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麼？”封行嶼手還抬著，見左霧沒有要接這禮盒的意思，低聲問了句。
“為什麼不要，兩份加起來一萬零四百，我媽得好好攢一年。”女生語氣諷刺，眉目間壓抑著暴戾。
左霧接過禮物，把陳燕給左天心寫的卡片撕碎了，和破了的平安符一起砸進垃圾桶。
謝洵瞥了眼。
親生母親字字虔誠真心的祝福，那個左天心，不配看到這些。
左霧拿著那遝錢，麵容冷冽的進了學校。
門衛室裡，兩個保安在聊天。
“你什麼時候買了一箱這麼大的石榴？”
“不是我買的，是那個高三部很有名的左天心的，聽她說是她之前參加的助農活動的人為了感謝她，特地在她生日的時候給她寄的。”
“那怎麼在你這兒？”
“少爺小姐怎麼可能吃來路不明的東西，我就要來了，要不被他們扔了怪可惜的，這石榴包裝的這麼好，一看就是用心了，還寄的最貴最快的快遞空運過來的……”
左霧腳步微停，單手插兜，黑冷的眸微側，睨過去。
女生眼底凜冽森冷的寒意幾乎肆虐。
……
藝術樓練習室，合奏琴音停止。
大家收拾著準備回教室。
“天心，你最近是不是狀態不太好？”
陳深看著她，“和之前那次在另一間訓練室單獨拉的一步之遙有些不一樣。”
左天心聞言，微微一僵，不動聲色地問道：“是我最近拉的不好嗎？”
陳深搖頭，“也很好，就是……有些不太一樣。”
左天心最近的水平和從前更接近。
如果沒有聽過上次那一曲，他不會覺得左天心狀態不好。
那次，不僅僅是技巧超然，琴音之中所表達出來的激烈的情緒衝撞更讓人心弦激蕩。
左天心最近發揮，技巧很好，但沒到超然的地步，情緒更是遠遠不及那次的表現。
陳深甚至開始懷疑……
那天拉大提琴的，到底是不是左天心。
邱淼開口道，“天心最近不僅要和帝京大學數學院的教授接觸，還要準備容雲大師收徒會的事，和咱們練琴合奏都要犧牲午休時間，可能這麼多事趕到一起，她有點力不從心吧。”
邱淼一直都是左天心的擁護者。
於皓也點頭，“還有後天左家給天心辦的成人禮宴會。”
宴會自然不需要左天心去籌辦，但很多事肯定要詢問她的意見。
這麼多事堆在一起，挺忙挺累的。
陳深點點頭，幫著左天心把大提琴裝進琴盒裡，“明天放假，你可以休息調整下。”
左天心彎唇笑了笑，“嗯”了一聲。
……
左霧握著手機，往教學樓走。
陳燕不可能突然說，石榴拿不出手，怕讓她丟臉這種話。
女生黑眸深不見底，氤氳著寒霧。
幾秒後，她撥了個電話出去，“我媽的手機還在監聽嗎？”
“上次行動結束，本來打算撤了，隻留個定位。但為了以防萬一，我考慮之後還是留下了。”那邊說的詳細，隨即問，“出什麼事了？”
要是出事了，留在雲西鎮的人不可能不彙報。
左霧嗓音冷淡，低聲吩咐，“查查她今天的通話記錄和內容。”
“好。”
不到一分鐘。
三個文件發到左霧手機裡。
兩個文件是通話錄音。
一個文件是陳燕今天的通話記錄。
左霧在通話記錄裡看見了左天心的手機號。
其中有一個1分43秒的通話錄音也是左天心的。
左霧塞上耳機，點開。
“……把這麼一箱破東西寄到我的學校，你想乾什麼？”
“……這樣拿不出手的出身，隻會成為我光鮮亮麗人生的唯一汙點！”
原來“拿不出手”這四個字，出自左天心的口中。
左霧嗬地笑出一聲，嗓音低冷沉戾，“好高貴的豪門小姐。”
陳深一行人走到教學樓下，就看見迎麵過來的左霧。
左天心看見左霧長指上掛著的塑料袋裡的石榴和紅色禮盒，眸色有一瞬的緊繃。
“怎麼哪兒都能碰到她。”邱淼抱著長笛盒子，翻了左霧一眼，不滿的嘀咕。
左天心拉了拉她，“淼淼，霧霧她是我妹妹，彆這樣……”
左霧倏地掀眸，犀利森寒的黑眼睛迸射出駭人冷光，盯著左天心。
上挑的眼尾帶著讓人毛骨悚然的狠戾。
左天心還沒說完的話無意識的乍然停在嘴邊，心臟霎時一緊，有什麼不好的預感浮現在腦子裡。
下一秒，左霧唇角勾起，弧度涼薄而譏誚，嗓音輕懶，“誰是你妹妹，怎麼，左家沒給你看你和他們的親子鑒定結果嗎？”
左天心臉色驟變，幾乎無法控製的驚慌。
旁邊邱淼聞言，皺起眉，“左霧，你這話什麼意思？”
“當然是……”
“左霧！”左天心突然拔高聲音，重重打斷她，眼神幾乎狠厲。
她深吸一口氣，竭力恢複平時溫和大方的表情，轉過頭，壓抑的嗓音帶著輕顫，“你們可以先回教室嗎，我有事和霧霧單獨聊。”
陳深目光深邃，緩緩點了下頭。
邱淼和於皓神色也有些微妙，但同樣嗯了一聲。
左天心感激的笑。
三人轉過身。
“走什麼？”左霧單手抄兜，幾乎是張狂的俯視著慌張恐懼的左天心，聲音卻輕佻又漫不經心，“怕被彆人知道，你不是左家的親生女兒，跟我從小被抱錯的事？”
邱淼腳步頓時停止，一下扭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左天心的親生父母才是雲西鎮的農民。
左霧是左家的真千金？
陳深和於皓麵色有些波動，又像是意料之中。
左霧剛才說那句話的時候，兩人其實大概已經猜到了。
左天心目光呆滯，腦子一片空白。
她下意識的去看陳深三人的表情。
即便三人除了震驚之外，眼神中並沒有對她真實身世的鄙夷。
但她還是有種自己努力營造的完美人設，有了一絲醜陋裂縫的難堪。
左天心恨恨盯著她。
爺爺明明說過，她會一直是左家的千金，並且嚴令禁止所有知情的人對外說她和左家沒有血緣關係的事。
左霧她怎麼敢的？！
她不怕爺爺知道之後發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