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小七歎了口氣,轉身給她看後背,“彆哭了,還沒有死呢,我給撿回來了。”
“晨歡,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
以免打草驚蛇,我今天不能帶你離開。
但你彆害怕,安心的在這待著。
衙門的官兵就埋伏在外麵的,等這兩天鎮北大將軍派人過來支援,你們就能得救。”
林晨歡倒是相信初小七的話,點點頭應下。
“那行,我先離開。
放心,我會隨時關注這邊的動態,不會讓你們身處險境。”
剛轉身準備原路返回,被林晨歡給叫住。“小七嫂,彆往那邊走,你們繼續跟著這條通道往外走,有個暗門通往外麵。
今天晚上,我們被他們裝進大箱子裡運出城到這裡來,就是從那個門進來的。”
初小七想了想,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埋伏在外麵的衙役說,那支沒有旗號的商隊,在庵廟的北門停了兩刻鐘後,又拖著大箱子走了。
前麵她還納悶,那些狗賊是怎麼將那麼多姑娘,給神不知鬼不覺的弄進來的。
敢情箱子下麵有洞,將馬車上箱子底部直接對著出入口,借著夜色將人送進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
這幾千年前的賊還挺聰明的,還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江獵戶和初小七按照林晨歡指的路走,果然沒一會兒就到了一處延伸向上的泥巴樓梯。
摸索著將機關按下,頭頂的暗門“嘩啦啦”的打開,兩人探頭探腦的從下麵上去。
出去一看,果然是北門。
與初小七猜測的一模一樣,這也算得著是高智商犯罪了吧?
肆意妄為的打著彆人的旗號,把一群人耍得團團轉。
埋伏在庵廟外麵的衙役,看到初小七他們從北門的地麵上冒出來,都一臉詫異的麵麵相覷。
初小七按照與吳戈的原約定,在剛才分開的地方碰頭,然後大家才一起往外麵撤離。
回去後,陳少爺看到孩子一身錦衣臟兮兮的,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抽泣著將孩子從初小七的背上放下來。
陳可可已經被燒糊塗了,誰都不認識了。
緊緊的拽著初小七的衣服不撒手,不管怎麼哄都不放手。
你強行將他的手掰開,他就哭。
擔心會打草驚蛇,初小七隻好將人又給捆在自己胸前。
“姑娘們全被關在這庵廟花園的下麵,安排人在這兒守著。
可可燒得厲害,我們必須趕緊回去。”
初小七將人捆好,抬頭對吳戈道。
“行,我來安排,你們先走。
西門那邊的城門,我已經打好了招呼,你們回去有人會給你們開門。”
初小七翻身上馬,想了想,彎腰問陳少爺要了他的外衫,將自己胸前的陳可可給裹嚴實。
這更深露重的,大人騎馬吹著這涼風都受不了,何況一個生病的孩子。
本來從南城門回去是最近的,奈何擔心那裡有賊子的內應,隻能原路返回從西門回去。
進了城後,初小七沒有下馬,她拉著韁繩轉身,對陳少爺道:
“陳少爺,你先回去報平安,將就去衙門給縣令大人知會一聲,可可我先帶回去。
他燒得有些厲害,需要立刻進行治療。”
陳少爺知道孩子生病耽誤不得,也沒含糊,他對著初小七雙手作揖,“小七娘子,大恩不言謝,我陳家欠你的,此生必報!”
初小七沒有應他的話,拽住韁繩調轉方向,揚起馬鞭拍在馬屁股上,往自家小院奔馳而去。
一回到家,初小七立刻在藥箱裡將退熱的特效藥找出來,給陳可可喂了兩顆。
馬上把孩子衣服脫了,用酒精擦腳板心和夾肢窩。又紮了幾針後,才給他蓋好被子,起身去廚房熬藥。
她那麼大的動靜,把紀家人全部給吵醒了,都跑到了她的廂房。
陳可可迷迷糊糊的轉醒,環視一圈,沒有看到初小七,“哇……”的一聲便大哭起來,誰哄都不管用。
初小七聽到陳可可哭,以為他怎麼了,趕緊放下蒲扇跑回房,將人抱起來。
陳可可見到她,伸手要她抱,這抱起來就放不下去了。
初小七無法,隻有讓紀景蘭去煎藥,自己來哄陳可可。
“小七,你啥時候出去把這小家夥給找回來的?”村長有些驚訝的看向初小七問道。
初小七給陳可可拉了拉被子,轉頭挑眉笑道:“你正在與周公醉生夢死的時候去救的。”
村長扯了扯眼角,這死丫頭不就說自己睡得跟豬一樣沉嗎?
“那其他姑娘都有下落了?”
