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動物園時,夕陽的餘光正把晚霞氳成金黃色。
阿嗷的狼爪踩過碎玻璃,發出"哢嚓"的脆響,林晚側身坐在它背上,指尖上還殘留著雷暴羽毛的溫度。
"晚晚,看雷暴!有點兒不對勁……"蘇棠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
林晚抬頭,正看見雷暴在半空劃出一道急轉的弧線。
金雕的脖頸繃得筆直,尾羽微微炸開,原本清亮的鳴叫聲裡多了幾分沉啞的顫音。
"是東郊方向,看來原本的計劃可能行不通了。"林晚閉上眼睛,通過契約鏈接感受著雷暴的情緒。
金雕的意識裡翻湧著混雜的畫麵:灰黑色的霧靄像潑翻的墨汁,在建築群間流淌;無數黑點在霧中穿梭,翅膀振動的頻率快得要撕裂空氣;最深處有團暗紅的影子,像燃燒的血球,每一次脈動都讓黑霧更濃幾分。
"東邊是巨蚊女王的領地。"雷暴的精神波動帶著明顯的警惕,"我在鷹舍被囚禁時,時常會看見蚊群從那邊飛過來。它們很厲害,口器能刺穿金屬,而且數量還特彆的多。"
“雷暴說東邊有危險,很致命,好像是一個很強大的變異獸的領地。”林晚看向蘇棠語氣有些凝重的開口說道。
"嘶——"蘇棠倒抽一口冷氣,踮腳望向雷暴指引的方向。
東郊天際線此刻像蒙了層毛玻璃,建築物的輪廓變得扭曲模糊,偶爾有幾縷黑霧被風吹散,也隻是露出下麵斑駁的牆麵,牆上密密麻麻的小孔,但是看著就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阿嗷此刻額停下了腳步,狼首高高抬起,鼻尖在空氣中快速翕動。
它的喉間滾出低低的嗚咽,尾巴緊緊夾在兩腿之間。
原本悠哉悠哉消化晶核的團子,也是悄然從林晚肩頭滑下來,蹲在阿嗷背上,粉爪下意識的摳進狼毛裡,金紋也毛發下若隱若現,平時圓滾滾的肚皮都繃出了線條。
"能具體說說巨蚊女王情況嗎?雷暴。"林晚摸了摸阿嗷的耳朵,安撫住它的躁動,隨後通過契約鏈接對雷暴發出了詢問。
"具體的我也知道得不多,隻是聽其他從東麵逃出來的同類講過什麼,巨蚊女王是什麼領主級……"
雷暴振翅落在旁邊的廣告牌上,爪尖把生鏽的鐵皮抓出幾道深痕,"蚊群裡還有精英級的'血蚊將',說是負責巡邏領地;而最普通的血蚊兵,數量可能過萬,幾隻就可以在十分鐘內把一頭成年野豬吸成白骨。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也沒有真正的遇到過血蚊。隻是覺得現在繼續往那邊靠近的話,會很危險……"
林晚一邊詢問雷暴,一邊將它表達的意思轉述給身邊的蘇棠。
蘇棠下意識摸出腰間的手術刀,手術刀在指尖轉了個圈:"那我們現在的位置"
"離我知道的血蚊領地邊緣,飛過去差不多還要幾分鐘。"雷暴歪了歪腦袋,金瞳裡漏出的是些許的忌憚和焦急,"但是我估計蚊群的斥候已經發現我們了。他們的活動範圍很大,不單單是在領地裡……"
“不好,他們已經過來了,聽——”
眾人屏息。
原本隻有風聲的空氣裡,突然多出了細密的"嗡嗡"聲,聲音擾得人心煩意亂。
聲音由遠及近,片刻後,三兩隻巴掌大的蚊子從一片黑霧裡鑽了出來,頭上的複眼泛著幽綠的光芒,口器足有食指那麼長,尖端的位置還掛著半乾的血珠。
"隻是普通級的血蚊。"林晚通過雷暴的感知確認了來襲者的實力,"但數量還在增加。"
“晚晚,要不要試試這群臭蚊子的成色?”
