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 你是個什麼東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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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啊!"寧夫人突然大笑起來,笑聲淒厲而歇斯底裡,染著丹蔻的指甲掐進掌心尚不自知。她踉蹌著向前一步,華麗的裙裾掃過滿地狼藉:"我早已淪為盛京貴婦們的笑柄,還差這一樁?你在進寧府的那一天,我就已經是盛京的笑話了!"

話音未落,她猛地撲上前去,一把攥住晚娘精心挽起的發髻,狠狠一扯。

珠釵迸落,叮叮當當地滾了滿地,黑發如瀑散開,遮掩住晚娘瞬間蒼白的麵容。

"賤人!"寧夫人雙目赤紅,指尖幾乎要嵌入晚娘的頭皮:"你這張狐媚臉,不就是靠裝著賢良淑德才騙了老爺嗎?"她另一隻手揚起,尖利的指甲在燭火下映出駭人的寒光:"今日我就當著清洛的麵,撕了你這張假麵具!"

晚娘被迫仰著臉,眉頭因痛楚而微蹙,可唇角卻仍噙著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笑。

她眼波流轉,輕飄飄地望向了站在一旁、麵色慘白的寧清洛:“清兒,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就等著你爹爹回來,你不用管我……”

"母親!"寧清洛嘴唇顫抖:"你瘋夠了沒有!"

寧夫人揚起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

她怔怔地轉頭看向寧清洛,那雙曾經威嚴淩厲的鳳目此刻滿是破碎的淚光。

"清兒……"她的聲音忽然輕了下來:"你竟還護著這賤人?"

正午的陽光毒辣地照在青石板上,寧清洛攥著繡帕的指尖微微發顫。

紫檀院內一片狼藉,下人們都瑟瑟發抖不敢上前,就連寧夫人帶來嬤嬤都不敢靠近一點。

整個紫檀院在這劍拔弩張的氛圍裡顯得格外刺目。

"我沒有!"寧清洛聲音細細地擠出一句,話音未落就被母親尖銳的嗓音生生截斷。

“我是你的娘親,你不懂事不聽話,我現在不與你計較,要怪怎麼能怪你,怪也是怪引誘你的賤人!”寧夫人猛地上前一步,繡著金鳳的裙裾掃過地上的塵土。

"於晚娘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寧夫人每說一個字,已經被抓亂的頭發就一個晃動,狼狽中透著傲慢:"夫君就算知道了能為你做什麼主?"

寧清洛突然感覺寧夫人跟謝雨柔很是相像,腦回路是幾乎一模一樣的。

都是被人說話根本不聽,就在自己的思維裡,像是完全聽不懂人話的倔驢。

立在廊下的晚娘突然輕笑出聲。

她今日特意穿了件素白褙子,襯得膚如凝脂,偏生鬢邊簪了朵鮮紅的杜鵑花,在跟寧夫人撕扯後,衣衫淩亂不堪沾染著臟汙喝血跡,卻依舊耀目。

"怎麼,被我說中了?"晚娘慢條斯理撿起地上被踩臟的團扇搖了兩下,即便是狼狽不堪也保持著優雅姿態。

扇麵上繡的蝶仿佛隨時要撲出來,一點也不受地上臟汙的影響,就像是晚娘此時,也一點不會因為打架扯亂的頭發跟弄臟的衣服影響。

"那就讓整個盛京的人都知道,你這些年在府裡裝端莊大方都是裝的,現在還磋磨起我這個妾室。"她緩步走近:"現在連親生女兒都看不下去你如今的這副樣子。"

晚娘紅唇輕輕吐出最後一句:"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看看你來找我麻煩的嘴臉,還是清兒心中的那個母親嗎?還是因為現在是藏不住了,破罐子破摔?"

"閉嘴!"寧夫人猛地揚手,卻在半空被晚娘截住手腕。

寧清洛眼看著母親保養得宜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而晚娘細白的手指正一點點收緊。

寧夫人突然神經質地笑起來,頭上珠翠碰撞出淩亂的聲響:"你以為你贏了嗎?夫君再寵你又能怎樣?"她猛地抽回手,金鐲子在腕上擦出一道紅痕:"隻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一天,這寧府就永遠輪不到你做主!"

晚娘眼神陡變。

“我原本也沒打算做寧家的主,夫君才是寧家的主。”她突然一把扯住寧夫人的衣襟,兩人踉蹌著跌倒在地上。

寧夫人被突如其來摔的慘叫連連,晚娘的白衣沾滿了花瓣和泥土,卻仍死死將寧夫人壓在身下。

晚娘道:“夫人這是做什麼,我不過就是講了幾句實話,夫人既然拉扯我摔倒在地,夫人就這般小氣嗎?”

寧清洛倒退著撞上廊柱,看的目瞪口呆。

她看見母親精心盤起的發髻散開在泥土裡,看見晚娘素來溫柔的眉眼此刻扭曲如羅刹。

她想上前,卻發現自己的繡鞋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這兩個她最親近的女人,此刻一個鬢發散亂形同瘋婦,一個笑意盈盈手持凶器,在光天化日之下撕扯著彼此最後的體麵。

寧夫人發髻鬆散,珠釵歪斜地掛著,在掙紮間又落下一支。她被晚娘按在青石地上,背脊硌得生疼,卻仍倔強地昂著頭。晨露未晞的庭院裡,她忽然偏頭啐了一口,沫子濺在晚娘雪白的裙裾上:"呸!狐媚子!"

她眼中燒著淬毒的火:"你得意什麼?你以為夫君是真的喜歡你?"她突然尖銳地笑起來,笑聲驚飛了簷下的雀鳥:"他喜歡的不過是你這張臉、你年輕的身子!等你老了、醜了"她的聲音驟然低下去,帶著刻骨的怨毒:"你以為你還能笑得出來?!"

晚娘眸中寒光驟現。她揚手就是一記耳光,指甲在寧夫人保養得宜的臉上劃出幾道血痕。"那也比您強!"她的聲音甜膩如蜜,手上的力道卻大得驚人,"至少夫君現在還願意留在我房裡……"她故意拖長了音調:"而不願意去您的院子!"

寧夫人的嘴角滲出一絲血跡。

她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在清晨的庭院裡顯得格外淒厲:"你以為我稀罕嗎?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也就你當個寶!"

晚娘的臉色霎時慘白。她塗著蔻丹的手指猛地揚起。

"啪!"

一隻纖細卻有力的手突然橫,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寧清兒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晚娘的皮肉裡,她蒼白的唇抖得厲害:"你若是真的"她的聲音低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你若真的在意我得感受"她用力到指節發白,硬生生將兩人拉開,"就到此為止。"

庭院裡忽然安靜得可怕,寧清兒的額發被汗水打濕,黏在慘白的臉上。

她的手臂仍橫在兩人之間,像一道搖搖欲墜卻固執堅守的屏障。

三個女人的影子在地上糾纏成一片。

遠處傳來窸窣的腳步聲,卻又在轉角處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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