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一家汽修廠,張誌強坐在二樓辦公間,看著屠虎一步步走上來。
“強哥。”
“見到老鬼了?”
“嗯。”
屠虎把與何昆見麵的情況說了一遍,張誌強麵色不悅。
“這個老鬼,以為有貨源就能拿我們,忘了他當年來林城,是怎麼求我們的?”
“他的貨更好,想提價吧。”
“要不是上麵的人指定要他的貨,老子才不鳥他。”
屠虎勸道:“強哥,畢竟合作了這麼久,再去找新貨源,費時費力不說,上麵的人也未必滿意,不如就讓他一步吧。”
張誌強看了他一眼:“你不懂,就算要讓,也不能這麼輕易,吊一吊再說。”
“都聽大哥的。”
“不說這個,晚上找個場子,好好招待他們,彆讓客人說我們林城人小氣。”
“安排好了,本打算去“金色年華”,出了那檔子事,我怕有麻煩,想給他們弄去檔口玩。”
張誌強點點頭:“也好,你親自作陪,從咱們的場子裡找幾個會來事、功夫好的小姐,這些日子風聲緊,讓他們都安份點,彆他媽到處亂跑,儘給我惹麻煩。”
“放心吧,強哥。”
“交待你的事,辦得怎麼樣?”
屠虎信心滿滿:“本來那天晚上就能搞定,不知道為什麼,條子來了,不過我有後手,派了幾個兄弟去她們家守著,警察也不可能天天送她上學吧。”
“彆搞出人命,其他的,我都能擺平。”
“一個小娘們兒,能出啥事,一定辦得妥妥的。”
“搞快點,宋局那邊在催了。”
“沒問題。”屠虎拍拍胸脯,話風一轉:“強哥,昨天夜裡想殺我的條子,查到了嗎?”
一說這個,張誌強就煩得一逼:“他媽的,你是不是看錯了,我問了陸局,陸局把我罵了一通,這個時候,誰敢搞這種事?”
“不可能,他的路數,明顯是軍警的擒拿格鬥,點子手上有功夫,我都沒把握拿下他。”
“這麼硬?”
張誌強不敢相信,屠虎是他手下最能打的,沒有之一,如果不是警察裡的高手,會是誰?
林城地麵,他有這個自信,這樣的高手,不可能瞞過自己。
難道是陸中原起了什麼心思,不和自己說?
“我再問問。”
張誌強的層次,隻夠得上陸中原,其實就連陸中原也很勉強,但這話,不會和屠虎說。
“四爺交待的事,抓點緊。”
屠虎有些為難:“一直記得呢,風聲緊,噴子不好搞,人倒是有眉目了。”
“嗯,你自己也小心些。”
張誌強擺擺手示意他出去,伸手抓向桌上的電話。
屠虎本想提醒一句,見他這樣,也隻得先退出來。
跨上自己的邊三輪,他沒有急於啟動,先給手下打了個電話。
結果不通。
“搞什麼鬼?又他娘的跑去哪裡野了。”
屠虎心下詫異,不過也沒多想,就算真出什麼事,被抓進了局子,保出來分分鐘的事。
真要這樣,在強哥那裡還能有個說法,不是自己辦事不力,而是警察攪了局。、
一想到那天晚上黑警要殺自己,強哥卻什麼也查不出來。
屠虎心裡踏實不了一點。
媽的!怎麼也得把這個條子找出來,為彪哥,也為自己報仇。
屠虎罵罵咧咧發動車子,轟出一腳油門,朝著碼頭的方向駛去。
清江碼頭附近,劉清明將車子停好,提上一個袋子下了車。
一身便裝,再次走進那間小旅館。
他看到前台小姐姐低著頭,肩膀一聳一聳地。
如果是前世,他肯定以為人家在用手機摸魚看視頻。
如今這個時代,電腦都還是奢侈品,
好奇地上前拍拍櫃台,小姐姐被他嚇了一跳,抬起頭時。
竟然滿臉淚花。
“你不是”
劉清明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小姐姐連忙點頭。
“出什麼事了?”
