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真不是人上的……”
“江揚,景一鳴,你們說什麼呢?”
從後門進來的喬舒聽到這句話,大步走到兩人跟前,眼神淩厲如刀。
江揚連忙從桌兜裡摸出一塊巧克力,上供似的雙手捧給喬舒。
笑得虔誠又討好,“當然說高三真不是人帶的,我們做多少卷子,老師們就要講多少卷子,我們還這麼不識好歹,不懂老師的良苦用心,真是辛苦喬老師了。”
喬舒這才滿意的點頭,又恢複那副溫柔耐心的慈愛老師模樣,翻臉跟翻書似的。
她認真的看著江揚,循循善誘,“你有這種想法就要多努力,要對得起老師的教導,你現在的努力將化作一塊塊堅毅的基石,鋪就你走向頂峰的路,今天的苦,都是為了今後的甜!”
“……”
這一碗毒雞湯乾的景一鳴想喊救命。
“是是是。”江揚一臉服從。
喬舒拿了巧克力,走了。
景一鳴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江少,能屈能伸。”
“我多怕她一個看我不順眼,再給多加一份試卷套餐。”江揚撇撇嘴,“幾句好話和幾十份卷子我還是分得清的。”
周圍一群男生就笑。
江揚這個倒數第一被特殊關照不是一次兩次了。
聽說有一次直接作業加倍。
“沈薔,你寫完記得給我抄,一份卷子三十塊,我現在把錢轉你。”
江揚數著卷子數量,數完了當場破了個大防,“總共份三十六份……靠!一份卷子他媽竟然十二頁?!”
景一鳴兩眼一黑又一黑。
就三天假!不是三十天!
是真不把高三生當人。
強度都要拉爆了!
景一鳴身體側斜,往後轉著,胳膊搭在沈薔書上,晃晃手機,生無可戀的,“沈薔,我也轉了。”
每個要抄沈薔卷子的人都老顧客似的喊了聲“錢已轉”。
班裡都知道,沈薔是孤兒,靠給彆人抄作業賺生活費。
陳深從後門進來。
聽到江揚和景一鳴的話,眸底掠過一絲異樣。
論壇刪帖那件事之後,江揚和景一鳴就跟他不露聲色地疏遠了。
以往,這兩人都是問他要卷子抄。
陳深沒什麼失落感,反而覺得有些荒誕的好笑。
既然他們是非不分,非要和左霧這種人混在一起,不怕拖累自己的名聲,那就隨便他們。
左霧拿起可樂,喝了一口。
天氣太熱,冰塊化了,可樂變得有些溫,口感挺差的。
左霧沒再喝。
往椅背裡一靠,眉目低垂著。
一隻手挑著回著手機裡的消息,一隻手轉著筆醒神。
李屹京說自己趕不上齊靳北給她提前辦的生日宴,明天回來。
左霧言簡意賅的回了個“嗯”。
這時候,一個包裝精致的紅色禮物盒遞到左霧眼底。
“18歲生日禮物。”沈薔輕聲淡道,“晚上我就不去清吧了。”
左霧不客氣的接過來。
扯開係了禮物結的紅色綢帶。
深邃漆黑的雙眸微垂著,看不出什麼情緒,嗓音清冽,有些低的,一貫的懶散,“為什麼不去?”
沈薔不說話了,扭頭開始寫卷子。
不到十秒的時間,英語卷子已經做了三道選擇題。
左霧打開禮盒,裡麵是一個純白色的新保溫杯。
“杯子我洗過了,你可以直接用。”沈薔看著卷子,頭也不轉的說,聲線平靜淡漠。
嚴複日複一日的按時拎著冰塊和冰可樂送到左霧跟前,拉了個椅子坐在左霧跟前,興奮道,“妹妹,聽說今晚齊靳北在清吧給你提前辦了一場生日會,我能去不?”
江揚和景一鳴聽到這個消息,一下扭過頭。
左霧把冰塊哐當哐當倒進保溫杯,再開了可樂往進倒,姿態放肆又野,懶聲開口,“不怕和鼎譽的人打起來?”
