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麟午睡起來，揉著眼睛走出房間，看見呆滯的坐在院子裡的陳燕。
“媽媽，你怎麼了？”左麟走過去，對上陳燕通紅的雙眼，小臉倏然一厲，“誰欺負你了？”
陳燕擦掉眼淚，搖搖頭，“沒人欺負媽媽。”
“那你為什麼哭？”
陳燕目光有些躲閃的偏過頭，“剛剛風大，媽媽眼睛裡進了沙子，揉的有點用力。”
“那我幫媽媽吹吹。”
左麟湊上來，小心翼翼的用小手輕輕撐開陳燕的眼睛，呼呼的吹。
然後問，“媽媽，好點了嗎？”
陳燕看著左麟黑白分明滿是擔憂的大眼睛，彎唇笑了笑，“好啦，媽媽眼睛裡的沙子全都被麟麟吹出來了。”
左麟沒說話，也笑了笑，小手去擦陳燕臉上的淚痕。
“媽媽去乾活，廚房裡切了西瓜，你拿去空調房吃。”陳燕揉揉他的腦袋，轉身走了。
左麟看著陳燕的背影，小臉繃著，嘴巴緊抿。
左麟年齡小，可是很聰明，沒那麼好糊弄，根本不信陳燕說的話。
他看著陳燕放在桌上的手機。
點開最近通話，一眼就看到了半小時前，左天心打來的那通電話。
雲西鎮在西南邊境，很混亂。
所以為了安全起見，左霧給陳燕和左麟的手機都開了自動定位和通話自動錄音程序。
左麟點開陳燕和左天心通話的那段錄音。
沒聽兩句，小臉就一片陰沉。
一箱破東西。
媽媽挑的都是品相最好的石榴，每一個石榴包了三層防震泡沫網，還專門買的很貴的禮品盒，裡三層外三層的包裝好。
在左天心眼裡，就是一箱破東西？
左麟小手在屏幕上點著，轉發到左霧微信，摁下確認轉發前，他的手停在屏幕上方。
他姐那脾氣，要是知道了這件事，肯定要教訓左天心替他媽出氣。
說不定還會動手。
他姐已經回江城左家了。
聽說左家人很喜歡左天心。
如果他姐因為這件事和左天心起衝突，一定會很麻煩，可能還會被訓斥……
左麟抿抿唇，取消轉發。
放下手機的那瞬間，左麟眼眶委屈又不甘，隱忍的發紅。
左天心話說的那麼難聽，他媽得多難過，還在給左天心一直道歉……
……
封行嶼接完電話回來。
就看到左霧靠在沙發裡，細白漂亮的手指轉著手機在玩兒。
手腕上的金色小葫蘆鏈子一晃一晃，腕骨勁瘦有力。
一顆紅色小血痣格外惹眼。
女生麵容冷淡白淨，雙眸微斂著，透著幾分思索的深沉。
“怎麼了？”封行嶼低眸看著她。
謝洵也看過來，問道，“妹妹不高興？”
難道是因為外麵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
“沒什麼。”左霧起身，拿了紅色禮盒和一個石榴，跟齊靳北打了個招呼，“我回學校了。”
左霧一走，封行嶼和謝洵不可能待在這兒，和她一起離開網吧。
經過一個巷子口。
一個環衛工人拿著長夾子，正在垃圾桶裡麵翻著。
衡陽和鼎譽裡的公子哥大小姐隨手丟棄的東西，就有可能是普通人幾個月甚至一年幾年的工資。
突然翻到一個紅色的盒子，上麵寫著“心心生日快樂”。
盒子上麵的禮物結甚至都沒有拆開。
賀生的禮物，一定不便宜。
環衛工人眼底一亮，立刻夾出來。
她拉開禮物結，欣喜打開盒子，最上麵是一張小的卡片信箋。
她完全沒心思看上麵寫的什麼。
還有一個平安符。
看見最下麵那一厚遝現金。
環衛工人眼睛瞬間一亮。
可拿出來一看，粗略估計，隻有五千左右。
環衛工人臉上的欣喜瞬間轉變成失望，嘀咕道，“怎麼才這麼點，之前撿的一個卡地亞的戒指，賣了二手都值三萬多呢……”
她撇撇嘴，又拿起旁邊的平安符，用刀子劃開紅色香包，裡麵隻有一些香灰和不知名的香料。
……都是不值錢的東西。
環衛工人嫌棄的甩扔到地上。
左霧腳步一頓，回消息的手指停在手機屏幕上，手機略微往旁邊移。
視線緩緩落在扔在腳前，被割的絲線斷裂的，熟悉的平安福。
