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收拾完後,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家裡的年輕人平時都不在家吃午飯,都是在攤子上去吃。
今天因為初小七把紀子墨帶回了家,大家才在家中吃午飯。
初小七給紀子墨單獨蒸了碗芙蓉蛋,大家就著饅頭和泡菜,還有大骨頭湯,將就應付了一頓。
踏雪也吃上了一大碗骨頭湯泡饅頭,吃得肚子圓滾滾的,還得了一根大骨頭磨牙,可把它給幸福慘了。
吃完飯,初小七要去陳家一趟。
她本想一個人去的,奈何紀子墨和紀景軒非要跟著一起。
紀子墨才到這家中,隻有待在初小七的身邊,他才有安全感。
紀景軒就是日常黏媳婦兒,媳婦兒去哪他就跟到哪兒。
一家三口出門,踏雪也搖著尾巴,跌跌撞撞的跟著他們身後跑。
初小七見踏雪那圓滾滾的肚子都貼在了雪地裡麵,擔心他被涼著肚子竄稀,就找了塊破布給他裹在身上。
狗穿衣服,這在北河縣還真是稀罕事兒。
踏雪搖搖晃晃的跟在紀景軒夫妻的身後跑,引來好些人看熱鬨。
到了陳家,兩口子抱著孩子進門,陳家的家丁將踏雪攔在了門外。
踏雪見初小七兩口子走遠了,沒注意到它沒跟上,著急的站在門口對著裡麵,奶聲奶氣的“汪”了兩聲。
初小七這才注意到它被攔在了門口。
她站在院子裡,跟給門房小廝喊道:
“小哥兒,那是我家的狗子,讓它進來吧。”
踏雪對著門房小廝奶聲奶氣的凶了兩聲,然後狗仗人勢的大搖大擺跑進了院子,追上初小七他們。
進到正廳,丁雲如見他們兩口子抱了個奶萌奶萌的丫頭,起身過來一臉好奇的問:
“小七,你們從哪抱來的小丫頭?
嘶……,這丫頭……
跟你們倆長得好像,難道是你倆的……”
“打住,不是我倆的……”
還沒等丁雲如把話講完,初小七就將她打斷,將事情大概跟陳家人說了一遍。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的。
為了以後不引起一些沒必要的猜測,我想請你們幫個忙。
若是有人問起,就說我與景軒成婚已久,一直無所出。
如雲姐才從娘家親戚那邊,將這孩子抱過來給我們夫妻撫養。”
丁雲如夫妻對此都沒有意見,很爽快的同意下來,幫初小七遮蓋紀子墨的出處。
但初小七完全是多此一舉了。
這孩子天天跟在他們夫妻的身邊,大家見孩子長得那麼像他們夫妻倆。
沒過多久,就有人傳言說紀子墨是紀景軒和初小七婚前就生下的孩子。
之前一直將孩子藏在彆處養著,不讓人知道,現在孩子大了,才將人給抱回來自己撫養。
總之,外人就是認定,這孩子就是他們兩夫妻親生的。
初小七夫妻也懶得解釋,這也倒是省了後麵一些麻煩事兒。
紀子墨的戶籍,是秦含玉給上的,初小七壓根就沒跑這一趟。
初小七夫妻從陳家帶著孩子和狗回家,到家後,初小七將踏雪身上的破布給取下來。
見破布上臟兮兮的,尋思著還是得幫它做兩身衣服,不然出門上個廁所弄得臟兮兮的回來,看著埋汰。
結果,她就找了些破布和舊棉絮出來,用她蹩腳的針線活,給踏雪做了兩身衣服。
踏雪不知衣服美醜,反正穿著出去,高興得很。
王青香見踏雪那四肢褲筒子,大小不一的四個尺寸,實在是看不下去。
用了兩個晚上,照著初小七的款式,用孩子不穿的舊襖子,給踏雪做了兩套夾襖,和兩件兜灰的外衫。
這北河縣的百姓,隻要在街上看到穿衣服的狗,就知道這是初小七家的踏雪。
自從初小七帶著紀子墨去過陳家後,陳可可三天兩頭的帶著好吃的,好玩的,跑來找紀子墨玩。
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紀子墨才慢慢適應了新家,才敢帶著踏雪在攤子門口和家門口玩耍。
初小七請王青香給他做了個小書包,裡麵放了各種零食。
又讓紀景軒給寫了塊牌子,掛在小書包上。
牌子上寫著幾個大字:初小七家的娃
最下麵還有一行小字,不仔細看還看不到:有人撿到,歸還必有重謝,若是不還,後果自負!