齊靳北的場子,肯定都是鼎譽的學生。
衡陽和鼎譽一向互看不順眼。
嚴複自信的嗤笑,“有霧姐你鎮場,我怕個毛。”
嚴複對她的稱呼都變了。
現在鼎譽論壇上最火的一句話就是——
鼎譽一片天,誰見霧姐不遞煙。
左霧挑眉,拆了吸管,在保溫杯裡攪,冰塊撞擊發出嘩啦啦的聲音。
沈薔看著喝熱水的保溫杯,被左霧用來保低溫冰塊,嘴巴微動了動,到底什麼都沒說,繼續寫卷子。
“那我倆能去不?”江揚和景一鳴目光炯炯的盯著左霧。
左霧給齊靳北發了消息,她這邊再多三個人。
齊靳北回了個:【行。】
左霧靠在椅背裡,胳膊抻直,把手機轉了一下,給他們看。
嚴複和江揚景一鳴三人興奮的不行。
“那我讓人再送個禮物過來,本來準備好的明天的禮物明天再送你,今天的另算。”嚴複把剛拉過來的凳子放回原位,就走了。
江揚和景一鳴兩人十分讚同嚴複的主意,也拿著手機出去。
潘夢諷刺的看著三人的背影,覺得他們三個都有病,竟然能跟左霧這種人玩到一塊,還對左霧這麼重視,送兩份禮物。
她翻了個白眼,拿出手機給邱淼發消息吐槽。
一班,左天心剛到教室坐下。
邱淼轉過來。
“天心,你知道嗎,左霧和齊靳北好像相處的挺好的,齊靳北今晚要提前給她在‘少管我’清吧辦生日會,嚴複和江揚景一鳴他們也去。”
左天心眸底深處一閃而過的陰冷。
“從這三個人和左霧站在一起,到現在自降身份跟鼎譽那群上不了台麵的廢物蠢貨一塊玩,一點都不讓人意外,畢竟,蛇鼠一窩。”於皓毫不掩飾的嘲諷道,他轉著筆,神情滿是尖子生的高高在上。
邱淼嗤笑,儘是鄙夷,“他們……”
正要說,嚴複突然回來了。
兩人就沒再繼續。
嚴家是江城的商界龍頭,他們怎麼也要在嚴複麵前顧忌著點。
嚴複一進班裡,就感覺到氣氛比前幾天更奇怪了,之前他就能感覺到班裡學生對他態度有點不一樣,今天幾乎是明顯的。
朝他看過來的眼神都帶著耐人尋味的意味,像是嘲諷。
除了行為,眼神也能孤立一個人。
嚴複不蠢,自然能想到是因為什麼,他扯了下嘴角,懶得多說什麼。
邱淼轉移了話題,“天心,李屹京明天能回來嗎?”
左天心搖搖頭,“我給他發了消息,他還沒有回複。”
此時,左天心手機突然響了一下,看見微信消息的內容。
她笑了笑,遞給邱淼看。
左天心上午發給李屹京的消息:【李屹京,我讓你舍友把我生日宴的邀請函放在你桌上了,如果你明天能回來,歡迎你晚上來參加我的生日宴。】
李屹京剛剛回複:【嗯。】
李屹京是衡陽一中有史以來第一個,高中時期就被醫學聯盟破格邀請進入學習的學生。
高冷學神一直是他的代名詞。
而且,整個衡陽的學生都知道。
李屹京性格寡言冷漠,生人勿近,孤傲難請,從來不參加任何學生私人組織的活動。
能站在他身邊和他搭上話的,沒幾個女生。
所以他哪怕隻回了一個“嗯”字。
這就已經能說明,他明天晚上會來。
邱淼肉眼可見的高興激動。
隨即,她語氣含著笑,倨傲的說,“看看天心的身邊都是什麼樣的朋友,參加她生日宴的都是什麼檔次的。”
左霧也就隻配和那一群紈絝混混爛到一塊兒。
邱淼說話的時候,斜瞥了眼嚴複,即便她沒把後半句話說出口,言下之意也足夠明顯了。
於皓“嗬”的笑了下,毫不掩飾的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