初小七點頭,“不可出去胡說,這事情頗為複雜,稍有不慎會迎來殺身之禍。
城中姑娘失蹤的事情,你們全當什麼都不知道。
彆人問到你們,你們就說不曉得。”
說完,轉頭看向紀景澤,“特彆是你和球兒兩個人,彆整天口不遮欄的,啥都往外抖。”
紀景澤抿著嘴點點頭,看到初小七一臉嚴肅的樣子,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自然也不敢再吊兒郎當的。
紀景蘭抬著藥進屋,初小七將人抱起來,“可可,來把藥吃了。”
陳可可哼哼唧唧的將頭轉到一邊。
不管初小七的湯匙到什麼方向,他都能很精確的躲開。
“可可,把藥吃了,否則會變成傻子的。
若是變成了傻子,大家就不喜歡你了。
不但不喜歡,見著你都得躲得遠遠的。”
陳可可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癟了癟嘴,最後還是乖乖的把藥吃完。
吃完了,初小七拿起炕頭的陶瓷罐,從裡麵舀了一點點青梅汁給他甜嘴。
那家夥咂巴了幾下,一臉滿足的拽著初小七的衣角,閉眼睡了。
初小七看了眼還守在廂房裡的紀家人,招呼道:“你們要是困覺就去再睡會兒,要不困,就去堂屋坐著,一會兒陳家人可能要過來。
等這家夥睡熟了,我還得去衙門一趟,將今晚的事情與縣令大人講一聲。”
紀父招呼村長夫婦去堂屋,剛起身,院門就被拍響了。
紀景澤去開的門。
院門一打開,陳少爺就扶著顫顫巍巍的陳員外進了門,“可可在哪裡?”
紀景澤指了指初小七的廂房,“在我大嫂房裡,剛給喂了藥。”
陳員外父子也顧不上與紀家人打招呼,徑直就往初小七的廂房走去,身後還跟著哭哭啼啼的丁雲如和陳可可的奶娘。
初小七將人哄睡沉了之後,剛坐起身來,陳員外父子就進門來了。
“我的乖孫兒……”
陳員外剛踏進門檻就哭喊著。
“噓……,彆吵……,好不容易才哄睡著!
這家夥受了驚嚇,正在發高燒,這會兒嬌氣得很。”
初小七趕緊阻止陳員外乾嚎,順便也讓丁雲如和奶娘閉嘴。
幾人輕手輕腳的走到炕邊上,脫了鞋爬上炕圍坐在陳可可的周圍,隱忍的嗚咽。
初小七看著他們這模樣,就像陳可可命不久矣,正在哭喪似的。
心裡雖然那麼想,但嘴上沒那麼說。
她雖然沒有孩子,無法理解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情感,但失而複得,悲喜交加的情感他還是知道的。
在醫院裡,她見過太多這樣的場景了。
“一兩個人守著他就成,彆全部圍著,空氣不流通,對病情痊愈有影響。
陳少爺,咱們一起到衙門去跟縣令交代一聲。
關於陳可可被拐走的事情,可能是私仇,與失蹤姑娘不是一個事兒。”
初小七站在門邊招呼陳少爺。
陳員外坐在炕上聽到“私仇”兩個字,立刻麻溜的下炕穿鞋,“等會兒,我同你們一起去衙門。”
他倒是要看看,在這北河縣,到底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拐他家的孩子。
三人牽著馬去了衙門,剛進門沒多會兒,吳戈就回來了。
大家一同進了議事廳,縣令和師爺一夜沒睡,都等著他們回來。
“如何?探查到姑娘們的下落了嗎?”縣令著急的詢問。
初小七點點頭,“我與江大哥在庵廟花園的底下,發現了很多被關押在那裡的姑娘,但我不知道是不是全部。
還有,我門這次探聽到了兩條信息。
第一條,那些賊子是應承了皇城那邊某個大人的交代,要將這些姑娘送去皇城。但送過去做什麼用的,就不知道了。
第二條,可可被拐,是因為苟大山給那拐子使了銀子。拐子才順帶把可可給拐走的,與姑娘們的案子不是同一個事兒。”
啪……
“苟大山?
好你個痞子,老子非得扒了他的皮……”
縣令還皺著眉頭燒腦,陳員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氣憤的怒喝。
說著,起身拄著拐杖,就搖搖晃晃的往外走。
“爹,你去哪?”陳少爺趕緊追了上去。
陳員外吹胡子瞪眼的揚起拐杖大吼:“我讓人去抓苟大山那癟犢子……”
“這不正商量著嗎?
您老先進屋歇著,看看縣令大人要怎麼安排。
咱們可不敢輕舉妄動,壞了大事兒……”
陳少爺扶著陳員外,耐心的勸說,生怕自己語氣重了,把自己老爹給嚇沒了。
陳員外想了想,突然也覺得自己魯莽了,又罵罵咧咧的跟著自家兒子回了議事廳。
“大人,姑娘們關押的地方,一會兒我給你畫個草圖,讓人給你送過來,到時候你們跟著草圖去找人。
我還要去一趟林記木匠鋪給林掌櫃夫妻報個信,可可也還在家中需要治療,我這就先走一步了。”
初小七這次幫了大忙,縣令知道她不願意卷進這件事裡麵來,也沒有強留,起身作揖。
“此次有勞小七娘子了,改日秦某一定登門感謝……”
“嗨……!我們誰跟誰呀,不用謝啊!”初小七大氣擺擺手,轉身出了議事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