“妹妹，這平安符和你的那個長得一模一樣……欸，那個卡片和禮盒也一樣……”謝洵唯一管不住的就是自己的嘴。
左霧開箱的時候他瞅了一眼。
怪他記憶力太強。
封行嶼斜睨了下謝洵。
左霧雙眼微斂著，眸色冷到寒冽。
謝洵聲音不小。
環衛工人聽到他這話，再笨也知道自己手裡的東西和麵前這個長得極其惹眼的女生關係匪淺。
她反射條件的緊緊攥住一遝現金，防備的瞪著三人，先發製人，“這是我在垃圾桶裡撿的！你們有什麼證據能證明這是你們的？！”
封行嶼長指間的半截煙杵滅在垃圾桶上，狹長深邃的黑眸微轉。
語氣極淡，卻帶著讓人畏懼的壓迫感，“知道侵占罪麼，拾遺拒不交出者，應處以徒刑、拘役和罰金。這應該是五千二，夠量刑了。”
環衛工人臉色一慌。
她經常混跡在這一片，自然鍛煉出一些眼力。
即便眼前的男人衣著並沒有明顯的奢侈品牌大lo標誌，可隻看一眼他矜貴的氣場，就能清楚的認識到自己絕對惹不起。
她底氣不足的大聲反駁道，“我又沒說我不還！”
她把錢和卡片放進紅色禮盒，瞥見地上被自己用刀子劃破的平安福……
環衛工人戰戰兢兢的瞄了眼三人，見對方沒有要追究的姿態。
她手忙腳亂的把平安符撿起來，也丟進盒子裡，放在垃圾桶上麵，扭頭逃也似的快步離開。
嘴裡含糊不清的罵那個把東西扔進垃圾桶的人真是晦氣。
封行嶼把紅色禮盒遞給左霧。
謝洵又沒管住自己的眼睛，一瞥，53的視力瞬間就清清楚楚看到了盒子裡卡片上寫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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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心，十八歲生日快樂。
沒有對你儘到撫養責任，媽媽真是對不起你，缺失了我的女兒成長最重要的十八年。
所幸你的社交軟件記錄著你的日常生活，媽媽一遍一遍反複的觀看，為你優秀的成長而驕傲，也更加感激左家對你的養育之恩，我未必有這樣托舉你的能力。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親自見見你，恐怕也沒有機會聽你親口叫我一聲媽媽。
但隻要你好，即便隻能當你燦爛人生中眾多沉默觀眾之一，媽媽也是感激著這個世界的。
媽媽還有一個不情之請，霧霧初到江城，她性子孤僻，不擅與人相處，希望你能看顧她一些。
祝我的女兒一生皆好。
——媽媽。】
簪花小楷的字體賞心悅目。
謝洵稍怔，挺意外陳燕一個貧困鎮的女人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還能有這樣的文筆。
雖然給黑客聯盟下單，左霧手裡的藥方來頭沒查到。
但左霧的個人情況，黑客聯盟倒是事無巨細的打包成卷宗發了過來。
連左霧她弟左麟養的小黑狗叫什麼名字，卷宗裡都有。
貧困區雲西鎮左家和江城豪門左家之間的牽扯，左霧和左天心被抱錯的事，謝洵早就掌握的一清二楚。
所以這個禮物，是陳燕給自己親生女兒左天心的。
五千二對謝洵來說，點盤菜都不夠。
可按照雲西鎮的平均收入，想要拿出這樣一筆錢，並不容易。
可見陳燕準備這份禮物的心意有多重。
結果，左天心連打開都沒打開，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剛才他堂弟謝閔打電話，可是一直在誇左天心。
德藝雙馨？
謝洵扯了扯嘴角，不掩飾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