蘇棠揚了揚手裡的手術刀,刀尖挑起一道銀芒,舌頭舔過嘴唇,一副很興奮的樣子,"正好也能試試我新磨的刀刃快不快。"
“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還是個暴力女啊。”林晚有些無語的白了閨蜜一眼。
當第一隻血蚊剛撲到眾人麵前時,蘇棠閃身躲開,緊接著手腕急速翻轉。
全球爆發的病毒也並不是一無是處,至少讓所有存活下來的人類,身體素質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手術刀劃了道弧線,精準的削斷蚊子的左翼。
失去了平衡的血蚊"啪"地摔在地上,口器也是依著慣性深深的紮進地麵的水泥裡。
下一道刀光閃過,來襲的血蚊已經被屍首分離。
林晚蹲下身查看,看到蚊子的腹部有著淡紅色的晶核,隻是表麵已經布滿蛛網般的裂紋,顯然是收到了其他什麼未知的影響。
"晶核的質量看起來不怎麼樣。"她把蚊子踢到一邊,"我家團子應該看不上,對吧,團子。"
"喵嗚——"團子立刻豎起耳朵,肉墊拍了拍林晚的手背。
金色紋從尾巴尖竄到耳尖,圓圓的眼睛裡寫滿了"我超——能吃"的期待。
“團子你個吃貨,還真是連蚊子肉都放過啊。”林晚手指點了點團子的額頭,沒好氣的笑罵道。
一旁的阿嗷也有點兒看不下去了,低頭用狼鼻頂了頂團子,像是在說"彆饞,等會還有更好的給你啃"。
雷暴突然發出短促的尖嘯。
林晚抬頭,發現黑霧邊緣翻湧得更加劇烈了,成百隻血蚊像黑色的漩渦般旋轉著飛向眾人,複眼的幽綠光連成一片,把半邊天空都染成了詭異的青灰色。
為首的血蚊比普通血蚊至少大兩倍,背甲泛著紫黑色金屬光澤,——應該就是雷暴所說的"血蚊將"無疑了。
"精英級!"蘇棠的聲音沉下來,"晚晚,需要撤退嗎?"
林晚沒有立刻回答。
"雷暴,能壓製住它們嗎?"她仰頭看向金雕。
雷暴的翼尖輕輕顫動,金瞳裡閃過一絲躍躍欲試的光芒。
一刀風刃從翅膀尖端飛出,至少切斷了三隻血蚊的身體,就連那來勢洶洶的血蚊將都減慢速度,警惕的看著雷暴這空中的霸主。
阿嗷微微拱起背部,眼神死死的盯著來襲的血蚊群,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嗚嗚聲,次聲波已經時刻準備著橫掃而出。
團子再次消失不見,不知躲到哪裡去了,但是林晚能感覺得到,團子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頭頂的血蚊將身上。
"蘇棠,小心。"林晚轉頭對著閨蜜囑咐了一句,隨後便握緊了手中的鐵棒嚴陣以待起來。
蘇棠把手術刀在指尖轉了個花,露出標誌性的颯爽笑容:"放心吧,我來負責給你們擦屁股。要是有蚊子敢咬到你,我就把都削成一片一片的。"
說話間蚊群已撲麵而來。
阿嗷突發出一聲清亮的狼嚎。
它的狼首高高揚起,脖頸的鬃毛根根豎立,原本就有些魁梧的形態在夕陽下投出巨大的影子,血蚊群被這聲混雜著次聲波的嚎叫震得出現短暫的混亂。
團子趁機從暗處竄起,胖爪子拍向一隻混亂中落向林晚的血蚊。
"謝了,團子……"她低頭看向胖貓,拍了拍團子的腦袋,"注意彆吃太多,另外留兩個給蘇棠練手。"
"喵——"團子歪了歪腦袋,粉爪拍了拍自己圓滾滾的肚皮,像是在說"知道啦,它的心裡有數"。
眼看蚊群久攻不下,血蚊將也忍不住了,率先發起了攻擊。
它振動翅膀的頻率快得肉眼幾乎看不見,帶起的氣流把林晚的劉海吹得亂飛。
通過剛才的觀察,血蚊將顯然看出了林晚才是眼前這群對手的核心關鍵,於是目標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林晚,口器如同一根淬毒的銀針,直刺向她的咽喉。
"雷暴!"林晚並沒有慌張,大喝一聲。
雷暴的左翼瞬間展開。
金色的漣漪從翼根蔓延到翼尖,三道半透明的風刃如離弦之箭射出。
原本筆直衝向林晚的血蚊被逼,隻能慌忙地側轉身體,卻還是慢了半拍。
最左邊的風刃擦過它的右翼,紫黑色的背甲被削下一大塊,露出下麵暗紅色的肌肉組織,殷紅的鮮血瞬間從傷口湧出,在空中灑出朵朵鮮豔的紅花。
"嗷——"阿嗷的次聲波緊跟著響起。
空氣裡泛起肉眼可見的波紋,血蚊群的飛行軌跡再次混亂,變得歪歪扭扭。
有的控製不住身形撞在了牆上,有的互相碰撞墜落,就連血蚊將都被震得在空中打了個旋,口器"哢"地插進旁邊的電線杆裡。
"好機會!"
