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趙長庚怎麼也想不到，沈叔為什麼要帶自己去這地方。
地牢不是關押罪犯的地方嗎？
沒過多久，馬車緩緩停靠在一座環境潮濕的石門前，門前有兩團篝火，照亮如星。
“你們在門口，我帶殿下進去就行了。”
“是。”
沈梟對兩位侍衛如此吩咐道，然後看向趙長庚：“一般的偷雞摸狗之輩，是進不來這地牢的，這裡除了關押各國前朝的亂臣賊子，還有諸國的密諜探子。”
“能抓捕人到這裡的，隻有影鴉衛。”
趙長庚思忖道：“這不是北宮雪虎他老爹執掌的機構嗎？”
“不錯。”
沈梟看了一眼趙長庚，繼續道：“我大隋有五大密諜機構，影麟衛掌敵國軍情，影鴉衛掌情報，影殺衛掌刺殺執行權，暗察司掌百官監察，梅花內衛專門監視皇宮。”
“梅花內衛？這個名字好奇怪，跟其他幾個都不一樣。”趙長庚疑惑道。
沈梟笑了笑道：“這裡麵頗有淵源。十年前，王爺從神都回來，曾統領四大密諜機構，唯有一支不在王爺手上。因為這一支被聖上委以重任，掌握在當今皇後手中，用來監視後宮和皇室，後麵更名梅花內衛。”
趙長庚仿佛意識到什麼，不動聲色道：“這些都是宮廷秘密吧，師傅你居然知道的這麼清楚。”
“所以，沈叔你來這裡是想”
沈梟輕笑一聲，打斷道：“被人踢了場子，總得找回去吧？”
在趙長庚看來，這張有些粗獷，胡子拉渣的刀疤麵龐，竟是有些親切。
“前方地牢，來者止步。”
趙長庚跟著沈梟來到門口，卻被看守獄卒喝住。
隻見沈梟拿出了一塊篆刻了蛇頭的黑木令牌，展示在獄卒麵前。
獄卒立馬換了一副神情，瞳孔微縮，立馬恭敬抱拳：
“見過大人！”
“原來是沈大人，您可算回來了。”
於是立刻放行，讓幾人順利通過。
趙長庚見狀，沈叔一直跟在舅舅身邊，一定也承擔了不少職責，四大密諜機構說不定也有他的一席之地。
“那位從神都回來的探子，現在關押在哪裡？”
沈梟對著一位獄卒，如此問道。
“在甲字獄，前天才受了刑。”獄卒老實回道。
“帶我過去。”
“是。”
趙長庚跟在後麵，一直在揣摩沈叔的用意，直到走到地牢的儘頭，空氣中的腐敗和惡臭味愈發濃鬱。
在一座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牢房中，門口出現了一團火光。
那裡有一個人。
雙手被拷上了鎖鏈，整個人垂著頭，毫無生氣的架在一座十字木樁之上。
“小順子？！”
待到趙長庚走近，看清了眼前之人，很是驚訝的呼喚了一聲。
隻是此時的小順子。
已經奄奄一息，胸口的鮮血已經流乾，嘴唇發白，嘴皮乾裂，整個人變得無比消瘦。
聽到熟悉的聲音。
這位年輕的太監終於有力氣抬起頭，睜開茫然的眸子，看清了眼前的人影。
“殿下”
小順子蒼白若紙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久違的笑容。
殿下可是他看著長大的，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單單一個背影，他就能認出。
趙長庚反複打量小順子，驚疑道：“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同時，他的心中感到無比難受。
再怎麼說，他也跟小順子相處了十年。
哪怕是一條狗，待在你身邊十年，也有感情。
他們這對主仆早就已經適應了彼此的存在。
若不是麵對舅舅的考驗，他也未必會趕走小順子。
沈梟伸出一根手指，一縷金芒閃過，將小順子手上的鎖鏈斬斷，卻不料小順子的手臂聳拉在地上，沒有一點力量，甚至身體都沒有支撐點，整個人倒了下去。
趙長庚眼疾手快，才將其接住。
沈梟打量了一番，沉聲道：“還是晚了一點，影鴉衛的審訊手段一如既往的殘忍。”
然而這一次，趙長庚的臉上，出奇的沒有表現出任何憤怒，而是變得沉默寡言，一對拳頭，死死攥緊，捏出哢哢的骨骼聲。
他的眼睛直直看向身前的小順子，問道：“是誰乾的，是不是北宮雪虎？”
小順子舔了舔乾澀的嘴巴，聲音虛弱道：“是我，沒有保護好殿下，我自找的。”
聽到這個回答，沈梟眉頭蹙起。
“小順子不能陪殿下一直走下去了。”小順子那蒼白的臉上，露出了苦澀的微笑。
光是這句話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氣，開始劇烈的喘息起來。
“你彆說話了！”
趙長庚聽不下去，目光哀求的看向沈梟：“沈叔叔，你救救他吧！”
沈梟卻搖搖頭：“他的命格鎖已經破碎，救不回來了，施術者就是想廢掉他的修為，然後斷了手筋腳筋，以及心脈，讓他靜靜的死去。”
