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岩縫入口,如同一張巨獸微張的口器,散發著潮濕、陰冷、夾雜著礦物塵埃的氣息。林玄幾乎是手腳並用地爬了進去,身後的血腥氣依舊如同跗骨之蛆般緊緊追隨著他。洞內一片昏暗,僅有深處某些不知名礦石散發的微弱磷光,勉強勾勒出嶙峋猙獰的岩壁輪廓。
安全了…暫時的。
緊繃的神經驟然鬆弛,積壓的劇痛、脫力和眩暈如同浪潮般徹底將他淹沒。林玄靠著冰涼的岩壁滑坐到地上,大口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了冰冷的玻璃渣,刺痛著胸腔和咽喉。左腿的傷口深可見骨,血肉模糊,血液染透了半條褲管,每一次心跳都帶來一陣抽搐的疼痛。背部的燙傷更是如同烈火炙烤,與洞內的陰冷形成詭異的撕扯感。
“水…吃的…”乾裂的嘴唇翕動著,聲音微弱得像蚊蚋嘶鳴。視線模糊地在洞內掃視,本能地尋找任何能緩解饑渴、填補身體虧空的東西。
目光落在洞壁腳下濕滑泥濘的地方——那裡竟生著幾簇灰白色、半透明的菌類!它們形態扭曲如同融化的人耳,散發著淡淡的、令人不安的腐殖質氣味。
洪荒版的蘑菇?不管了!
林玄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挪過去,撕下幾片菌肉塞進嘴裡。沒有想象中的鮮美,隻有一股濃重的土腥氣和難以言喻的苦澀滑膩感,刺激得他胃部一陣翻騰。他強忍著嘔吐的欲望,拚命地咀嚼、吞咽。冰涼滑膩的菌肉混合著岩壁縫隙滲出的泥水,艱難地滑入喉嚨。
腹中傳來冰涼的充實感,但身體依舊在哀鳴。饑餓仿佛隻是暫時蟄伏,身體深處那種被掏空的虛弱感,尤其是丹田氣海中那團微弱如螢火般的內力徹底熄滅後帶來的巨大虧空,比肉體的傷痛更讓人絕望。
“肉…”林玄的視線不受控製地投向洞口方向。那巨鐮怪龐大的屍體!在洪荒,初代生靈的血肉蘊藏的本源精氣,恐怕遠超那些苔蘚菌類!
求生的欲望壓過了傷痛。他用破損的衣襟簡單將腿傷纏緊,不顧劇烈的疼痛,踉蹌著再次爬出洞口。
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要凝成實質!巨鐮怪的屍體如同一座小山丘,倒伏在冰冷的黑岩上,脖頸與腹部致命處的血液還在汩汩流出,在凹陷處彙聚成一小片粘稠的血窪,蒸騰起帶著硫磺味的熱氣。
林玄走到腹部的創口旁。汙濁的血液呈暗紅色,如同濃稠的岩漿,散發出一種原始、狂躁卻又無比精純的生命能量氣息,比他此前吸收的任何一縷靈氣都要龐大!
他伸出手指,蘸了一點滾燙的獸血,忍著腥氣放入口中。
轟!
仿佛點燃了炸藥桶!一股狂暴凶悍的生命精氣沿著喉嚨直衝而下!這力量遠比濁苔草霸道十倍!帶著巨鐮怪生前殘留的凶煞意誌,如同無數狂暴的凶獸精魄在體內瘋狂衝撞!肌肉瞬間鼓脹如鐵,皮膚下青筋虯結暴凸,狂暴的能量無處宣泄,就要將他這副凡胎徹底撐爆!
“運轉!給我轉起來!”林玄雙目赤紅,目眥欲裂,死亡的威脅讓他爆發出前所未有的意誌力!識海中烙印的《九陰真經》總綱、諸般行氣法門如同被無形的手點亮!
心法意守丹田,行功路線如同乾涸的土地渴望甘霖!本能地引導著那決堤般的洪荒凶煞氣血!
沒有內力的引導,隻能以意誌為引,以身體為戰場!龐大的氣血被強行納入那些脆弱如絲線的經絡之中!如同奔騰的岩漿衝入狹窄的瓷器管道!痛苦!撕裂!灼燒!
“呃啊啊啊——!”林玄身體劇烈顫抖,牙關緊咬得咯咯作響,口中溢出腥甜的泡沫,那是內臟在衝擊下受損的征兆!
經絡在毀滅與重生的邊緣反複掙紮!每一次衝擊,都讓那條細小的九陰內力運行路線拓寬一絲、堅韌一分!更多的氣血被強行煉化,彙入丹田那近乎熄滅的“螢火”之中。
螢火在凶煞氣血的滋養下,瘋狂暴漲!從米粒之光,迅速膨脹為指頭大小、雞蛋大小…最終化作一股盤踞在丹田之中、洶湧奔騰的灼熱氣流!原本渾濁稀薄的內力,在這凶煞氣血的淬煉下,竟帶上了一絲洪荒古獸的蠻荒赤金之色!
後天,七重天!八重天!九重天!巔峰!
身體的劇痛達到了!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肌肉纖維在極限中撕裂又重組!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體內奔湧的力量遠超之前十倍不止!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血液在寬闊堅韌了許多的經絡中奔流,發出嘩嘩的潮汐之音!
終於,湧入體內的凶煞氣血被龐大的經脈網絡和急速旋轉的內力氣旋暫時“容納”完畢。林玄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濕透,汗水混雜著血水和泥漿,整個人虛脫地倒在獸屍旁邊,隻剩下劇烈的喘息。但那雙疲憊的眼底深處,卻燃燒著一簇名為力量的火焰!
後天巔峰!一日之間!以洪荒凶獸之血肉為薪柴,以絕境意誌為爐火,強行淬煉而成!
洞窟深處,微弱磷光勾勒著他虛脫的剪影,與龐大獸屍形成詭譎的畫麵。洪荒的第一堂課,就是弱肉強食,就是血與火的野蠻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