就好，我明天去陪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