小姐姐看了一眼樓梯,似乎很怕有人下來。
“你走後,那幾個客人要了酒菜在房裡喝,喝醉以後就嚷著要找那種女人。”
中部省份沒有沿海那麼開放,不是每個旅館都會提供交易信息。
在小姐姐的描述中,那幾個醉酒的客人得不到滿足。
竟然對前台動手動腳,好在老板出麵,好說歹說才把他們勸回去。
小姑娘看著也就是20不到的樣子,估計給嚇壞了。
看到劉清明這個警察,像看到了親人一般。
“他們一直沒出去?”
“嗯,估計在睡覺吧。”
“有沒有挨著的空房間?”
小姑娘從櫃台下摸出一串鑰匙:“有,505,我帶你去。”
“你都不問我乾什麼?”
“肯定是抓壞人啊。”
小姑娘一臉理所當然,倒省了劉清明的口舌。
上了五樓,小姑娘打開505的房間門。
兩人進去後,她把劉清明帶到陽台,指著隔壁說道:“那個臉上有痣的就住507。”
劉清明很滿意,看這幢樓的結構應該也是自建房,房間之間的間隔極小,兩個陽台沒有任何間隙。
從這裡,能清楚地聽到,隔壁房間裡的陣陣鼾聲。
“謝謝你,下去工作吧,記住。”
小姑娘會意地點頭:“你沒來過。”
等她關上房門,劉清明馬上打開袋子,將監聽設備一一取出來。
這個高度不可能趴屋角下偷聽,得想個辦法把終端放到目標房間裡。
他在陽台上觀察了一下環境,確認沒有人活動。
抓著隔離欄,輕輕地跳進507房的陽台。
透過窗戶,小心地看了一眼,這是一間雙人房,兩張床上各趴著一名男子。
睡得跟他媽死豬一樣。
劉清明將拾音器放到窗台上的花盆底下,打開開關,然後小心地將花盆壓上去。
跳回505,打開接收器,耳機裡頓時充滿了有節奏的鼾聲。
接下來就是等待。
劉清明戴上耳機,一邊等,一邊打開蘇清璿交給他的信封,把裡麵的照片一張張地鋪在床上。
這裡麵的人,有些他認識,有些不認識,但前世在報紙或是其他媒體上看到過,也有些不認識。
不過可以肯定,除了專案組的成員,其他人都是何四海的手下或是關係。
這倒省了不少事。
看著這些熟悉或是不熟悉的麵孔,劉清明的腦子裡又湧起了那個念頭。
一個自己忽略掉的很關鍵性的線索。
何四海、陸中原、王建國
就在他努力回憶的時候,耳機裡突然傳來動靜。
隔壁的房門被人敲響了。
“咚咚咚”
或許是睡得沉,敲了好半天,才有個男子聲音響起。
“他媽,誰呀?”
“我,老虎。”
“仆街。”男子不情不願地罵了句臟話。
緊接著,腳步聲、開門聲、抱怨聲依次傳來。
“老虎,你他媽死哪去了,把我們扔在這裡,鳥都沒有一個。”
“鬼哥,這不來接你了嗎。”
劉清明精神一振,屠虎來了。
“快快,這鬼地方,老子一天都待不下去。”
“著什麼急呀。”
屠虎卻沒有馬上出門,男子頓時不悅:“有咩事,路上聊啦。”
“外麵人多口雜。”
屠虎指指陽台:“我們出去說。”
“麻環。”
兩人腳步聲又起,不過在劉清明來,反而更加清晰。
因為,花盆就放在房間和陽台之間的窗台上。
緊接著,響起打火機的聲音,兩人似乎點了根煙。
“快說啦,什麼事?”
屠虎壓低了聲音:“鬼哥,你們身上,應該有家夥吧?”
“掉腦袋的生意,你說呢?”
“兄弟想買把噴子,價格你開。”
“就這事?”男子在身上摸了一把:“拿去,送你啦。”
屠虎驚喜不已:“黑星!”
“大驚小怪,放心,銼掉了槍號,誰也查不到。”
劉清明腦子裡“嗡嗡”作響,他終於想起來。
自己一直努力回憶的事情是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