小順子看著趙長庚的眼睛，發現昔日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殿下，此刻眼神出奇的澄澈有神。
短短一瞬間，他腦海浮現走馬燈，似乎在回顧這十年發生的所有事情，最終化作一聲：“能能看到殿下，奴婢知足了。”
小順子還是死了。
死在了趙長庚的懷中。
小順子死的一瞬間，一行文字出現在趙長庚麵前。
【捕捉到殘餘氣運，收否收錄】
【若收錄，可獲得人階命格【浮萍之命】的命格特質——斂氣】
【若不收錄，僅獲得100氣運點。】
有了新的命格之力，趙長庚心裡卻沒有一點喜悅。
數息之間，他依舊保持沉默，眼前的氣霧，即將消散。
最後還是龍鼎嗡的一聲，將這縷氣運自動吸收。
【氣運瀕臨消散，自動吸收，氣運點+100】
沈梟見他一直不說話，也沒有出言安慰，似乎很能理解他的心情，隻是將粗重的大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用力揉了揉。
“何人敢私放囚犯？”
這時，一道刺耳的威嚴聲音從地牢另一頭傳來。
一位手持鴉刀，身披蓑衣的高大男人，麵色冷然的走了過來，看到了地上的屍體，殘忍笑道：
“終於死了。”
他看到趙長庚身側的刀疤男人，露出了意外神色，語氣玩味道：“原來是沈大人啊，好久不見了，自從五年前您從軍之後，我們都快三年沒見了吧？
“隻不過我記得，沈大人現在已經隱退二線，是影麟衛的天字供奉吧？不擁有任何處置權和決定權，這人您說放就放，您得給我一個交代啊。”
沈梟眯眯眼道：“曹淳，這太監乃是我影麟衛的人，同時也是聖上派往神都的探子，你們說抓就抓？”
曹淳冷笑道：“聖上派往神都的暗探？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我們隻聽命令行事，上麵說抓，我們就抓。”
“此人從狩京回來，說不定已經被神都的人滲透，必須嚴加處置。”
趙長庚聽到這話，立馬抽出兵器架上的長刀，一把衝向曹淳。
“你們殺我奴仆，該死！”
麵對趙長庚的怒火，曹淳似乎早有所料，輕輕一躲，便躲開了這一刀，口中冷哼道：
“這裡乃京城重地，殿下切莫在此撒野。”
趙長庚可不管那麼多，直接上去就拿刀亂砍，隻是效果甚微，很快就被曹淳身邊數位侍衛挾持住了。
這個時候，趙長庚忽然大喊一聲。
“沈叔叔，有刺客！”
當所有人愣了一下的時候。
下一秒。
沈梟卻是秒懂，麵上浮現出笑容，掌心出現一把明晃晃的赤金長劍，對著趙長庚身邊之人揮舞了劍柄。
一道金色細線閃過，劍氣轉瞬即至。
挾持趙長庚的侍衛，包括曹淳本人，儘數倒下。
劍氣入體，讓他們動彈不得，隻能趟在地上。
“殿下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沈梟看了一眼趙長庚，帶有詢問之意。
趙長庚看著這幾個家夥，淡淡道：“母親教過我，有惡必償，有仇必報。”
“明白了。”
沈梟剛要揮劍，卻被趙長庚攔住。
“等等。”
“殿下”
沈梟還以為殿下反悔了。
誰知，趙長庚無比認真道：“我想自己動手。”
“請。”
沈梟雖有些詫異，但還是將劍交給了他，趙長庚深吸一口氣，他看了一眼地上幾人。
他們皆用恐懼的眼神盯著趙長庚，曹淳更是聲音無比尖銳的喊道：
“你們敢行刺影鴉衛官員，乃是大罪！”
然而。
下一句話，卻讓曹淳瞳孔微縮。
“你們的主子，也會下來陪你們。”
趙長庚手起刀落之下，了結了他們的性命。
【捕捉到殘餘氣運，收否收錄】
【若收錄，可獲得人階命格【百麵人皮】的命格特質——換皮】
【氣運點+300】
收錄。
趙長庚默默選擇了收錄，眼前很快浮現新的文字。
【換皮（初級）：你獲得簡易的易容術，可以改變自己的容貌。】
這裡的動靜，很快引來了新的獄卒。
隻是他們一看地上的動靜，在看到殿下身上的血漬，一個個感覺天都塌了。
要是殿下死在這裡，他們全部都要陪葬啊！
此時，沈梟神情冷酷道：“曹淳借搜身名義近身，意圖行刺殿下，好在我出手及時，方化險為夷。”
“速速處理此地屍體。”
獄卒不敢不聽，沈梟在數年前，與楚王宋臨淵共同執掌四大影衛，威望極高。
“是！”
這個時候，沈梟看向了一旁的少年，不知在想什麼，竟是在原地發呆。
他覺得是正常的。
畢竟是第一次殺人，有點反應很正常。
他安慰道：“這等事情，日後會變多，身為武夫，若是不殺人，修為則無法精進，更彆提修煉出煞氣。”
隻是趙長庚轉頭看向了他，問了另一個問題：
“明天就是舅舅離京的日子了，對不對？”
沈梟愣了一下，點點頭：“不錯。”
“我想去送送。”