初小七攤子上每天人來人往的,幾乎整個北河縣的百姓,都到她的攤子上吃過飯。
也都見過紀子墨,至少在這北河縣,是沒人敢拐的。
整個北河縣,也隻有紀子墨穿得最有特色,比城裡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都穿得好。
小家夥粉粉嫩嫩的,不是穿著粉色的襖裙,就是穿著紅色的襖裙。
腦袋兩邊頂著圓滾滾的丸子頭,上麵係著與襖裙同色係的蝴蝶結鈴鐺。
腳上踩著羊毛小皮靴,脖子上掛著一雙紅色的棉手套,背後背著個白色繡花吊牌小書包。
身邊還帶著一條穿衣服的狗子。
他這全身上下的行頭,都是初小七親自設計,自家買料子,讓王青香和紀景蘭還有周晴晴給做的,店鋪裡麵可買不著。
成衣鋪也不願做那麼華麗的小孩衣服,不好賣。
小孩長得快,好多人家都舍不得花那錢,買那麼好的衣服給孩子穿。
所以,紀子墨和踏雪,一人一狗,在這北河縣的辨識度都很高,可沒人敢拐帶他們。
就是沒有紀家人陪著,這一人一狗走在大街上也丟不了。
紀子墨是好不容易適應了,但紀景軒這一個月卻是過得苦不堪言。
這一個月,因為紀子墨半夜經常都會被噩夢驚醒,夜裡突然大哭,偶爾還會發燒,一點兒都離不開初小七,所以就一直跟他們夫妻睡在一起。
夜裡他想和初小七做點兒什麼,還沒開始,那家夥就開始哼哼唧唧的鬨騰,整得他鬱悶得不行。
他整天就尋思著,要怎麼把紀子墨丟到其它房間去睡。
好在紀子墨這一個月與紀家人都熟悉了,紀景軒與他商量,讓他晚上去跟紀景蘭還有周晴晴睡,他很耿直的就答應了。
雖說嘴上答應了,但半夜還是經常跑來鑽他們夫妻的被窩。
這大冬天的,擔心他跑來推不開門在外麵被凍著,夫妻兩晚上也不敢鎖房間的門。
好在這家夥,從來沒在夫妻兩親熱的時候闖進來過。
過年前,縣令一家子到紀家小聚,突然提到囤田的事情,縣令問他們鄉下的囤田還做不做了。
初小七癟癟嘴,隨口道:“不做了,不做了……
就那巴掌大的土地,一年累死累活,兩稅一交了,還不夠一個吃,還做個啥?
我這做點兒小生意,一家子吃喝足夠了,沒必要去整那費力的活計。”
一家子對初小七的決定沒有異議,現在生活好了,誰還在乎那巴掌大的田土。
但紀母舍不得呀,囤田要是還給了衙門,要是初小七有天不做生意了,自家沒了土地,這後麵吃什麼?
她戰戰兢兢的開口道:
“要不還是留著,開春了讓小澤和二虎抽兩天下去種上。”
紀景澤聽到紀母要讓他回去種地,馬上就不高興了。
“要去你自己去種,我還得賣餅呢!”
他是受夠了在那田間當牛做馬的日子,現在他每天賣餅,輕輕鬆鬆都能賣個二兩銀子,瘋了才為了那巴掌大的地跑回去當牛做馬。
周二虎一個上門女婿不好說什麼,但心裡也是不願意的。
就他自己家的田土,他都沒種過,還跑去給紀家做那巴掌大田土的農活?
初小七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紀景軒本來想開口,但被紀父搶了先。
“老婆子既然舍不得,那就留下吧。
隻是這小澤和二虎手上都有事情,脫不開身,我這邊呢也挺忙的。
老婆子你平時手上也沒啥事兒,乾脆等開春了,你就回鄉下去住一段時間,把那地給種上。”
縣令一家子聽到紀父這話,覺得完全沒有問題。
紀母的身體早在吃了初小七的藥以後,就痊愈了。
紀父想著,既然你舍不得,手上又沒太多的事情,那你回去種就是了。
可紀母聽到紀父的話,感覺就像是要攆她回鄉下,眼眶有些通紅的低著頭,不敢再說話了。
這本就是個小插曲,也沒人在意。
吃著吃著,縣令歎了口氣道:
“每年皇城根據當年收成情況,下撥軍需,供養東南西北四方邊關將士。
我們這北境冬天長夏天短,本就不怎麼出糧食。
但這北境又是一處極其重要的軍事重地,皇城年年軍需都會延期送達。
官府不得不加重囤田的賦稅,來供養邊關的戰士。
可北境不出糧食,壓得這周邊百姓是叫苦連連。
甚至有些商賈將原來的田莊荒廢著,也不願意花那心思去種植。
其實商賈心裡那也苦呀,莊子上的田土賣又賣不出去,種上吧耗時耗力不劃算,冬天還得養一大群閒人浪費錢。
租出去吧,這地上不出糧食,年年收租都困難。
索性就丟在那兒懶得管了。”
“誰呀?不是陳員外家吧?”初小七好奇的問道。
縣令搖搖頭,“怎麼可能是陳員外家?
陳員外家裡沒有莊子,但每年他都會拿一筆錢出來,在外麵采購糧食送給邊關的戰士。
我講的把莊子空閒下來的,是城中莫家和唐家。
兩家的莊子都在城北郊外,挨在一起就隔一堵牆,都荒廢著沒種。”
初小七搖搖頭,“這倒真是可惜了……”
“可不是嗎?一家兩百畝地,兩家低價到三百兩都沒人願意要!”
“多少?”初小七震驚的提高音量問道。
“三百兩銀子,兩百畝地……”縣令以為她沒聽清楚,重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