蘇棠踩著碎磚躍起,手術刀在夕陽下劃出銀弧。
她的刀尖精準刺進血蚊將的左翼根部,刀刃旋轉半圈,直接挑斷了連接翅膀的筋脈。
血蚊將發出尖銳的嘶鳴,失去平衡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帶起一片塵煙。
"團子!"林晚對著暗處叫了一聲。
胖貓"喵"地一聲竄出,肉墊幾乎沒沾地。
幾個縱躍跳上血蚊將的背甲,粉爪按住對方的腦袋,尖牙對準眉心的晶核。
血蚊將拚命掙紮,口器在地上劃出深溝,但團子的爪子像鐵鉤般扣進背甲縫隙,任它怎麼甩都無法將團子甩不下來。
"哢嚓——"
晶核碎裂的聲音混著血蚊將的哀鳴。
團子的喉嚨裡發出滿足的呼嚕,金紋如活物般在毛發下遊走,連體型都肉眼可見地再次膨脹了一圈。
現在團子,腦袋幾乎和阿嗷的狼首一般大了,圓滾滾的肚皮垂到地麵,活像隻會走路的金紋毛球。
"團子,你慢點兒跑!"林晚追上去想抱它,卻被團子靈活地閃過。
胖貓叼著剩下的半顆晶核跑向蘇棠,把晶核往她腳邊一扔,又扭頭去追不斷墜落的血蚊。
"這貓真是"蘇棠彎腰撿起晶核,哭笑不得,"還挺有心機,知道所有的晶核都在我這裡保管著。"
雷暴的精神波動也傳到了林晚的腦海裡:"團子大姐頭說的,晶核都要給蘇姨姨,放在蘇姨姨哪裡安全。"
林晚被逗得直笑。
她抬頭望向黑霧,蚊群的攻勢明顯弱了下來,剩下的血蚊縮在黑霧邊緣,複眼的幽綠光變得暗淡,在猶豫著是否繼續攻擊。
血蚊將的死亡對它們來說是巨大的震懾,畢竟比他們更強的血蚊將都被殺了,以經初具智慧的變異生物們開始懂得了趨利避害。
"看來它們是被打怕了。"
蘇棠用手術刀挑起一隻血蚊的屍體,"這些蚊子的晶核質量都不怎麼樣,估計還是因為原本是從蚊子進化而來的緣故,底子太弱了,所以晶核內的能量有限的很。"
"還有這說法呢?"林晚挑了挑眉。
“我瞎猜的。”蘇棠對著林晚做了個鬼臉。
"其實蘇姨姨說的是對的。"戰鬥已經基本結束,雷暴正用喙尖梳理著翅膀上的羽毛,"變異獸越強,晶核能量越純粹。巨蚊女王雖然是領主級,但也隻是因為它的領地病毒濃度過高的原因,蚊群雖然得到了極大的進化,但是就現在的情況看,實力方麵確實很弱,先天的不足讓它們隻能靠數量堆優勢,不像當時在動物園裡的那隻變異熊,隻靠自身的力量,就能輕鬆的通過吞噬其他變異獸快速變強。"
阿嗷用狼鼻頂了頂林晚的手心。
示意蚊群已經漸漸地退去。
“知道了,阿嗷。”
"計劃有變,我們得換個方向往南環路走了。"林晚站起身,拍了拍阿嗷的狼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